以往姬定來到濮陽,都是舍不得離開,如果在條件允許下,他都會想盡一切辦法來拖延,但是這回可是不同,他并未在濮陽逗留太多時日。
他在與各國相邦一一會面之后,便立刻打道回府。
對此他是真的已經盡力了,但是結果依舊是很不理想的。
這還真不是口才就能夠解決的問題。
各國都不愿見到楚國比現在還要更加強大,因為這兩年楚國實在是太過繁榮,不僅在經濟方面開始影響著中原地區,甚至就連文化方面都已經開始滲透中原。
比如說椅子,腰帶,新式的褲子,等等。
各諸侯是切身體會到楚國的影響力在不斷的擴張。
而楚國之前可是被視為蠻子,導致這一切都變得非常刺眼,如果是齊國的話,可能大家還不會有這么大的反應,因為齊國一直都在經濟、文化方面影響著中原地區。
而楚國一直都是被影響的。
故此大家都對此非常警惕。
而楚國企圖吞并越國的這個事件,對于大家都沒有好處,畢竟如今的越國威脅不到中原任何一個國家,只能威脅楚國。
那人家憑什么支持楚國。
而其中最有可能支持楚國,就是魏國,畢竟雙方是同盟關系,但是張儀、鄒忌巧妙的利用魏國想要團結三晉的心理,迫使魏國沒有出聲支持楚國。
但是魏國也沒有明確表示反對,而是選擇沉默。
真是一個沉默的盟友啊!
可韓國和趙國都出聲支持。
如果楚國出兵越國的話,他們都將會出兵干預。
等到姬定回到楚都時,已經是寒冬時節。
大殿上與外面的天氣也差不多,是一片肅殺的氛圍。
“令尹此行有何收獲?”坐在正上方的楚懷王是面無表情地問道。
左邊的昭陽、屈易為、司馬昭魚是略顯擔憂地看著姬定,而右邊的潘郢、上官縱等人則是眸藏冷笑。
顯然,他們已經知曉姬定此行的結果。
姬定卻是自信地笑道:“回稟大王,臣此行收獲頗多。”
楚懷王當即一愣,睜大眼睛地問道:“收獲頗多?”
“是的。”
姬定點了下頭,道:“臣原本還想努力爭取各國的支持,但是當臣知曉秦國和齊國的詭計后,就覺得沒有必要浪費唇舌,于是早早回來。”
楚懷王問道:“此話怎講?”
姬定回答道:“大王應該知曉,臣一直以來的戰略,就是合縱,而齊國和秦國此番是鐵了心要阻止我們出兵越國,臣也沒有過多與他們交涉,那么關鍵就在于三晉。”
楚懷王問道:“令尹已經爭取到三晉的支持?”
這不對呀!
他收到的消息可不是這樣的。
姬定搖搖頭道:“臣并沒有爭取到三晉的支持。”
楚懷王神色一變,稍顯不悅道:“那為何令尹說收獲頗多?”
姬定道:“因為三晉之中,韓國是支持秦國的,而魏國是支持我們的,關鍵就在于趙國的態度,但是秦國和齊國為了爭取趙國,不惜支持趙國吞并中山國,這是我們楚國無法給予的,故此趙國選擇站在他們那邊。”
說到這里,他稍稍一頓,又是笑道:“但臣以為此絕非長久之計,一旦趙國吞并中山國后,這情況就會有所改變,擁有中山國的趙國,將會威脅到齊國,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那么趙國自然希望能夠削弱齊國。
故此我們此時一定要忍,忍到趙國吞并中山國之后,臣有十分的把握,能夠說服趙國支持我們楚國。”
昭陽、屈易為、司馬昭魚皆是稍稍點頭。
這個不難理解。
趙國吞并中山國,直接就能夠威脅到燕國和齊國,而失去中山國的齊國,自然也難有更多的籌碼去換得趙國的支持。
“令尹果真是口才了得。”
潘郢撫須笑道:“這無功而返都能說成收獲頗多,難怪令尹每次出門,都是凱旋而歸,郢欽佩之余,又是自愧不如啊!”
說話時,他裝模作樣地拱拱手,但隨后又道:“不過我對于令尹的這番話,倒是有所懷疑,此番令尹就連與我們有著盟友關系的魏國都未有說服,又憑什么保證以后能夠說服趙國?”
姬定道:“我與惠相見過一面,魏國方面表示只要我們能夠說服趙國,那么魏國必將為支持我們。”
上官縱呵呵道:“原來我們與魏國的盟友關系,中間還有一個趙國,這我還真是第一回知曉。”
“事情并非這么簡單!”
“我就問令尹一句。”
潘郢直接打斷姬定的話,問道:“如果趙國不支持我國,魏國是否還會支持我國?”
姬定道:“這外事又豈能.!”
“寡人亦想知道這個答案。”這回打斷姬定的乃是楚懷王。
姬定立刻道:“大王。”
楚懷王又再問道:“如果趙國不支持,魏國會不會支持寡人?”
姬定沉默少許,道:“魏國雖未有表態支持我國,但也沒有表態反對我國。”
楚懷王當即勃然大怒,道:“那便是不支持,當初我楚國支持魏國的時候,可有考慮到齊國、趙國、韓國和秦國的感受。并沒有。為什么魏國卻要先考慮到趙國和韓國。
既然魏國此番沒有支持寡人,那寡人也就不稀罕這個盟友,寡人決定要斷絕與魏國的盟約。”
姬定立刻道:“陛下此舉萬萬不可。”
“有何不可。”
楚懷王一聽姬定反對,當即是怒不可遏,道:“寡人可還沒有說你,記得你臨去時,寡人可是再三囑咐你,是否出兵越國,這個可以另說。
但是務必要魏國一個態度,如今魏國已經表態,而你卻還在為魏國說話,你可是我楚國令尹,但你卻處處為魏國著想,你到底是心向哪邊的?如今寡人對此也有所疑惑。”
姬定是據理以爭道:“大王怎能質疑臣的忠心,關于為什么要容忍魏國,臣已經解釋過無數回,以如此小的代價,換取一個諸侯國不倒向齊國或者秦國,這就已經是我們楚國的勝利,大王如此鼠目寸光,將來又怎能爭霸天下。”
“豈有此理。”
楚懷王當即勃然大怒,拍桌而起,指著姬定道:“你一個外臣竟敢罵寡人鼠目寸光,當真寡人不敢殺你么。”
姬定毫無畏懼道:“這忠言逆耳,若是大王不信任臣,那就不如將臣給殺了。”
“你...!”
“大王還請息怒。”
昭陽突然站出來,道:“令尹雖然在處理與魏國的關系上,有所令人不解,但是令尹也并未做出任何損害我國利益的事,且幫助我國變法,使得我國國力增長,這可都是有目共睹的。”
潘郢冷笑道:“令尹是否沒有背叛我楚國,這誰都不知道,但是令尹確實幫助大司馬賺得不少錢,這倒是有目共睹的。”
昭陽回首冷冷看向潘郢,“潘大夫有話不妨直說,何必在此拐彎抹角。”
潘郢對昭陽還是有著幾分懼意的,畢竟昭陽手握楚國軍政大權,且背后還有楚國第一大家族昭氏的支持,也未敢再多言。
楚懷王瞧了眼昭陽,神色稍稍緩和幾分,道:“不管令尹是不是為楚國著想,但如此盟友,不要也罷,寡人已經決定斷絕與魏國的盟友關系。”
姬定道:“大王一定會為此后悔的。”
楚懷王眼中閃過一抹怒氣,道:“是嗎?令尹可莫要太自以為是,好似楚國就離不開令尹,寡人倒想瞧瞧,沒有了魏國這個毫無用處的盟友,我楚國是不是就不行了。令尹最近幾年為楚國東奔西跑,也夠累的,就先在家休養一段時日,變法之事暫時先交由左右尹處理。”
言罷,他便起身離去。
其實一直以來,楚懷王是比較信任姬定的,但是也架不住小人的讒言,在這期間,潘郢他們經常在他面前,直言斷定姬定絕不會強迫魏國表態的。
楚懷王還與他們爭執過,如今是狠狠被姬定打臉。
這已經令楚懷王非常不爽,同時也引發了楚懷王對于姬定的懷疑。
關鍵還是此事對于他的打擊可是不小。
作為盟友,楚國是處處支持魏國,但在關鍵時候,卻得不到魏國的支持,將心比心,這誰受得了啊!
而且,這可關乎他的顏面,以及楚國的國家利益。
楚國是難以容忍越國統一復興的。
但也不是說楚懷王立刻就要出兵,目前越地的局勢,還是在可控范圍內,但是不能說秦國和齊國不準他出兵。
這對于剛剛即位的楚懷王而言,可真是當頭一棒。
如果魏國給予楚國支持的話,結果可能是不一樣的。
然而,在魏國沒有給予楚國支持的前提下,姬定竟然還幫著魏國說話,這令楚懷王腦中不斷響起潘郢他們的讒言。
確實。
姬定顯然更維護魏國的利益,而非是楚國。
待潘郢他們走后,昭陽立刻向姬定道:“令尹怎能如此諷刺大王?”
姬定氣急不過道:“我也不想呀,但是大王老是以做買賣的思想來看待國家外事,一錢就得價值一錢的大米,可此非大國國君所為,我可不是來幫大王賺錢的,我是來幫大王爭奪天下得。”
昭陽微微皺眉,倒也沒有繼續跟姬定爭辯。
一旁的屈易為突然道:“令尹,這回我也不站在你這一邊,在出行前,我就曾提醒過你,大王要的是魏國的一個態度,但是魏國連一個態度都不愿意給,憑什么讓我們楚國繼續相信魏國。”
姬定翻著白眼道:“我到底要說多少遍,你們才能夠明白,我們要得可不是魏國的態度,這沒有什么用,當今諸侯誰又說話算話,我們要得是魏國不能倒向秦國,這才是關鍵,只要魏國不倒向秦國,那就足以,吃這么一點虧算得了什么。”
屈易為道:“韓國為何支持秦國,不就是因為當初秦國給予韓國不少援助么。而我們給予魏國的援助遠比秦國給予韓國的要多得多,如今韓國愿意表態支持秦國,而魏國卻不愿意表態,這又算得了什么盟友。”
姬定道:“這我已經解釋過,魏國之前一直幫著我們楚國說話,但關鍵在于趙國,如果趙國和韓國都支持秦國,身在中間魏國,所能做的極其有限,魏國不可能與韓國和趙國鬧翻的,因為那么樣一來,魏國就必須完全依仗我們楚國,這對于魏國不利,而且,這對于我們不利,我們要的是合縱,而不是與魏國楚魏同盟。”
說到這里,他揮揮手,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如果我們楚國要爭霸天下,就必須削弱秦國和齊國這兩個威脅最大的對手,如果大王真的與魏國斷絕盟友關系,而選擇秦國的話,大王一定會后悔得,而楚國也必將會付出代價。如今大王已經不再信任我,三位若還惦記著先王恩情,就一定要阻止大王這么做。”
屈易為道:“即便令尹說得有理,但也是令尹將此事給搞砸的,大王是絕不會眼睜睜地看著越國統一,那么唯有破壞秦齊聯盟,我們才有機會出兵越地,阻止越地統一。”
姬定都懶得跟他爭,又看向昭陽。
昭陽顯得有些猶豫不決。
姬定嘆了口氣,道:“我先回去休息了。”
言罷,他便落寞地離開了。
可要真說起來,這還真怪不得楚懷王,因為不止是他,楚國上下很多人都對楚魏同盟抱有怨言,認為楚國付出太多,而魏國什么都沒有付出。
是不對等的。
只不過姬定屢屢能夠令楚國也受益,那自然也沒有人說什么。
但是這一回,魏國令楚國陷入非常尷尬的境地,姬定也沒有阻止得了,故此不僅僅是潘郢等人,就連屈易為他們都認為魏國太不厚道,沒有必要繼續維系這段關系。
昭陽雖然對此抱有疑慮,他可是一直記著被張儀欺騙的事,但是他也找不出更好的理由去阻止楚懷王放棄與魏國結盟。
而楚懷王讓姬定休假,其實就是暫時收回他的權力。
可見他還是舍不得殺掉姬定,另外,他也是非常支持姬定的新法,只是外交方面,楚懷王可是不認同姬定堅持合縱的思想。
合縱可以,但不能固守不變,
姬定的失勢,并沒有令新法戈然而止,但是楚懷王還是放棄姬定所堅持的合縱,轉而連橫,他對魏國非常不爽,甚至都想報復魏國,他是立刻派潘郢出使咸陽,表示愿意與秦國巴蜀劃線而治,但秦國必須支持楚國出兵越國。
同時派人傳信給屈善,斷絕與魏國的聯盟。
然而,潘郢他們的最終目的,可不是要與秦國聯盟,而是要打倒姬定,廢除新法,但如果此番外交成功的話,那就足以證明姬定之前說得都是謊言,只是魏國派來的內奸。
潘郢怕遲則生變,是冒著寒風趕往咸陽。
而回到咸陽不久的張儀,也是虛席以待。
相比起扭扭捏捏的魏國,這秦國可就要爽快多了,畢竟秦國的外交,這完全可以自主的,不需要看誰的臉色。
潘郢與張儀談得是非常愉快,不但商定江州歸楚國,且以此為界限,秦楚瓜分巴蜀,同時張儀承諾越國將歸楚國所有。
順便他們還將魏國的未來也給商定了。
河東地區屬秦國勢力范圍,大梁這一邊,就屬于楚國勢力范圍,并且秦國還將會支持楚國對付齊國。
同時間,魏國方面也接收到楚國的告知,楚魏同盟將成為過去式。
也許真的是習慣了楚國的大度和容忍,故此楚國突然跑來要求廢除楚魏同盟,使得魏國上下極為震驚。
宛如回到了數年前,四面樹敵的狀況。
“是我害了周濟啊!”當惠施得知姬定失勢之后,不免深深地自責道。
不得不說,他們確實過于貪婪。
在很多問題,他們都處理得不太妥。
但其實他們都蒙在鼓里,并不知道這都是姬定一直以來有意安排的,是姬定從不讓魏國付出什么,真是體貼入微。
你都不要求,那我為什么要付出。
久而久之,就養成了這種習慣。
直到此時,才幡然醒悟,在許多問題上,確實處理的不太好。
公孫衍道:“事已至此,惠相應該考慮下一步該怎么辦?”
惠施問道:“不知犀首有何看法?”
公孫衍道:“我懷疑這可能是秦國的陰謀,目的就是要破壞我們與楚國的關系,如今他們已經得逞,遲早秦國會對河東地區出兵,我們要先做好打算。
首先,我們必須要鞏固三晉同盟,以此來抗衡秦國、齊國和楚國,其次,我們也要拉攏齊國,因為對于我們而言,與秦國有著難以緩解的矛盾,因為秦國必將會奪河東地區。”
公孫衍在秦國當過官,知道嬴駟的野心,河東地區對于秦國而言,可真是如鯁在喉,不拿下河東,秦國始終難以去爭奪天下。
惠施稍稍點頭,道:“如今看來,還是趙侯深謀遠慮,如今誰也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趙侯一直以來都是追求自強,別多逼逼,揮起大棒。
只要實力夠強大,一切外交都將會變得順利。
反之,舉步維艱。
楚國的戰略改變,也使得各國外交隨之發生變化。
這個冬天有點冷啊!
春暖花開時,潘郢終于從秦國回到楚國,并且將談判的結果告知楚懷王。
楚懷王大喜,當即下達軍令,命昭陽統兵進入越地。
既然巴蜀那邊已經與秦軍談妥,自然就不需要昭陽在那邊坐鎮,楚懷王也打算將戰略重心從西線轉移到東線,將對手鎖定在齊國。
就事論事,這并非是昏招,而是楚國一貫的戰略方針,就是就盡量避免自己兩線作戰,拉一打一,而姬定合縱戰略,必然是要兩線作戰。
只不過姬定采取的策略不同,他是要分割戰場,化整為零,利用小規模的沖突去消耗秦國或者齊國,這種戰略見效慢,但同時代價小。
但這并不符合楚懷王的雄心壯志,他認為拿下江州,已經沒有必要跟秦國繼續在巴蜀耗著,反之也見不到好。
他就沒有想到,其實秦國現在非常難受。
商定之后,楚懷王單獨留下屈易為。
“最近卿可有去令尹府上?”楚懷王問道。
屈易為道:“前幾日去過一回。”
楚懷王問道:“令尹可有反省?”
屈易為稍稍遲疑了下,道:“臣與令尹只是談及新法一事,其它的倒是沒有多談。”
楚懷王微微皺眉,道:“卿若有空閑,再去一趟令尹府,將此次談判的結果告知令尹,且看他如何說。”
屈易為點頭道:“臣遵命。”
楚懷王又道:“記住,可別說是寡人讓你去的。”
“是!”
周府。
花園內,百花含苞待放,覓食蜜蜂是焦急難耐,雀兒立在樹枝上放聲高歌。
只見一對俊男美女正在花叢間漫步。
“我就說婦公他們的多慮,只要辛勤耕種,還是能夠開花結果的。”姬定一手攬著荊夫人地腰肢,瞄著那微微隆的地肚子,笑吟吟道。
“什么辛勤耕種,胡說八道。”
荊夫人滿面羞紅,嬌媚地白了姬定一眼,旋即又道:“也真是難為你天天陪在我身邊。”
姬定呵呵道:“夫人可真是凡爾賽。”
“凡爾賽?”
“呃...我的意思是,難道夫人不知道,成天陪在夫人身邊,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是嗎?”
荊夫人問道:“外面那些事,夫君當真放心得下?”
姬定搖搖頭道:“放心不下也沒有辦法。另外,夫人可有聽過一句話?”
荊夫人問道:“什么話?”
“只有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
姬定笑道:“從始至終,我都在告訴大王,什么才是正確的道路,但我始終無法用事實證明,什么是錯誤的道路,畢竟沒有發生過,只有發生過后,大王才能夠清醒過來,故此這對于我而言,倒也不是什么壞事。”
荊夫人稍稍點頭道:“夫君說得倒也有些道理,可是!”
說到這里,她眉宇間透著一絲擔憂。
她非常清楚政治的殘酷性,對方又會不會讓姬定等到那一日。
姬定似乎看出荊夫人的擔憂,笑道:“夫人無須擔憂,我想證明我是對的,大王也想證明我是錯的,在沒有出結果之前,大王是不會輕易動我的。”
荊夫人稍一沉吟,道:“若是這樣就更加危險,如果夫君你是對的,也許大王不會想讓夫君見到他的失敗。”
姬定稍稍皺了下眉頭,道:“夫人說得不錯,還真得防著一些,畢竟世上最難估計的就是人性。”
這時,小鶯突然走了過來,道:“先生,屈大夫求見。”
荊夫人叮囑道:“夫君,可得好生說話,莫要太過強勢,大王如今也還很年輕,血氣方剛,該退讓時,還是應該退讓。”
姬定笑道:“我究竟是休了幾世的福,能夠遇見夫人這位賢妻。夫人放心,我會收斂一點的。”
不得不說,荊夫人的建議,還是很值得考慮的。
楚懷王不是老辣的楚威王,如果是楚威王,不管他信任姬定與否,都不會在大殿上與姬定爭論。
故此當屈易為將此次談判的結果告知姬定后,姬定只是微微一笑,道:“這是大王讓你來告訴我的吧。”
“當然不是。”屈易為忙道。
姬定倒也沒有繼續追問,只是道:“屈大夫,你與我共事這么久,也知道我的性子,我不是一個容易沖動的人。
事關國家大事,我也從不爭強好勝,我不是非得要證明我是對的,我只是在為楚國著想,如果這樣做真的有利于我們楚國,那我也會為大王開心的。”
屈易為聽罷,心里稍稍松了口氣,道:“其實大王也只是怪你總是維護魏國,并非是真的記恨于你,大王如今可還堅持你的新法,你若誠懇地向大王道歉,興許大王會原諒你的。”
姬定故作猶豫,過得好一會兒,才道:“潘大夫剛剛立下大功,我現在回去,只怕他們會處處刁難我,諷刺我,還是等些時候再說吧。新法方面有你們在,我也放心。”
屈易為稍稍點頭道:“如此也好。”
屈易為走后不久,法克就回來了。
“先生所料得一點沒錯,秦國果真是在繼續加大購買楚國的貨物。”
“呵呵!”
姬定笑得兩聲,道:“張儀可不是屈易為他們能比的,對于秦國而言,威脅最大的是楚國和齊國,在沒有削弱這兩國的同時,就舉兵攻伐三晉,非明智之舉,如今有這么大好的一個機會放在張儀面前,張儀豈會愿意放過。”
法克道:“那先生,我們是不是得先做些準備?”
姬定反問道:“做什么準備?”
法克急道:“當然是準備大事啊!”
姬定笑道:“還不到時候。”
而那邊屈易為從周府出去之后,便可去到王宮向楚懷王復命。
“他當真是這么說的,你沒有騙寡人?”楚懷王似乎有些不太相信。
屈易為點頭道:“臣絕沒有欺瞞大王,令尹確實是這么說的,他只是覺得現在回來的,難免會被人嘲笑,大王也知道,令尹其實是一個很高傲的人,想讓他主動承認錯誤,可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楚懷王得意地笑道:“他就是喜歡自以為是,好像全天下就他一個人有腦子,寡人要他知道,寡人和楚國可不是非他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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