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不是嗎?
金平安無法理解信使為什么會這么說。
和一臉懵逼的金平安正好相反,田浩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他從一開始就感覺到有些地方不對勁。
為什么胡英韶絲毫不擔心警方會找到證據?
他到底有什么底氣,認為自己的手下能把所有的證據都處理干凈?
像是現在他們所處的倉庫。
這么明顯的DNA殘留,不也沒人清理嗎。
還是說胡英韶只要清理掉自己所留下的痕跡就行,手下的無所謂?
那到底是什么方式,給了他可以清理掉所有痕跡的底氣呢?
田浩感覺真相近在眼前,只要突破那層朦朧的薄霧,就可以看到正確的道路。
“按照常理來說,自己上了警方的懷疑名單,犯罪者肯定會把受害者和犯罪證據、線索,全部處理干凈。”
信使的嘴里,吐露出金平安最不想聽到的結果。
一時間,金平安的心仿佛被人捏住一般,悸動到無法呼吸。
“但是,你這次很幸運,陶君落網的太快,導致胡英韶很多手段都沒來得及施展。”
信使慢悠悠的說完后半句話。
“陶君的落網打亂了這老東西的計劃,胡英韶今天之所以去刑警隊自首,為的就是也打亂你們的計劃。”
“胡英韶通過某種渠道,得知了陶君已經把他供了出來,這樣警方肯定會監視他的一舉一動,進而導致處理證據的行動無法順利進行。
但胡英韶很清楚,主動自首,警方就會把注意力放到他的身上,這樣一來就可以為手下行動打掩護,只要在審訊過程中再透露出一些信息,還可以分散警力去調查自己家。”
“這側面說明了,真正的關鍵證據和下落不明的受害者,胡英韶還沒來得及處理掉。”
聽完信使的分析金平安懸著的心還是沒有放下。
他說出了自己的憂慮:“可是現在警方都把注意力,放在他和陶君還有王友才身上,豈不是正好給力胡英韶手下處理證據的時間?
殺死一個人,開車拋尸荒野應該并不難吧……”
“可是車子不是那么容易銷毀的。”信使瞥了眼田浩,打算說出實情。
信使的話猛然間點醒了田浩。
按照胡英韶的性格,他怎么可能在別人地盤上干那種事呢?
讓手下租的這些倉庫只是用來暫時關押受害者,沒有一個是他用來摧殘受害者的,全部都是煙霧彈。
那樣的話,將這些倉庫運輸受害者的路線全部匯總,是不是就能找到胡英韶的安全屋了?
深知刑警辦案思路的胡英韶肯定也知道這點,如果自己是胡英韶,就絕對不會搞一個固定地點等著警方查上門。
“房車。”
田浩經過逆向思維,推理出了一個可能性。
“胡英韶囚禁的受害者,并不是在某個固定的地點,而是可以移動的房車!”
“把受害者關在房車里,然后停在野外,有需要的時候再讓手下開到租的房子,或者干脆就在野外擺桌子……”
這個想法可以說的上是天馬行空。
但……事實正是如此。
信使點點頭:“沒錯,我來這里就是為了找那輛房車。”
這句話給田浩吃了顆定心丸,摸索了這么久總算是找到辦案的思路和線索了。
“我曾經和假王升進行過友好交流,他告訴我,被綁架的受害者都被會送上一輛非常大的“大卡車”,我本以為你們也是在追查那輛房車,查到這里……”
話只說到一半,信使沒有繼續說下去。
鄙視的話一遍就夠了。
“那你為什么不早說啊!”
金平安握緊拳頭:“那樣子我們不就可以早點找到關鍵證據了嗎!”
如果信使愿意跟他們互通情報的話,或許就能早些解救出受害者。
可是信使沒有說,而是獨自調查,這讓金平安心里頗有怨念。
然而信使一句話就讓他泄了氣:“你是忘了王友才當初是怎么被保釋的了,還是忘了胡英韶是怎么來自首的了?”
金平安像是被魚刺卡了嗓子眼一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王友才的事情還可以說是走的保釋合法程序。
但胡英韶的自首,就是在實錘支隊里有狼。
陶君剛供出胡英韶,那老東西在第二天一早,就主動來自首了,時間差還不到十二個小時。
招供的事情,只有警隊內部的人才能知曉。
如果不是內部人員跟胡英韶通風報信,他又是如何知道陶君打亂了他的計劃呢?
而金平安他們到現在都沒找到警隊內的那個狼人到底是誰。
信使告訴他們關鍵線索,無疑是把他這條暗線的調查進度也告訴胡英韶。
“現在不是爭論這些問題的時候,找到那輛房車才是關鍵。”
田浩見兩人之間的氣氛不對勁,連忙當和事佬轉移話題:“信使,你知不知道房車的車牌號是多少?”
“我要是知道,就不會來這里了。”信使說道。
“他們很謹慎,在接觸假王升這個臨時工具人時,把車輛的外部全部都用黑布遮了起來,當然也包括車牌。
我只能根據假王升給出的信息,推斷出一點信息。”
田浩掏出手機打開記事本:“說說吧,有一點信息總比什么都沒有好。”
“沒問題。”
信使點點頭開始述說自己的觀察結論。
“從假王升的口述判斷,這種體積的房車應該在八百萬以上,裸露出來的車輪胎,根據紋理判斷型號是XZL14.0R20。
輪胎上分布著草葉殘渣和淤泥,黑布上掛著的樹葉,根據這些植物枝葉的水分,可以推測出車輛應該在河邊,或者湖邊等水資源豐富的環境中停留過。
負責跟假王升街頭的人,帶著Z字鴨舌帽,寸頭,身高在一米七五到一米八之間,眼瞼下方有常年托槍瞄準留下的裂口,虎口處老繭較多,每次見面嘴里都叼著棒棒糖,應該從事過雇傭兵一類的職業。
另外,根據假王升的描述聲音,發動機應該是六缸二十四氣門的直列式渦輪增壓,功率保守估計在五百馬以上。
在假王升收到通知后,房車花了大約四十分鐘來到他的所在地,再根據車速我推導出幾個能隱藏房車的地點……”
信使的語速很快,快的田浩都來不及手打記錄,直接打開錄音。
本來聽到信使說只推斷出一點信息的金平安,都做好回溯的心理準備了。
結果他手還沒放到地面上,信使就開始發動嘴炮說出一大堆線索。
MD,就算我再回溯一遍,都不一定知道這么多好吧!
你管這叫一點點?對你來說,是不是把物證全部集齊了才叫知道?
“總的來說,我所知道的信息就這么多。
推導的那些地方,我都已經調查過了,沒有發現房車,來這個倉庫也只是抱著碰運氣的心態,正好遇到了你們。”
信使最后一句話,為所有線索做了總結,就差直說那些地方不用調查,我已經去過了。
田浩拿著手機的手,有些無力。
他總算明白信使為什么能獲得榮譽勛章了。
在他們一籌莫展找不到調查方向的時候,信使甚至都快追查到受害者的位置了。
有些時候人與人的差距,真的比人與狗還大。
“連你也沒找到房車的位置?”
金平安挎起批臉。
田浩嘆了口氣:“這正是胡英韶的高明之處,把受害者關押在某個地方,只要針對性的展開搜索,很容易就能找到。
但是房車的機動性很強,停留的地方也都是荒郊野嶺,而且從來不會子一個地方久留,即便摸到了這條線索,一時半會也抓不住。”
田浩的臉色也沒比金平安好哪去。
胡英韶這老狐貍是他從業以來,遇到過最麻煩的對手。
不,這已經不能稱之為對手了,他只是被單方面的戲耍而已。
如果不是胡英韶主動帶著王友德來刑警隊走一趟,甚至到現在,他的注意力都還在王友才身上。
哪怕靠著金平安和信使這兩個外掛般的存在,直接跳關鎖定幕后BOSS,打起來都如此困難。
田浩心底產生了深深的挫敗感。
這并不怪他,這起綁架案牽扯到的勢力,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像王友才這種千花市的地下巨頭之一,都是炮灰一樣的存在。
更別論田浩只是一個刑警,身份層次太低,很難窺探到事情的全貌。
一群神仙打架,他一個凡人摻和進去,會感到無力很正常。
不過田浩很快便調整好心態:“既然有了線索,那就順著這條線索繼續查下去。
我去聯系線人,讓他查查近期房車的購買記錄,近千萬的房車,一年也賣不出去幾輛……”
田浩沉著打電話的空檔對著金平安吩咐道:“平安,你查一下沿路監控,別走刑警隊和交警隊的渠道,去緝毒隊找吳科。”
“他不答應咋辦?”金平安問道。
“明面上吳科當然不會答應你,所以你得給他一個介入的借口。”
田浩邊等待電話接通邊給金平安出謀劃策:“就說有人用房車賣藥,胡英韶他們既然要讓受害者對身邊的環境一無所知,肯定會持續用藥讓她們處于昏迷狀態。
房車上肯定有違禁藥品,至于多少,你隨便報個數,別太夸張就行。”
田浩不是什么死板的性格,只要能破案,最后結果是好的,他不介意借用外部的力量。
金平安點點頭,立馬掏出手機聯系起吳科:“吳隊長,我是金平安,我最近又發現了……對對對,這次的量不算多,只有五公斤左右……”
金平安跟吳科報的藥品數量時,張口就是五公斤,聽得田浩一個踉蹌。
他一把奪過手機捂住聽筒小聲說道:“不是說讓你別太夸張嗎!”
“可是五公斤也不多啊,我前兩回都是幾十公斤,加起來都快接近兩百公斤了啊。”
金平安同樣小聲bb道。
前兩次行動所繳獲的重量,讓金平安對這行產生了某種誤解。
殊不知某些散戶,一年運的貨加起來都不一定有這個數。
前兩回共計繳獲的一百多公斤貨,對于瘸狼來講,不能說是傷筋動骨吧,可以說是扒皮抽筋,敲骨吸髓,把他半條命都給搞沒了。
“人不一樣好嗎!胡英韶能跟人家大毒梟比?還“只有五公斤”?上回是你瞎貓碰上死耗子,正好遇到了某個大毒梟的貨倉。
正常情況下,你把一個毒窩掀了都找不出來這個數!”
田浩沒好氣的訓斥道。
萬一吳科信以為真了,帶著一群人翻箱倒柜,最后只找出來不到五十克藥……
他是讓金平安找一個讓吳科幫忙介入調查的理由,不是讓金平安激怒吳科,給一個把他倆關進緝毒隊大牢的借口。
“哦。”
金平安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拿回手機,這一次他穩重了不少:“吳隊長,不好意思,我剛剛多看了個零,其實是五百克左右……”
雖然五百克也不少了,但還是在容忍的范圍內。
事后金平安用情報有誤,勉強還能糊弄的過去。
田浩把注意力重新放到自己手機上,電話撥通已經好一會兒了。
“喂,海兔?……剛剛出了點事,沒錯,是大案子,我想讓你幫忙調查一下近期千花市哪里有房車出沒過……”
田浩聯系上一個叫海兔的線人。
這個海兔以前曾是宋杰的手下之一,不過后來跑出來單干了。
他和田浩也是多年的老交情:“老田,既然是大案子,這次你準備給多少?”
田浩想了想案子復雜性:“這件案子你應該有所耳聞……對,就是金平安查的那個……”
“再見。”
對方立馬掛斷電話,田浩有些尷尬的撇了眼身旁的信使。
他走出倉庫,靠在側門門口重新撥通了海兔的電話。
“你先聽我說完,不是讓你插手案子!我只是想讓你打聽一下,千花市那些地方又房車出沒。”
田浩生怕對方剛聽一句就掛斷電話,連忙一口氣把話說完。
“……這個案子,在我們圈子里就跟得了瘟疫的死老鼠一樣,沒人想去碰,不管你讓我干什么,都改變不了我介入的事實。”
田浩已經知道海兔想說什么了,但他帶著一絲僥幸心理問道:“所以?”
“得加錢。”
海兔一板一眼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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