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洛看了一眼長津城上空的壽光王,神魂中松開了那道半圣一擊,冷冷地望著斯普卡。
他知道壽光王的情況,這一次挺身而出或許意味著巨大的代價。
但是,壽光王也有他的尊嚴。這尊嚴,讓他不能坐視陳洛被圍攻,也容不得陳洛拒絕。
所以,他沖天而起,攔住了迦樓羅王!
“我有點生氣了。”陳洛語氣冰冷道,“準備好活活被我打死了嗎?斯普卡!”
斯普卡陰沉著臉,他聽到了壽光王的喊聲,皺了皺眉:“豐都王?是新封的親王嗎?”
“初得恩寵,果然驕狂。本座只是損失了法身,但也還是五衰境,我這里還有兩名一品,你以為你能贏?”
“再者說,壽光王攔不住迦樓羅王多長時間的!”
“殺你足夠了!”陳洛冷哼一聲,化作一道閃電,撲向斯普卡與兩尊一品菩薩!
此時此刻,長津城上空,兩股氣勢撞擊在一起,在空中形成道道肉眼可見的龍卷風。
迦樓羅王是一副鳥首人身的模樣,身后兩只翅膀張開,約有丈許長。上身赤裸,有血色符文在皮膚之下閃爍。他目光冷冽,望著面前的壽光王。
一個半身之人!
身形魁梧,面色威嚴。但是那朱紅色的王袍罩在壽光王身上,顯得無比寬大,不是這王袍不合身形,是壽光王此刻,只有半個身軀。
一半的王袍支棱著,另外半邊的王袍卻在氣勢風暴中被吹的烈烈作響,仿佛一根旗桿上插著一面旗幟迎風飄揚一般。
“王……王駕!”駐守長津城的士卒抬起頭,就見到了壽光王的模樣,一個個都驚訝地不知所措。
那是壽光王?
他們知道壽光王受到偷襲,也知道壽光王受了傷勢,但是沒有說傷成了這個模樣啊!
即便這里是幽冥,這樣的傷勢,還能活著?
在這些無影軍心中,壽光王就是不敗的存在,壽光王的名號是在一次次殺戮中喊出來的。十大節度王,唯有無影壽光,可不受豐都限令,自主開戰!
壽光王每次行動,都會事先標注目標,當行動結束,目標必然散于幽冥!
幽冥有句話,正是說壽光王。
壽光要你三更死,絕不留命到五更!
這一次次必殺必死,鑄就了壽光王的無上威名。
但是此時此刻,見到壽光王的模樣,他們有些動搖了。
將臣緊握雙拳,他恨不得沖上去替代壽光王迎戰迦樓羅王,但是眼下城外還在激戰,無影軍士卒雖然無法再發動隱匿規則,但是一些無影軍特有的戰法還需要他這位王駕坐鎮。若是迎戰迦樓羅王,只怕就要浪費了豐都王駕拼命換來的局勢了。
“莫慌,莫慌。”
“無影軍中有壽光!”
城中突然有鬼卒輕輕唱響,隨即,這聲音仿佛風一般,刮過每一名無影軍將士的心頭,他們附和著,聲音越來越響,直到最后,幾乎是扯著嗓子喊了出來。
“莫慌!莫慌!”
“無影軍中有壽光!”
迦樓羅王用看螻蟻一般的眼神俯瞰了一眼腳下的城市,他現在倒是有些好奇,這個被自己偷襲打得只剩下半具身體的大豐王駕,憑什么還能成為一群鬼卒的希望。
他是白蓮凈土的客卿,不是任由呼來喝去的鬼奴,所以此刻,他停下了腳步,想看看那個威名遠揚的壽光王有什么能耐。
至于斯普卡?
能頂得住自己過去,自己就搭把手;頂不住,就算了。
“韓擒虎,半具身子,你怎么跟我打?”他緩緩開口,身影嘶啞而低沉,帶著一股強大的壓迫。
“半具身子?”韓擒虎那半張嘴開合道,“誰說的?”
只見壽光王韓擒虎深吸了一口氣,幽冥中無處不在的幽冥死氣像他匯聚而來,天空中出現巨大的漩渦之云;緊接著,韓擒虎又深吸了第二口氣,那戰場上無數還未來得及消散的生靈靈光仿佛在歡呼雀躍一般朝他飛來。
韓擒虎接著又深吸了第三口氣,一道青色的火焰從他的腳底升起,轉眼間就將他整個人包裹起來,碧焰沒有發出高溫,透著一股清正。
隨后,一道長長的呼氣聲響起,韓擒虎將剛剛深吸的三口氣全部吐出,那呼氣帶著氣旋,將韓擒虎身上的青色火焰吹滅,而一個堂堂丈夫,就矗立在半空中。
火焰落燼,王駕歸來!
他一點也不帥氣,豹頭環眼;他一點也不瀟灑,肅穆如山:他的面目,仿佛刀削斧鑿,棱角分明得充滿了尖銳之感,絡腮胡須透著剛猛的野性,一道惡虎虛影在他身后浮現,所有人的神魂中仿佛都聽到了一聲震天動地的虎嘯。
在人間時,韓擒虎乃是景王府大儒,這一生,殺得最多的便是入侵的虎族。虎族煉倀鬼,他便煉虎魂。虎魂入心,讓他自帶威嚴!
他第一口氣,吸千里死氣生骨;第二口氣,納萬千靈光為血;第三口氣,燃一腔正氣作皮肉。
他之前在密室之中,仰仗血精,修復身軀。那是一道幻象,需要神魂維持,但好在旁人發現不了端倪。只要他還在,無影軍的軍心就不會亂!
只是偶然回神,察覺到長津城戰意翻騰,他剛剛感應到城外戰況,上一刻正為豐都王喝彩,下一刻就發現迦樓羅王奔襲而來。
強敵來襲,他既然察覺,又怎可縮手縮腳躲在暗處?
他可是壽光王!
無影將主,壽光王駕!
于是乎,他毅然放棄了那幾乎快要凝聚成形卻無半點威力的身軀,拖著半具身軀直沖云霄,攔住了堪比求索境的迦樓羅王!
韓擒虎,尚可一戰!
“奪死氣造化,加速幽冥吞噬;收萬千靈光,分解神魂意志;燃儒門正氣,放棄最后一絲倚仗。”迦樓羅王一眼就看出韓擒虎化作完全體魄的代價,“你體內還有我的血海規則之力。”
“當真是不想活了嗎?”
韓擒虎根本不屑回答迦樓羅王的話,身形一動,猶如一柄長箭射向迦樓羅王。迦樓羅王雙翅一震,頓時猶如實質的颶風卷向韓擒虎,那風中藏刃,刃上帶毒,乃是迦樓羅一族的天賦神通,之前無影軍渡三途川時,韓擒虎正是被這一招暗算了第一下,從而亂了守御的節奏。
但是既然吃過一次虧,哪里還有第二次吃虧的道理。
韓擒虎右手握拳,狠狠一拳打出,隨即虎吼聲響起,一道惡虎虛影從韓擒虎身體中躍了出來。那虎影一頭沖入刃風之中!
所謂風從虎,云從龍,這刃風也是風!
虎影咆哮,刃風倒卷,未曾傷到韓擒虎。韓擒虎再度收拳,下一刻,他口中高喝“落”,一拳猛然打出。
只是這一拳雖然看上去剛猛,卻并無任何威力,就仿佛一拳打在空處一般。
但緊接著,幽冥那昏暗的天空中突然出現了一點亮光,隨即這亮光迅速擴大,化作一個巨大的拳影,從天而降,砸向迦樓羅王。
這還沒有完,韓擒虎繼續收拳,隨即再度出拳。
“落!”
“落!”
“落!”
一道道拳影在空中凝聚,仿佛一顆顆隕星,全部朝迦樓羅王打去,那拳影如山,瞬間封鎖了空間,讓迦樓羅王無處逃遁!
天外誅邪,拳落九天。
這,就是壽光王!
眼見那如雨巨拳朝自己落下,迦樓羅王怪吼一聲,羽翼將自己包裹起來,硬擋那空中落下的巨拳。
“砰!”一道巨大的悶聲響起,迦樓羅王被巨拳強大的力量直接擊落在地,還不等那幾片羽毛飛舞,更多的拳影也迅速跟上,重重砸在了迦樓羅王墜落之地,一時間城池震蕩,大地翻騰!
“贏了?”長津城中士卒臉上浮現喜意,唯有將臣王一臉擔憂之色。
發動了天外拳影,讓韓擒虎微微有些喘息,就在此時,迦樓羅王自墜落之地猛然飛起,空中只留下飛過的殘影,直沖韓擒虎。
然而就在迦樓羅王快要接近韓擒虎之時,韓擒虎那威武的眼神中透出了一抹精光。
“就是在等你!”
只見韓擒虎一只手在虛空中一握,剎那間猛然打出,緊接著,就見韓擒虎那只握緊的手臂瞬間皮凹肉陷,手掌中卻多出了一道四五尺長的短棍,無刃有棱,帶起了呼嘯風聲。
非猛士不能用的锏!
剛才還氣喘的韓擒虎此刻生龍活虎,這一锏橫掃,又迎上了撲面而來的迦樓羅王,攻擊之勢更甚,迦樓羅王下意識手中出現一柄黃金長棍,擋在胸前,锏撞棍上,就聽到尖銳的一聲巨響——
“當”!
那黃金長棍瞬間繃斷,巨大的力量再度涌入迦樓羅王的身體,迦樓羅王只覺得五臟翻騰,一口鮮血噴出,剛過沖起的整個身體再度猶如流行一般重重地砸向地面!
韓擒虎收起锏,淡淡一笑。
我累了。
我裝的!
感謝多年配合的老搭檔將臣王!
就算入了幽冥百年,他韓擒虎,也是一名儒生!
光明磊落的儒生!
不過這一次,真的累了。
韓擒虎又氣喘吁吁起來。
“啊!”地上傳來迦樓羅王的一聲怒吼,面對一個幾乎殘廢的壽光王,自己竟然兩度吃癟,傷不傷不重要,但是這是極大的恥辱!
“韓擒虎!”迦樓羅王大喊一聲,卻沒有像之前那般直接沖上天空,只見這位血海魔獸身后的翅膀一寸寸的化作血紅之色,隨即身影憑空消失。
下一刻,迦樓羅王就出現在韓擒虎面前,韓擒虎急急后退,但是胸口依然被迦樓羅王抓下了一片皮肉。
迦樓羅王那那片抓下來的皮肉扔入口中咀嚼,冷笑看著壽光王,再度沖了上去。
韓擒虎無法分心胸前的那一片血跡,揮舞拳頭,將迦樓羅王的進攻化解,但是下一個瞬間,迦樓羅王再一次出現在韓擒虎的面前,又是一爪,險些將韓擒虎的咽喉抓爛。
很古怪!
韓擒虎皺起了眉頭。
迦樓羅王的動作并不是快,如果是快,韓擒虎怎么樣也有反應的能力,但是迦樓羅王每一次就好像自然而然站在攻擊自己的位置。
對,就是很自然。
就在韓擒虎思考的時候,迦樓羅王再度襲來,韓擒虎連忙后退,那迦樓羅王窮追不舍,直到韓擒虎再度出拳將迦樓羅王擊退。
可擊退的下一個瞬間,迦樓羅王再一次詭異的出現在韓擒虎面前,一爪抓下,韓擒虎再一次手化鐵锏,擋住迦樓羅王的攻擊,但是那巨大的力量通過鐵锏傳遞而來,韓擒虎被迦樓羅王重重打落在地。
“王駕!”長津城內傳出一陣陣驚呼。
迦樓羅王懸浮在空中,冷眼望著韓擒虎墜落的方向,用他那嘶啞的聲音說道:“韓擒虎,上來!”
“你不是要阻擋我嗎?”
“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阻擋我的!”
只是迦樓羅王說完,那墜落之地并無什么動靜。
迦樓羅王冷哼一聲,他低下頭看著長津城,突然張開嘴,猛然一吸,那長津城內頓時生出了一道颶風,幾乎瞬間就有近百名鬼卒被這颶風卷起,竟然全部被迦樓羅王吞入口中。
迦樓羅王是鳥首,張開嘴能有多大?大抵上可以吞下一個人,此時卻能連吞百人。
但是迦樓羅王還不打算結束,再次深吸一口氣,似乎只要韓擒虎不出來,自己就要吞噬整座長津城一般!
那些鬼卒剛升空數丈,那颶風就猛然消失,因為天空中再度出現巨大的拳影,朝著迦樓羅王砸去。
可這一次,迦樓羅王卻不像之前無處可躲,只是身后血色雙翅微微閃爍,身形就消失在原地,幾個閃爍,就避開了天空中落下的拳影。
此時,韓擒虎一身鮮血淋漓,重新出現在空中。
“舍得出來了?”迦樓羅王望著面前的韓擒虎,看著這個帶給自己羞辱的大豐王駕這凄慘的模樣,迦樓羅王心中充滿了快感。
他抬起利爪,指著韓擒虎的心臟,說道:“我會一寸寸撕下你的皮肉,然后吃掉,直到最后,掏出你的心。”
“我要讓你那些忠心的部下看看,他們心目中無敵的壽光王,是怎么像食物一般任我宰割。”
不理會迦樓羅王的挑釁,韓擒虎直接消散了身上的王袍。
似乎有一股無窮的力量在韓擒虎體內蘇醒,讓他的氣勢節節攀登,與此同時,那一只手臂化作的鐵锏開始爬滿鐵銹,隨后緩緩消散。
“我愿入冥,但求太平!”一道決絕之意從韓擒虎口中喊出,不等迦樓羅王反應,就聽到長津城中傳來將臣的嘶吼:“王駕,不要——”
迦樓羅王一愣,此時怎么還能不明白,這韓擒虎是動用了什么禁術,要和自己拼一個同歸。
雖然自恃強大,韓擒虎即便同歸自己也有把握應付,但是沒必要的風險就不必去頂。
下一刻,迦樓羅王便收回了自己剛才的話語。折磨敵人固然很爽,但是死了的敵人才是好的敵人。
他身形一動,立刻朝著韓擒虎奔去。
韓擒虎再次揮拳,勉強將迦樓羅王擊退,但是依然是和之前如出一轍的場景浮現。那被擊退的迦樓羅王又重新出現在韓擒虎面前,手中的利爪直接破入了韓擒虎的胸口。
但是還沒等迦樓羅王宣告韓擒虎的死亡,耳邊只聽到“噗”的一聲,隨即一陣劇痛從胸口傳來,迦樓羅王低下頭,就看到一截劍尖從自己的胸膛鉆了出來。
那劍中帶著澎湃的殺意,直接沖著他的神魂而去,他竟然無法抵擋。
“結束了!”韓擒虎的聲音從他身后傳來。
刺殺者,壽光王,韓擒虎!
迦樓羅王抬起頭,只見自己面前,確實是韓擒虎,自己的利爪還在他的心臟之中,而自己的身后,也確實是韓擒虎,他的長劍刺穿了自己的心臟。
“怎么會……這樣?”
迦樓羅王喃喃道,他不是已經占據絕對上風了,怎么會局面翻轉如斯?
一定是哪里弄錯了。
“本王看穿了你的神通!”韓擒虎緩緩抽出長劍,身上的王袍烈烈,王袍依然只有半具身軀。
迦樓羅王的神通看上去詭異,但總歸還是有跡可循。
往往是每次攻擊被韓擒虎打退之后,下一次才會那樣“突兀”又“自然”的出現在韓擒虎的面前。
答案其實說穿了,并不難理解。
迦樓羅王的神通不是速度,而是時間!
當他的翅膀滿是血色之后,將突破時間的限制,讓自己位于過去的某一個時間的位置上。
所以每一次進攻,迦樓羅王的第一次突襲都是為了給第二次進攻選擇最好的位置。
當他逆轉時空之后,再度發出攻擊,其實等于在過去發出的攻擊,所以在韓擒虎看來幾乎無法躲避,因為那不是目前這個時間的攻擊。
幾乎無解的神通,可惜,他遇上了壽光王。
迦樓羅王擊穿心臟的那個“壽光王”的半邊身軀忽閃了一下,漸漸化作了透明。
幻術!
血精石的幻術!
而他深入心臟的半具軀體,正是之前韓擒虎吸氣納靈凝聚的身軀,現在也開始緩緩腐朽。
迦樓羅王眼前一亮,瞬間明白了自己怎么踏入了這個圈套。
一切都是從自己將韓擒虎砸落在地開始的。
韓擒虎看穿了自己的神通,然后開始了布局。
他先是用血精石幻化了半具身軀,然后升入了空中,吸引自己的注意力。但是這樣的幻術,自己若是仔細分辨,還是能察覺到的,關鍵是他似乎開始施展禁術。
什么我愿入冥,天下太平。
騙子!
這其中,最影響他的就是來自將臣的那聲呼喊!
無恥!
對,還有那王袍。
迦樓羅王猛然響起韓擒虎升空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消散王袍,一定就是從那一刻開始,他的真身隱藏了起來。
知道自己發動神通進攻,從過去浮現之時,這韓擒虎便從背后給了自己致命一擊。ŴŴŴ.ßĨQÚŶÚĔ.ČŐM
這兔起鸛落的瞬間,看上去只是平平凡凡的一刺,但這其中卻是一次費盡思量的布局。
幻化、示弱、作勢、隱匿、刺殺!
甚至還有其他人的反應!
該死!
該死!
該死!
我一個血海魔獸,都沒有見過心眼如此臟的戰術!
“白蓮那些禿驢沒有告訴你,壽光王最擅長的不是正面強攻,而是背后刺殺嗎?”半具身軀的壽光王用虛弱的口氣輕輕問道。
但是他聽不到答案了。
堪比求索的迦樓羅王此刻神魂消散,那巨大的身軀直接從空中墜落!
見到此情此景,長津城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隨即巨大的歡呼聲響起。
“壽光王威武!”
“壽光王無敵!”
“壽光王……”
只是很快,這歡呼聲又戛然而止,因為那只有半具身軀的壽光王,也從空中墜落。
王袍飛舞,像極了一面旗幟倒塌。
與此同時,長津城外另一處戰場。
陳洛的拳頭上滴著金色的血液,兩具一品菩薩的尸體早已被他收入了儲物令中。
帶回去燒燒,好歹能拿出點舍利出來。
整個竹林,只有自己沒往竹林里放一品舍利,挺沒有面子的。
要是大師兄問起來,就說是在幽冥撿的。
而此時,站在陳洛對面的斯普卡,臉色慘白!
什么情況!
對面這個豐都王怎么這么猛!
回憶剛才發生的一切,斯普卡至今都無法相信。
剛一交手,那豐都王身周旋轉飛舞的寒刀陡然化作了百柄千柄,化作了一片“刀域”,將一品菩薩萊萬多給籠罩了進去。
隨后,自己正要阻止,那豐都王袖中突然飛出一道魚線,將自己勾住,拉入到一片幻境之中。
在那幻境里,自己仿佛是一條魚,被時光不斷沖刷。好在自己掙斷了魚線,頂翻了漁船,從幻境中逃了出來。
可剛剛從幻境中出來,他就看到萊萬多已經身死,另外一尊一品菩薩正被豐都王按著暴打。見到自己從幻境中逃出來,豐都王便直接打散了對方的神魂。
“求索,至少是求索中期。”斯普卡立刻給陳洛的戰力下了一個評估,這一次反攻是白蓮凈土精心布置的,所以派來的菩薩都有一些背景,是來撈戰功的,戰力稱不上絕頂,但也在中游的層次,結果竟然被這個大豐新晉的豐都王輕松反殺。
若是自己法身未損,求索中期的話,他也不是不能一戰,只是眼下,怕是困難了。
一個月前,自己的兄長斯雷卡莫名撞上了陽間入幽冥的陰陽道君,被迫入滅。為了補償自己,上師才為自己爭取了這一次帶隊的機會。
難道要功虧一簣了嗎?
斯普卡死死盯著陳洛,陳洛搖了搖腦袋,咧嘴一笑:“準備好了嗎?”
“我要來打死你了。”
話音落下,陳洛的身體中武道分身躍出,和陳洛一左一右攻向斯普卡。
斯普卡畢竟是五衰境菩薩,自然也有一分底氣,心念一動,座下浮現一道蓮座,一道佛陀虛影在他身體浮現,那佛陀虛影一揮手,頭頂浮現一朵金蓮,金蓮旋轉,瓣瓣花瓣落下。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
在金蓮花瓣的遮掩之下,斯普卡雖然就在陳洛眼前,但是攻擊打出去,卻仿佛隔著一個世界,根本對斯普卡造不成任何傷害。
而于此同時,斯普卡身體周圍那佛陀虛影身形幻化,又化作怒目明王模樣,明王睜目,一道業火噴出,燒向陳洛。
陳洛深吸一口氣,直接迎上業火,靈臺純澈,不惹塵埃。
業火燒盡業障,若是無業障呢?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佛唱聲響起,陳洛身后隱隱出現一道手持羊脂玉凈瓶的模糊身影,那身影抬起手,從羊脂玉凈瓶中取出一截柳枝,輕輕一點,仿佛撒下了兩三滴水滴,落在那業火之上。
頃刻間,業火消散。
斯普卡:(゚Д゚)
那……那是什么?
一眼見到那陳洛身后的虛影,斯普卡就察覺到自己的大道震動,本能感覺到內心的惶恐,這惶恐就好像假貨遇上真品,生物遇到克星一般。
“你……那是什么?”斯普卡顫抖地問道,“你念的……是什么經?”
“佛經啊!”陳洛輕松回答,隨即心念一動,和武道分身一道,再度攻向斯普卡。
一花一世界?
這規則,我不認!
一拳又一拳,陳洛和武道分身轉眼間就聯手打出了上百拳,打的那金蓮領域搖晃不止,直到陳洛一拳重重砸上去,一道清脆的破裂聲響起,那斯普卡頭頂漂浮旋轉的金蓮轟然炸開,而幾乎同時,武道分身的重拳直接砸在了斯普卡的臉上,將其打落蓮座!
斯普卡止住身形,眼見自己的領域被破,強行壓制住自己心頭對方才那詭異佛經的惶恐,再度雙手合十,朝著陳洛一拜。
這可不是拜服,而是他斯普卡修成的法術神通。
世間只有凡人拜菩薩,哪有菩薩拜凡人!
這一拜,陳洛受之,劫數難逃!
斯普卡拜下時付出的代價越大,這劫數也就越強。
斯普卡的僧袍出現垢穢,整個人開始衰老,兩腋有汗液滲出,身體散發腐臭之氣。
天人五衰!
斯普卡不敢小看陳洛,這一拜,直接付出了一次五衰代價!
五衰境菩薩,要強行承受天人五衰,度過后方可成為大菩薩,所以每一次度五衰時,都需要準備再準備,謹慎再謹慎。
但是眼下斯普卡別無選擇,法身已破,糾纏下去自己必然危險,索性拼命一搏,直接祭出一次五衰。
果然,就在斯普卡一拜的同時,陳洛感覺到神魂海中危鏡劇烈顫動,那與他魂魄相連的武道分身都不可抑制地震動起來。
與此同時,天空中一道強大的力量正在凝聚,眨眼的功夫,一根巨大的手指在天空中浮現,朝著陳洛按來,那手指按下的風壓幾乎猶如一座山峰落下。
斯普卡此時一副蒼老不堪的模樣,看著陳洛,咧嘴笑了起來。
“妖言亂法,當誅啊……”
但是下一刻,斯普卡就笑不出來了。
只見那武道分身重新回歸陳洛身體之中,陳洛身后,一道萬里金光大道的虛影浮現,讓陳洛渾身金光大放。
那落下的手指似乎猶豫了片刻,隨即直接消散在了空中。
不是別的原因,而是陳洛受得起斯普卡這一拜!
真佛佛子,怎么受不了偽佛菩薩的一拜?
萬里佛道,哪怕只是虛幻,怎么受不了邪魔的一拜?
要說起來,也只有陳洛嫌棄的份!
但是斯普卡哪里知道這些,那虛幻的萬里大道讓他一陣心驚肉跳,他都沒來及思索,就看到本該降臨的劫數消散一空。
發生……什么事情了?
剛才自己看到了什么?那是佛門大道吧?是吧?
不行,這件事必須回報白蓮寺!
斯普卡下一刻轉身就要遁走,但是陳洛一步踏出,直接破開空間,站在了斯普卡身后。
“讓你走了嗎?”陳洛冷冷說道,于此同時,陳洛的手搭在了斯普卡的胳膊上,一縷七彩紅塵氣包裹住陳洛的手掌。
武道神通·少林龍爪手!
咔嚓!
武道神通·拈花擒拿手!
咔嚓!
武道神通·去煩惱指!
武道神通·多羅葉指!
突!突!突!
一道道武道神通在斯普卡身上施展起來,直到最后,那斯普卡帶著最后一絲氣力看向陳洛,喃喃道——
“武道!”
“你是……陳洛!”
陳洛眉頭一挑,沒有回答,一招千手如來掌打在斯普卡的天靈蓋上,頓時打的斯普卡腦殼崩裂,神魂消散。
五衰菩薩,就此入滅。
“說活活打死你,就活活打死你!”陳洛拍了拍手,抓住斯普卡仿佛爛泥一般的尸體大吼——
“斯普卡已死,還不束手就擒!”
剎那間,陳洛的喊聲席卷整片戰場,那些廝殺的大豐將士也跟著高呼起來。
“斯普卡已死,還不束手就擒!”
“斯普卡已死,還不束手就擒!”
頓時,原本還在激戰的僧兵紛紛愣住,望向天空,見到那在陳洛手中如同破麻袋一般的尸體,一個個呆立原地。隨后,有的開始瘋狂廝殺,更多的則是四下奔逃……
就在此時,陳洛耳中一動,猛然望向長津城,身體一晃,朝著長津城猛然沖去……
長津城。
陳洛直接落在城樓之上,只見將臣正懷抱著半具身體的韓擒虎,虎目含淚。見陳洛歸來,將臣連忙喊道:“豐都王,壽光王在等你!”
陳洛連忙快步上前,只見壽光王虛弱地睜開眼,看著陳洛,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氣,張開那只有一半的嘴,輕輕說道:“多——謝——”
該做的都做了,唯有一聲道謝還沒有說出來。
所以韓擒虎忍著痛苦等著,只等著與陳洛道一聲謝。
道謝之外,還有請求。
“幫——”
話音到這里就沒有力氣再說下去了,只有那一只眼睛死死地看著陳洛。
陳洛懂他的意思。
幫我把兄弟們帶回去……
“有什么辦法可以救下壽光王?”陳洛傳音問向將臣,他不敢答應,他擔心答應以后,壽光王立刻就會氣絕!
將臣聽到陳洛的傳音,也傳音回道:“若只是血海規則,只要返回,麟皇調動生死大道就可以沖散血海規則之力。”
“但是韓大哥吸了死氣,納了靈光,燃了正氣,幾乎和幽冥同化了。”
“除非……”
說到這里,將臣停了下來,沒有說下去。
“除非什么?”陳洛皺眉問道!
將臣看了眼陳洛,說道:“除非……天道來保!”
說完,將臣搖了搖頭:“若在凡間,以朝廷圣旨為憑,萬民拜天,或許能求來一絲天道之意。”
“但這里是幽冥,不見天道!”
陳洛聞言,福至心靈,他看了看韓擒虎,半蹲下身子,輕聲道:“壽光王,我能救你。”
“你可愿意入我麾下,做一任王駕?”
聽到陳洛的話,將臣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陳洛,韓擒虎的目光中也浮現一絲異樣。
陳洛明白韓擒虎的顧慮,掏出王命旗牌,數道:“皇命特許,我有封王特權!”
“只是我的王,和大豐的王不一樣。”
“糾輪回,判善惡,定黑白,斷是非!”
“鐵面無私,法眼無情!”
“以最大的公正,得最大的悲憫!”
“你可愿意?”
韓擒虎死死看著陳洛,陳洛再度重重點頭。
終于,韓擒虎用最后一絲力氣點了點頭。
陳洛終于露出了笑容,伸出一只手點在了韓擒虎的半面額頭上。
“今日,吾以陰曹地府之名,敕封韓擒虎為王!”
“王號,閻羅!”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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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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