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講著講著就紅光滿面，大約已經在勾勒暴富之后的幸福生活。
及至終于略略安靜下來，已經過了快一個小時。
鄭自強坐著如同一口胖碩的鐘，“說得挺好，挺天真的。不過你們也不想想你們的姑娘是怎么死的，跟我委托人有關系嗎？這里有一張關于沈箐的死亡證明，證明她是死于狂犬病。”
鄭自強拿出證據，推到調解員面前。
沈篤說：“我妹妹好好的，怎么會忽然得狂犬病，肯定跟這個黑醫生有關系的。他既是我妹妹的男朋友，而且我妹妹還在他這里看過病。”
“就是，就是，我妹妹的身體一向很好。”另一個哥哥也附和著。
韓如玉又開始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警察長官，你可得為老百姓做主啊，嗚嗚嗚我女兒好好的在H市工作，前幾天還活蹦亂跳的，給我打過電話，高高興興，嗚嗚嗚沒有半點生病，忽然就死了。”
這時候，沈篤又放了一段錄音。
“我們家箐箐從小就心地好，小的時候，有一回，被鄰家的惡狗咬傷，那真是一條亂咬人的瘋狗。她哥哥要打那條狗，她還護著狗狗呢，唉”
“啊！那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那記不清了，她小時候，大概也就是十來歲的時候吧。”
“沒有去打疫苗嗎？”
“什么疫苗？”
“就是傷口沒有處理嗎？”
“處理了啊，用咬人惡狗的唾沫涂抹一遍，就好啦。”
“用狗的唾沫涂抹傷口這，怎么能這樣！”
“為什么不能？你們做醫生的，這么點醫學常識都不懂？！唾液是可以治療傷口的，夏天你被蚊子咬一下，用唾沫涂一下，慢慢紅包就退下去了。狗狗的唾液是可以消炎的，小貓的也是。你看這些狗啊貓啊的，受了傷，就用自己的舌頭舔啊舔，過幾天就好了。”
沒錯，正是昨天柳青青在示教室跟韓如玉和沈篤的對話，柳青青錄了下來。
鄭自強拿出世衛組織關于狂犬病的宣傳治療。
“被患有狂犬病犬只咬傷的人一定要打狂犬病疫苗，這是眾所周知的道理，狗狗的唾液里含有大量的狂犬病毒，特別是發病期的瘋狗，用狗的唾沫涂抹傷口，那簡直就是雪上加霜。”
“狂犬病的病毒潛伏期可以長達20年，現在沈箐的病因已經很清楚了，而且狂犬病目前為止沒有特效藥可以治療，是百分百的死亡率。”
“我的委托人是沈箐女士的男朋友沒錯，在沈箐發病的時候，第一時間把她送醫院救治，并且支付了5萬的醫療費，已經盡到了作為朋友的道德義務。”
“而且據我所知，沈箐女士在跟我委托人交往期間，并沒有盡到男女朋友應該有的忠誠義務，請看這份門診病歷。”
鄭自強又翻出一份資料。
柳青青只見謝博支在桌子上，雙手扶住了額頭，把自己的臉埋藏起來，顯然他并不愿意翻出沈箐這些隱私。
沒想到他跟沈箐會鬧到這份上，那也是無可奈何了。
“你們看，”鄭自強幾乎面無表情，像個機器人一般，程序化地道，“在她跟謝博交往期間，她還有出軌記錄，并且險些患上AIDS。”
隨著鄭自強翻出一份份資料，整個事件已經大反轉，警方的調解人竟反應不過來，把一堆資料翻來翻去。“這么說來的話，謝醫生已經做得很好了啊。這個狂犬病是誰也不愿意看到的，老奶奶，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你揪著人家謝醫生不放，這不好。”
“怎么，你怎么能夠聽他們胡說呢！他們我的嘴巴沒有他們會說，他們能把黑的說成白的你不能是非不分吶。”韓如玉話說到一半，一對老眼又蓄滿了淚水，顯得可憐巴巴的。
可是，現在無理取鬧的人，明明是她韓如玉。
鄭自強道：“我不是靠嘴巴說話，我講的是證據。你如果不服，你也可以拿出證據來。”
韓如玉一怔，她當然沒有證據，她一下子就崩潰了，猛地撲到鄭自強身上，抓住他的西裝，又是哭又是打的。
“你這個良心被狗吃了的，你拿了別人的錢，就昧著良心替別人做事！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鄭自強的身子挺肥的，韓如玉這點力氣搖撼不了他。
“現在事實已經很清楚了，沈箐的死是狂犬病，跟我委托人沒有關系。”
“你們一而再再而三的到醫院里鬧事，影響我委托人的正常工作，擾亂醫院的秩序，還把我委托人的隱私寫在紙牌上在醫院門口公示，這已經嚴重侵犯了我當事人的隱私權。”
“我會向法院起訴的！要求法院給予我當事人經濟和精神上的賠償。這種情況，法院一定會秉公辦理。”
鄭自強在陳述的時候，抑揚頓挫，一點都沒有受到韓如玉的影響，自然帶有一種咄咄逼人的氣勢。
韓如玉一方自然而然被他震懾到。
而鄭自強又繼續對警方的調解人道，“事實如何，證據已經說話，說得很清楚了。至于你們在醫院門口的行為，警方會根據法律規定處理你們，而我絕對不會簽寫諒解書，除非你們登報向我委托人道歉。”
“還有，謝醫生同你們的糾紛，由我代理，如果你們對他有什么訴求，可以聯系我，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們私下同他聯系，我會當做騷擾處理，向法院提起訴訟。希望你們不要知法犯法。”
鄭自強是一步更進一步，把韓如玉一方逼得手足無措，面面相覷。
柳青青倒是聽得挺痛快的，請律師，這步棋走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