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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蘇婉溶出院。
聽谷小墨說，谷錚拘留期已滿，已經出來了。
但谷錚沒有來醫院接老婆，可能想著讓老婆先低頭，好讓他面子上過得去。
換了以前，蘇婉溶肯定早就屁顛屁顛打電話過去低頭了啊。
這次不一樣，雖然蘇婉溶病了一場，在身體上元氣大傷。
但在精神上，卻露出不一樣的神采。
她蛻變了。
過去的蘇婉溶，不是她自己，是谷錚的老婆，蘇婉溶只不過是一個名字而已。
從今天開始，她就要做一個真正的蘇婉溶了。
為自己而活，讓自己的內心寧靜和充滿。
所以蘇婉溶早早就在安排出院后的事情，她托中介公司，在谷小墨學校附近租了個房子。
柳青青事先跟王鵬飛請了假，和谷小墨一起送她過去，替蘇婉溶打掃衛生，各樣用品安置妥當，買了菜，為她燒了一頓中飯。
三個人吃完中飯，柳青青這才回到醫院。
緊趕慢趕，下午的門診還是遲到了。
柳青青來到王鵬飛門診診室的時候，王鵬飛已經看完了兩個病人。
“對不起啊，王主任。”柳青青不好意思地說。
好在王鵬飛并沒有斥責她，反而挺和善地問：“蘇婉溶回家了？”
“恩。”
王鵬飛感嘆說：“要是像這樣的病人再來一個就好了，不要多，一個就行！”
王鵬飛顯然是在記掛他那個研究的病例個數，不過現在門診診室里，這種話不好講太多。
柳青青連忙坐下，為病人測量血壓，替王鵬記錄病歷，看完一個病人，就在電腦上叫號，讓下一個病人進診室。
王鵬飛是名醫門診，掛出去的號不會太多，所以，一般來說診室里面是清清靜靜的，不會產生普通門診那種病人擁堵的情況。
但柳青青注意到，在她身后有個穿藏藍色舊中山裝的老頭子，一直就縮在角落里坐著，不聲不響不搶，好像要把自己活成隱形人一般。
至于王鵬飛，也當他是透明的一般，既沒趕他出去，也沒有要跟他說話的意思。
柳青青自己琢磨這個老人可能是沒有掛到號，想要加號，但王鵬飛現在還沒看完病人，所以一時沒有答應加上號。
王鵬飛看完第八位病人的時候，對柳青青說：“你先別叫號，我先上個廁所。要是萬一有病人進來，你先把主訴問一下。”
柳青青答應了。
王鵬飛出去之后，柳青青一時也沒什么事做，想到坐在后面這個老頭子，旁邊還有兩個麻袋包裹，可能是從老遠的地方來看病，還帶了許多家當來。
柳青青起了惻隱之心，她看了看王鵬飛剩下的號數，還有8位，現在下午四點，應該是能看得過來的。
柳青青就自作主張，給這老頭子一張號牌，對他道：“老爺爺，您別坐著了，先去掛號吧。”
“掛號？”老頭子仿佛還不可置信似的。
“是啊，掛號！”
“額，掛號啊。”老頭子怔了怔，接過號牌，“原來還要掛號啊。”
柳青青心想，這老人肯定是農村來的，對大城市的習慣不太懂。
眼見這老人出門去了，過了一會兒，拿了掛號單子回來。
柳青青在電腦上刷了老人的信息，不由分說，給他開了個顱腦MRA，“行了，趕緊交錢去做檢查吧。”
“做檢查？”老人又是一臉懵逼的樣子。
柳青青心想，這人上了年紀反應真慢啊。
“是呀，做檢查，我給您開的是急診的MRA，不用排隊，馬上就能做上。”柳青青說。
她想了一想，又問：“您是不是找不到地，我找個護士陪您去好不好。”
“不是，”這老人說，“我這沒什么不舒服呀，就要做檢查？”
柳青青道：“沒有不舒服？您不頭暈嗎？”
老人道：“頭是有點暈，可能上午坐車，坐了一上午，暈車。”
柳青青道：“絕對不是暈車。”因為她已經看到他腦內的動脈瘤了，當時心里還在想，王主任剛好想找你這個病例呢，真巧！
“抓緊去吧！”她急忙打電話給護士臺，讓準備一個搶救箱，陪著老人一起去。
若非王鵬飛交代她留在這里，柳青青真想自己陪著他去的。
但王鵬飛的手機也還落在辦公桌上，柳青青一時走不開。
老人滿腹懷疑，拿著檢查單就出去了。
老人走后不多久，王鵬飛也回來了。
“中午不知道吃壞了什么，拉肚子了。”王鵬飛嘆氣地說，臉色蠟黃，看上去是不太舒服，坐下之后，又嘆了一口氣，“像蘇婉溶這樣的病人再來一個就好了，那我們的數據做出來好看一些。”
柳青青說：“王主任，還真是有一個，我讓他去做檢查了。哦，讓護士陪著他去了。”
王鵬飛不可思議，“是嗎？”掉頭看了一眼，“咦，我爸呢？”
“你爸？”柳青青看王鵬飛的神情，猛然反應過來，天了嚕，剛才那個老頭子，不是王鵬飛的爸爸吧？
往電腦上瞄了一眼，病人的名字：王孝倫。
也姓王？
王鵬飛的爸爸！
難怪老頭子乖乖地坐在診室后面，乖乖地等著，不吵鬧，不影響王鵬飛看病人。
而王鵬飛也放心讓他坐著。
父子之間全程沒有交流，是因為父子間習慣了這種相處模式，根本就不用交流呀！
柳青青感到不太好了。
此時王鵬飛也看到電腦上置頂的那個病人名字了，頓時額頭出汗。
“天哪！”他這樣的叫了一聲，腦子里已經轉了千百轉，“你讓他去做MRA了？”
“是啊。急診的檢查。”柳青青心慌慌的說。
“你懷疑他有顱內血管瘤？”
“是是啊”
王鵬飛的心里咯噔一聲，知道這個柳青青看人那個準啊，她說懷疑顱內血管瘤，十有八九，就是真的有。
之前兩個血管瘤沒有破的病人，都是柳青青收進來的。
“你知道不知道，他是我爸爸！”王鵬飛說不出此時心中的惱恨和愧疚，他是想要再得一個腦內血管瘤沒有破的病人，好讓自己的研究數據更好看來著，可沒想過這個病人是自己爸爸呀！
“那我我去陪著他！”柳青青說。
顱內血管瘤，最怕的就是血管瘤突然破裂出血，而一旦出血，死亡率是很高的，搶救都不一定能搶救回來。
“行！”此時王鵬飛的雙眼已經是紅通通的了，但他身為名醫，此時還走不得，因為號已經掛出去了，他得把剩下的號看完。
他連忙打電話給磁共振室，讓開后門，插隊，身為腦外科主任，連這點特權都沒有的話，那就是沒有天理了。
然后如坐針氈地在診室里看病人，焦急慌忙地等待檢查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