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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趙熙在酒樓里不僅見到了‘未來’岳丈,屏風后面,影影綽綽,想必‘未來’妻子站在后面。
他撫額,頭疼之極。
夜色下的汴京城,燈火通明,喧囂繁華,城內數萬公務人員、大小鋪子掌事、幫工結束了一天的工作,有錢的去高檔酒樓,沒錢的去小食肆或是人流如織的夜市。
汴京城的餐飲與娛樂正式登場,繪就了一幅人間煙火氣。
簡記以私房菜主打,注重個性化、**性,給文人雅士提供了十分幽靜的場合,生意非常不錯。
寫完信,宋簡茹以生意忙為借口并沒有回衛公國府,衛國公又讓人來催一趟,被她拒絕了,為了防止他親自來捉她,她寫了一封信讓小廝帶回去。
女兒近在咫尺,居然還寫信,衛國公不禁失笑,感興趣的打開了信:敬愛的老阿爹晚上好,今夜月色正好,正適合您與阿娘坐長亭夜晚,吹風習習,敘人生樂事,女兒就不打擾了,特奉上親手做的幾個小菜,為你們的花好月圓夜增添氛圍。女兒敬上!
衛夫人看到夫君咧嘴呵呵,笑意上頭,好奇的走到他身邊,看到信,不自覺的臉紅了,“這孩子……”怎么這么野,怪叫人難為情的。
“哈哈……”妻子如少女一般臉紅,引得衛國公少年卿發,大叫道,“柔兒親手做的菜呢?”
從簡記回來的小廝連忙奉上兩個食盒,“國公爺,這就是柔娘子親自給你做的小菜與點心。”
“還有點心?”
“是,國公爺。”
衛國公高興的連忙讓人把東西搬去小亭,“今天晚上,老夫要與夫人一邊賞月吹風,看風景品人生,一邊吃女兒的美味佳肴。”
十四年以后,方士堯與謝明珠終于能拋開一切隔合坐到了一起,不以家長而以夫妻的身份重溫當年。
兩個食盒一一打開,四冷盤、四主菜,還有兩個點心、水果拼盤,最吸引衛國公夫妻注目的是一壇小甜釀。
“這孩子有心了。”衛國公老懷慰籍,“咱們兩口子,就差個大孫子與給柔兒成婚了。”
看破紅塵的衛夫人再次回到紅塵,忍不住親自斟了一杯小甜釀,仰頭,一口而盡,“是的,一定要給女兒找個好夫婿。”
“對,好夫婿。”衛國公馬上在腦海中尋找佳婿人選,“前陸相公(大宋朝,相公指宰相)的小兒怎么樣?”
“前陸相公?”
“是啊,就是致仕又被官家請回京城主持大局的陸紹汝。”
衛夫人拼命的搜索記憶,那孩怎么樣,好嗎?
一直到晚上十點多了,衛國公再也沒找人讓她回府,宋簡茹站起身大大伸了個懶腰,“太好了。”她又自由了。
“小憐……”
小憐應聲進來,“姑娘,是不是要洗洗睡了?”
“嗯。”她再次伸了個懶腰,天色不早了,又沒有電子產品,不睡覺干嘛,早睡覺還能美容,何樂而不為。
她剛洗了臉,小錢兒帶著冬娘一路小跑上了閣樓,氣喘吁吁,“怎么啦?”她驚訝的問。
“二……二姐,玲娘不見了。”
“什么?”宋簡茹心咯咚直跳,“怎么回事?”
冬娘臉色發白,身子瑟瑟發抖,站都站不住了,站在她身邊的小錢兒順手扶住了她,“別慌,慢慢跟二娘說。”
冬娘點點頭平了平氣,“晚上,簡記有個小伙計來我們家說二娘請玲兒過來玩,玲兒就高高興興的跟他走了,她走時,我跟她講戌時末之前一定回來(戌時是晚上7點到9點),等到亥時,她沒回來,也沒人送信回來,我不放心就迎出來,沒想到在巷子口拐角處,有一只繡花鞋,我拾起一看,就是玲兒走時穿的鞋子,我就趕緊跑過來找小錢哥,他說你根本就沒讓人去找玲兒。”
“什么時辰的事?”她又轉頭問小錢兒,“是簡記的伙計嗎?”
小錢兒神情崩緊,“我剛才查了,是少了一個伙計。”
宋簡茹的心一下子揪起,“小錢兒,你趕緊找人去衛國公府找我哥,記住,千萬別讓我爹娘知道這事。”她不想讓他們擔心。
“好。”方世子可是兵馬司指揮使,有他找人肯定是最快的,連忙把冬娘送到椅子上坐好就下樓了。
“冬娘,你在這里休息一下,我下去問問那個伙計的情況。”
“不,我跟你一起下去。”
冬娘怎么能休息的安心,跟宋簡茹一起下了樓。
生意也不做了,補償了還沒有離開的客人,清空食肆,趕緊把所有的店伙計、廚子、掌事都叫了出來,單單就少了叫玲娘的小伙計。
“他是店開業就進來的人?”
掌柜點頭,“回東家,是的。”
宋簡茹轉頭問冬娘,“你們都認識他?”
“是啊。”她回得很自然,真是認識。
“怎么認識的?”她應當沒有叫小伙計送過東西到宋家。
“二哥帶我們來簡記吃過兩次飯,都是這個小伙計給我們上的菜,他很熱情,然后我們在街市上買東西時還遇見過,他也很客氣熱情與我們打招呼。”
聽這口氣竟是蓄謀已久?老天,宋簡茹感覺脊背發冷發麻,突然,一個小叫化子從前門擠進來,大叫,“不要攔我,我要找你們的東家宋二娘……”
宋簡茹迎著聲音跑出來,“找我干嘛?”
小叫化子一抬手扔了個紙團過來,宋簡茹伸就要接,被小憐攔住,“姑娘,小心有詐。”她接過紙團。
“快打開看看是什么?”宋簡茹一邊急叫小憐,一邊又問小叫化了,“誰讓你送紙團?”
小化子搖頭,“他蒙著臉,給我銅子,讓我送我就送過來了。”說完,袖管抹抹臟臉,轉身就跑了。
有店伙計要攔他,宋簡茹搖頭,讓他出去了,對方有心不讓你知道,為難一個小叫化子也沒用。
小憐已經檢查過紙團了,沒問題,遞給宋簡茹,上面簡單一句話:現在就去陳橋,騎馬一個人去不要帶人,否則殺了她。”
“姑娘……”小憐擔心的看向她,連忙勸道,“方世子應當馬上就到了。”
宋簡茹眉頭皺成川字,竟然離開了京城,那豈不是很不可控,對方的目的是什么,想干什么……
冬娘滿臉擔憂的盯著她,“二……二姐,我已經讓丫頭去書院找二哥,他應當快回來了。”
與之相隔一家店鋪的閣樓,老女人潘氏坐在窗前,看沿河燈火,悠然喝著茶水,“那邊有動靜了嗎?”
“回夫人,半刻鐘之前,方世子帶人出了北城門,沿著我們人布置的痕跡追過去了。”
潘氏眉目上揚,心情很好,“姓趙的呢?”
“回夫人,豐樂樓那邊一切都妥了,姓趙的已經回去了,估計今天夜里都不會醒來了。”
“好,很好!”潘氏瞇起一雙蛇蝎眼,“知道下面怎么做吧。”
“是,夫人,一切都在我們的掌控之中。”
“這種大話還是等事情完成之后再說,你覺得呢?”
一臉陰蟄,讓人如芒針刺,手下人嚇得臉色發白,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豐樂樓的晚宴,在趙熙面無表情沒有什么互動的情況下早早就結束了,回到府里,趙熙躲開駙馬爺早早就回房休息了。
不知是勞累還是心情不好,惡夢纏身,整個人都籠罩在煙霧繚繞中,總有一個小娘子一邊跑一邊調頭看他,引得他不停的朝前跑,‘你是誰?’他大叫,企圖讓那個小娘子停下來,看看她的面貌究竟是誰。
小娘子就是不理他,兀自朝前跑。
‘是茹兒嗎?’他試著喊了一句,真是奇怪,明明他的腿很長,小娘子又瘦又弱,他怎么會追不上她呢?
‘茹兒……茹兒……茹兒……’,他不停的大叫,到最后是撕吼,‘你再不停下來,我要生氣了’
這句狠話好像起到了什么作用,前面一直跑的小娘子停住了,她慢慢的調過頭。
一道亮光劃過眼際,趙熙下意識擋了一下眼,著急看小娘子的面孔,他費力睜開眼,‘茹兒!’果然是茹兒,他欣喜的跑過來。
卻被那道光擋住。
‘怎么回事?’他抬頭問煙霧繚繞中的茹兒。
小娘子正面對著趙熙。
他驚訝極了,這不是十一二歲的茹兒嗎?‘茹兒,你怎么啦?”她的樣子讓他一陣心揪。
小娘子的臉又苦又悲,‘拜你所賜,我現在是一具游魂,無家可歸,無處可落。’
‘我?’
小娘子譏笑:‘你都知道我的軀體里住著一個小鬼,不會不知道我是誰吧?’
‘你是真正的方沐柔?’
小娘子一臉恨色卻又得意道:‘我馬上就能回到我的身體了。’說完,轉身就跑,就跟去投胎似的。
趙熙大驚失色,‘茹兒……茹兒……’
他的嘴里不停的叫喚著宋簡茹的名字,惠平公主與附馬爺站在他床邊,不停的問太醫,“熙兒怎么樣了,太醫,他怎么醒不過來?”
幾個太醫圍在趙熙床邊,輪翻上陣,不停的把脈、針灸,可惜樂安郡王趙熙就是醒不過來。
他們滿頭大汗,相視一眼,小心回頭,“殿下、駙馬爺,令郎怕是……”
“怕是什么?”
“中了邪氣。”有個太醫小聲說出口。
公主與駙馬倒抽一口冷氣。
公主道,“晚上只是去了豐樂樓,豐樂樓人來人往,不管是小鬼還是妖氣,誰敢。”
“這……”太醫們不知所措了。
公主不信,駙馬是男人更不信,兩口子剛要再找更好的太醫,林嬤嬤靠到公主耳邊,“殿下,郡王的臉色就是中邪的樣子。”
惠平公主仔細看向兒子,臉色發青,嘴唇發烏,“更像是中毒。”
老嬤嬤道,“幾個太醫都在這里,他們沒查出中毒。”
那就是中邪了!
“給我備車,我要親自去請大相寺高僧。”駙馬爺急得大叫,這世上什么都不重要,只有兒子,兒子是他唯一的牽掛,也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成婚二十幾年來,惠平公主第一次看到丈夫驚慌失態的樣子,此刻,她相信,他的確愛兒子,不知為何,內心的憤恨、意難平不知不覺中消彌。
兒子,也是她的兒子啊!被珍愛,她感覺到了人生還不是那么糟糕。
宋簡茹在大廳里不停的走來走去,一會兒就會問一句,“我大哥到那里了?”
方世子留下的人就會回報,“差不多出城了。”
又轉了數十圈,她又問,“我大哥到那里了?”
巡捕頭無奈的朝宋簡茹笑笑,“茹娘子,方大人剛出城門二里路。”
“哦哦哦……”宋簡茹不好意思的再次轉圈子,看到冬娘,“你二哥呢?”
冬娘臉上掛著淚痕,“他去請朋友調查那個小伙計了。”
“哦哦。”宋簡茹焦燥的有些恍忽。
這些人是沖著漸漸富起來的宋家呢,還是沖著她來的呢,潛意識里,她其實知道答案,應當是沖著她來的,可能是她新的身份——衛國公府的嫡小姐,也可能是美味醬料東家的身份,也許……也可能是她喜歡趙熙,被人警告。
老天爺啊,求求你不要讓玲娘有事,要不然,她一輩子不會安生的。
眼看著馬上二更天了,可是不管什么地方,都沒有玲娘的消息,宋簡茹已經出了簡記,在簡記門口馬路上轉來轉去,“要不,我騎馬去陳橋?”她看著頭頂的月亮忍不住了。
“不要……”
“不要……”
冬娘與小憐同時制止她。
那怎么辦?宋簡茹亂極了,她想起趙熙,要是他在身邊就好了。
“咦,那個人不是候四叔嗎?”冬娘突然指著前面的人影驚乎。
候四?宋簡茹既不解又著急的迎上去,“候叔,你怎么來了?”
候四快五十歲了,在現代,這個年紀不算老,可是在大宋,他的職業特殊,整個人顯老得很,跟干菜梆子似的,看到宋簡茹安然無恙,他抹了把臉上的汗,“你沒事就好。”
“呃……”她不解的望向他,“叔,怎么啦?”
候四叔看了看她身后的護衛、店員,靠近她,貼著她耳朵道,“剛剛,馬扎巷子出現了六年前你詐死那一晚的景像。”
“……”她更不解了,“什么?六年前一樣的景像?”
候四點頭,小聲道,“我門口那兩盞氣死燈整個都燒著了,卻一直都不壞。”
宋簡茹驚恐的瞪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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