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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陶眼睛一閉,面露痛苦:“大哥,我知道你跟父皇是心疼我,可是我早已經習慣鄉野,不愿意待在京城,成為你跟父皇的笑柄。”
燕子宇見他如此神情,看看房間里擺放的精美飾品,再看看癱坐地上,毫無形象的尹陶,頓時長嘆:“哎!子陶多慮了。
你是皇子,誰敢嘲笑。
再說父皇會給你請來大儒,或者去國子監補習功課,禮部也會安排人教習禮儀。”
尹陶搖頭:“不,我不愿意留在京中,哪怕像以前一樣埋名隱姓都可以。”
燕子宇不再說話,只是默默盯著尹陶。
父皇膝下皇子有四個,公主三人。一個是側妃所生,七歲。一個是嬪妾所出,五歲。
成年的皇子只有自己跟尹陶。
但父皇才剛剛五十,正準備選秀女進宮。
至于以后,后宮中還有多少皇子出生尚且未知。
以前尹陶被報了死訊,就連皇家玉碟都被收回。
可現在父皇要給他恢復皇子身份,那就更不一樣了。
父皇的皇位是如何得來的,燕子宇是再清楚不過。
幾個皇叔都死于非命,菜市口人血未干,天牢中也滿是死囚。
五年前大皇叔和皇祖父離奇死亡的案子尚在秘密偵辦中。
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皇位。
所以父皇一登基,第一件事便冊封太子,就是擔心再有什么意外,皇位傳承會再起波瀾。
即便這樣,也難說下一任皇帝的位置就一定是自己的。
尹陶手上有一個梧君閣,那里有人有錢有情報司,在奪位時梧君閣探聽到不少軍情,出力不少,還有酒精也是立下奇功。
有這樣的條件,尹陶現在看似弱不禁風,難說幾年之后羽翼漸豐,會不會有其他想法。
還有死去的大皇叔府里,尚有成年的堂兄堂弟,那些人一樣有繼承皇位的權利。
要是尹陶真的舍棄皇子身份,自己這個太子之位不說固若金湯,至少沒有明面的威脅。
可這種話他不能說。
父皇覺得尹陶養在民間,受苦受委屈,早就說過梧君閣交給他。
自己要是想拿回,就是直接有違圣意。
現在尹陶口中說自愿放棄皇位之爭,可還捏著梧君閣……
他得好好琢磨琢磨,萬一尹陶是在使用瞞天過海之計怎么辦?
房間里一時間靜下來,尹陶在不耐煩擺弄茶盅,渾然不覺自己前面的是當朝太子。
時間過了許久許久,燕子宇終于開口道:“陶弟,既然你不愿意留在京中,為兄就再去父皇跟前說說。
替你討一道旨,舍了皇子身份,襲成國公爵,無世襲罔替,留守新北府,如何?”
他話一出口,就目光銳利的盯著尹陶。
成國公府是皇室宗親,早已經敗落多年,甚至連府邸都沒有了。
尹陶既然自己放棄皇子身份,那就繼到成國公一脈,再搬離京城。
這樣一來,尹陶依然是一等爵,既能滿足皇家該有的榮養,又能滿足自己的防備。
畢竟這個比自己小十歲的弟弟已經成年了,而且父皇要給他身份爆光,過明路、上宗譜玉碟。
以前他對這個落在鄉野的弟弟多少有同情,畢竟人生路還沒有開始,就被隔在皇權之外。
可現在不同了,一旦回歸玉碟,也將是他這個太子的競爭者。
現在,他就在拿話試探。
從一個真正的皇子變成國公郡王,還遠離京城,后世子孫再跟皇室無關,這基本上斷了接近皇位的路。
一句話,就將決定自己的命運。
尹陶身體一僵,他畢竟是燕家血脈,只想以自己離京,以后的子嗣依然能回宗祠。
可太子是要他做出決斷。
不過,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想想趙先生說過的話,尹陶對著燕子宇躬身一禮:“那就有勞太子殿下了!”
這一刻,燕子宇心中一定,眸光卻有些復雜。
他對這個弟弟忌憚有之,更多的還是想收為己用。
尹陶愿意丟下皇子身份,卻不愿意交出梧君閣。
想來梧君閣是尹陶從小長大的地方,梧君閣的功勞也是陶弟的功勞,要想收攏還得多費功夫。
無論如何,他以后登基,都得表現出對這個弟弟多加關愛。
想到這里,燕子宇起身上前,親自將尹陶扶起:“陶弟不用多禮,你我乃骨肉兄弟,為兄定會護你一生。”
少了一層隔閡,太子跟尹陶兄弟倆頓時親熱起來。
“陶弟,三月京中有百花宴,各家名媛都會賞花作詩,我讓太子妃也舉辦幾次,你可以來參加。”
這樣的百花宴,其實是相親大會,燕子宇雖然已經有太子妃,還會再娶幾個貴女為側妃,這也是權衡京中朝局的手段。
若不是父皇一力推拒,禮部是計劃三月給后宮添加嬪妃的。
尹陶一聽百花宴,連連搖頭:“皇兄也知道,臣弟在鄉野長大,大字不識幾個,哪里敢去跟那些貴女對詩。
況且到春暖花開時,臣弟就想去新北府,那里以后就是我的地盤,可以隨便撒野,皇兄,你不會怪我吧?”
“呵呵!你啊!哪里能這樣著急,且不說父皇那里是否答應你去新北府。
就是允下,至少還要修繕好王府,安排好府郡人手。
這樣一來,能在六月動身都算快的。”燕子宇搖頭,又覺得這個流落民間的弟弟很是幼稚可笑,頓時哭笑不得。
這一天,本來百事纏身的太子留在福王府,跟尹陶吃過飯才離開,這番恩寵自然落在有心人眼中。
一般人并不知道尹陶這個突然出現的皇子是怎么回事。
可十年前,圣上還是四皇子時,曾經夭折過一個兒子卻有很多人知道。
有人猜測是太子認下的義弟,有人懷疑是皇上的私生子,反正是突然出現的新貴,不僅有太子禮遇,還能住進皇上潛邸,自己上前巴結就是。
一時間福王府拜帖如雪片紛紛,但福王府的大門緊閉,所有拜帖都被拒之門外。
府里,在四面暢亮的假山高亭中,樹木蕭瑟,冷風嗖嗖。
尹陶身披雪狐大氅,頭戴玉冠,腰間是白玉束帶,端然而坐。
在他對面,是只穿著灰布棉袍,清瘦依舊的梧君閣郎中趙東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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