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青山院,江景陽才得知,李豐要買靜心香,這一次是要另寫合約,單獨跟江家買。
江團答應了,反正現在梧君閣的重心在酒精棉紗上,宋掌柜說北地已經開始變涼,驅蚊香的銷路會變小,自己可以單獨處理靜心香。
于是,雙方寫了合約,還是以靜心香每支兩文的價格銷售。
李豐付了二十兩銀子,先定一萬支,他的推銷方向主要在萬寧鎮周邊學堂以及縣城中。
而且從李豐的話里還透出一個意思,那就是何員外也會參與其中。
只不過他是鎮上的主事官員,不能直接下場經商,所有事務由李豐負責。
于是,江景祥跟江景陽,還有江青山三個人的事就要多了。
本來江景祥要負責棉紗紡的脫脂洗棉,江景陽要每天在已經開始揚花的旱稻田里抽花授粉。
江青山要負責采買江團要的大量花生秧,切段做青儲。
因為每家人收獲的時間不同,只能拖拖拉拉的收著,切著。
倒進青儲池之后,再用油布蓋好。
而且這三個人還要輪流在青山院值班,順帶還要做靜心香。
在這三人身后,又分別跟著一群幫手。
江青山身邊是秦奇等一眾男人,他們要背擔各種秸稈藤蔓,要鍘草裝踩青儲窖干重活。
江景陽帶著一群少年,每個人都蹲在田里抽稻花里的雄蕊。
江景祥則帶著幾個婆子嬸子,洗棉曬花。
三個人都跟陀螺一樣,帶著人群轉,而這些陀螺又圍著江團轉。
百年來像其他村舍一樣早出晚歸,薅草種田的秦家村,現在也圍著兩個江家旋轉起來。
甚至在江團不知道的地方,她這只小蝴蝶的翅膀也波及到了。
在江家的旱稻田里,江景陽抹一把額頭的汗水,小心翼翼用竹片夾著水稻花里的一根花絲,那是綠色稻殼中頂頭最高的雄花,需要拔出來。
嬌嬌給他畫的圖中清楚表示,稻子是雌雄同體,自花授粉,平時看見的蕊須都是雄花,而下面的才是雌花。
正常情況下,它們是一起生長的。
在開花的時候,同穗雌花只能接受它自身的雄花授粉。
如果要與其他品種進行雜交的話,就必須要趕在雄花性成熟之前將其去掉,防止自行授粉。
這時剩下的雌花可以作為母本,并與其他的父本進行雜交,進而產生雜交稻種。
江景陽懂什么是雄雌,就是男女的意思。
也聽懂了這雜交的意思,就是殺了那男的,不對,是除去雄蕊,強迫雌花守寡,再“偷人養漢”。
呸!難道這樣的孩子就身體結實?
他聽懂了,也聽得面紅耳赤,只感覺天雷滾滾,又是好奇不已。
這話只有他跟江團知道,就連那張畫也在講完后就毀了。
至于正在田中做同樣事情的秦武德,他們都不知道這是在干啥,反正覺得好玩就是。
江景陽不敢說,這種話要是落在別人耳中,還不知道要編排出什么事來。
等江家旱稻揚花結子,不光是江景陽,村里幫忙的孩子全部都曬成黑炭。
江團也知道辛苦,這是最古老,也是最簡單直接的雜交水稻技術。
甚至不需要反復篩選,在第二年就直接可以使用雜交稻種。
可是人工去雄的效率實在太差,無法滿足大規模生產應用需求的。
只培養出兩畝地的稻種,就花去江景陽他們二十人五天時間。
根本無法想象要大面積推廣出去,需要多少人力物力。
最好的方法還是尋找雄性不孕稻來完成雜交制種,可以免去了人工去雄的過程。
所以,當年的袁爺爺才天南地北的尋找,終于在海南找到一株雄性野生稻,又花幾十年時間才做成雜交良種。
而自己現在找到的兩株不孕雄株,是已經被人工馴化過的稻子,并不是野稻。
究竟能不能成,還需要幾年時間培育才知道。
不過,現在終于有兩畝地的雜交稻種,只要豐收,明年就能播種幾十畝田。
為了感謝江景陽跟秦武德他們的辛苦付出,江團提議,由她請客,在悅鳳樓定幾桌酒宴,請這些少年們去吃一頓。
此事一傳出去,頓時在秦家村引起軒然大波。
在這個時代人的觀念里,沒有成家的孩子,那都是長輩的私產。
平時孩子們在江家掙的錢也好,拿回來的糧也好,統統都要交給長輩掌管著,這對他們來說是天經地義的。
現在江團要出錢請孩子們上酒樓,而不是感謝家長,這是大逆不道,是讓孩子們不孝敬長輩。
有好幾個長輩找到江青山,要他管好自家的銀錢,別慣壞孩子。
江青山對這事只說一個“好”字,笑瞇瞇將來告狀的人打發出去,然后就再無下文。
對江團要做什么事,只要她高興江青山只會鼓掌喝彩,更何況只是吃一頓飯。
青山院跟老宅的人,其實已經在悅鳳樓打包過好幾次菜回來吃了。
現在嬌嬌要去又算什么,都是家里走不開,要是能走,兩家一起去。
況且江青山早就知道,其實是嬌嬌饞嘴了,想去悅鳳樓吃魚。
在江青山這里碰到軟釘子,又有人找上秦光,想要他阻止這種浪費行為。
七八個男人坐到秦光的堂屋里,一個個正氣凜然。[space]
他們不敢指責江家的錯,只說讓秦光去江家說說。
與其讓那銀子被啥也不懂的娃娃吃了,不如讓江家算成錢,交給家里老人,存著以后給孩子娶媳婦用。
有上幾次教訓,現在只要村里人要針對江家,秦光腦門上的邪火就要噌噌往上竄。
自然,這種要江家給錢的話在秦光那里肯定得不到好。
話才出口,就被秦光指著其中一個人的鼻子罵:“你還好意思說存錢給娃娶媳婦,你倒是說說,這些年你存下幾個錢?
孩子媳婦連飯都吃不飽,人家請客還在我這里唧唧歪歪,人家不請你又能怎么樣。
江家請你家娃干活嗎?講過價嗎?什么時候說的工錢?你那才十歲的娃娃跟著跑就有白面饅頭吃,還想要啥?
你嫌自己孩子吃了費錢,那就別去,回家喝自己的小麥糊糊。
丑話說在前頭,你們敢再去江家胡鬧,我這個村長就再開祠堂直接把你們打死,免得丟人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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