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頓時安靜下來,江青山跟江景文一臉茫然,什么小坊卷是嬌嬌的名字?
江團也有些不解,自己讓老宅換小坊,可沒說換成自己的名字。
她也不多問,取過那紙就打開,紙張厚實,內含印花暗紋,上面清晰寫明十人紗坊。
坊主江團!
落款處是紅朗朗的官府大印,這是官府標準的公文。
這是把紗坊過戶給自己了!
江青山幾個人這時也反應過來,湊在一起把開坊卷仔細看了幾遍,上面的確是寫著江團的名字。
江青山沒有喜悅,反而蹙著眉頭道:“哥,你們不是已經辦成大坊了,怎么又有這些銀子,還有小坊卷?”
他這些天一直在忙著家里的事,對老宅那邊也只是簡單知道一些,比如說開坊卷辦下來了,江南山丟下村里學堂要去當管事等等。
江南山此時已經鎮定下來,伸手在開坊卷江團的名字上點點:“我不干了,大坊的股份退了,換成這個,還有這個!”
他手在銀錠上重重一推,幾錠銀子咕嚕嚕滾落桌子。
這是要視銀錢為糞土?
發泄完心里郁悶,江南山這才把縣城里的事全部抖落出來。
他去縣城里找到江景秋,說出退股只要小坊的話。
江景秋不同意:“爹,這種大坊卷好不容易才經辦下來,怎么能隨便退,那些白花花的銀子可就打水漂了!”
“怎么能打水漂?我不僅有改良方子在里面,還投了百兩銀子在里面。”江南山想退回銀子,那許家想要股權,那就出銀子買,只要紡車技術在自己這邊的手中。
江景秋面露難色,最后才說方子早已經寫出去了,要不然江家的六成股權別人還不愿意給。
江南山說到這里,早就開始捶桌子,好在還知道這是青山院,沒丟酒杯。
“你們說說,這個蠢丫頭怎么就隨便把這要緊的東西交出去。
我說為什么不能退,開坊卷還被別人拿在手里,把我們當工匠使,唉!這不就是讓人隨便拿捏的。”江南山唉聲嘆氣。
被自己女兒賣了,的確不好受,江團捏住手中的坊卷笑了笑,看來老宅只用技術換回來這個卷坊,其實也不虧。
可這樣來之不易的東西為什么要寫自己的名字,而不是祥哥的?
沒等她問,江南山已經繼續說道:“真是餓貓見不得有一點油腥,景祥的岳家見到有錢財,就逼著要分他三成,否則景祥的婚事就要撂下。哼哼!士可殺不可辱,這些本來就是嬌嬌的。
我就不信,現在還給嬌嬌,看他們是不是真的要悔婚?”
對景祥婚姻波折的事,青山院的人并不是太清楚,只知道康家想要從中分點,現在聽到三成,也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還真是……真是敢說!
江青山不由想到自己的景陽,江家也是有銀錢來往的。
以后找親家一定一定要多看人品,萬不可隨便定下。
被女兒出賣,再被妻舅猛咬一口,江南山哪里經歷過如此打擊。
想干大事業的激情來得快,去得也快,一腔熱血很快消散。
他在縣衙跟許家管事見了面,將自己的份額兌換成開卷坊,還有一百五十兩銀子。
許家管事笑盈盈道:“江夫子最是明事理,肯定知道這技術從今往后是許家所有,能讓你這十人坊使用已經是開恩。
只是以后一定管好自己人,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要考慮一下,若是被許家知道還有第三家使用五錠機,就別怪我主家不顧情面。”
五錠機,就是一人搖紡出五線的紡機名字,這是把技術絕賣了。
看著自己手上十人坊,可是每月只有三百紗額,江南山知道自己又被誆騙了。
三百紗額只是普通坊的量,若是自己的紗錠沒有其他出路,這十人坊卷拿在手中也沒有大用。
想想康家的垂涎三尺,再想想許家仗勢欺人對技術的明爭暗奪,他心一橫,把手中的卷名直接落上嬌嬌的名字。
這下好了,物歸原主,大家都別爭了,就看康家還有什么話要自家給。
就在這時,青山院的大門被人敲開,是江景陽帶著江景祥還有康氏來了。
剛才,見大伯情緒不好,江景陽就去村里老宅找人。
康氏還是第一次來青山院,看著一桌子的銀錠,還有那一張開坊卷,她知道景陽說的都是真的:
江南山已經退出紗坊股份,而且把小坊送還給嬌嬌。
心中充滿對女兒,娘家的失望,康氏沉默著一言不發。
這樣也好,什么財富都是過眼云煙,只要把墊付出去的銀子要回來,也就無所謂了。
至于江景祥,他去鎮上看過,舅舅舅母還是咬著要三成股權,而表妹則偷偷說她什么都不管,只想早些成親。
這是表明她不想摻和進來了,還是惦記著這門親事的。
江景祥心中一放松,臉上也有笑容。
現在由嬌嬌堂妹捏著坊卷也好,又有門路,比自己折騰要強得多,到時候就跟嬌嬌手下做事。
單看景陽這幾天都快忙瘋了,就知道青山院肯定有出路。
他以前就在雜貨鋪里當伙計,也沒覺得跑腿打雜會丟臉,很自然的就把自己放在合適位置上。
因為小兒子第一天去鎮上學堂,柳氏早準備好一桌子菜給他慶祝。
現在老宅的人過來,正好熱熱鬧鬧坐一桌吃飯。
江青山把嬌嬌準備的白酒拿出來,除了景文,桌上的男丁一人一杯。
堂屋另起一桌,柳氏跟康氏還有江團坐在一起,喝的是新泡的金銀花露。
江南山站起身,手持酒杯朗聲道:“我們江家從十五年前分家開始,就鮮少有如此團聚之時,兄弟同心、其利斷金,從今往后我們兩家要互助互利,擰成一股繩,啊……哪個、那里景文,你要認真讀書,發奮努力,江家門楣就看你來書寫!大伯以后就看你的了!”
江南山說得無比激動,頭一仰就要一飲而盡。
這一次,旁邊坐的江青山跟江景陽都有準備,一個握住他的手,一個奪下酒杯。
“好日子才剛剛開始,慢慢喝,慢慢喝!”生怕江南山又把自己嗆得死去活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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