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惠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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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家舅舅們都提著大竹筐子和小鋤柴刀。
另外柳芳背著幾個土豆餅,兩張雞蛋餅以及一大竹筒水,這是幾個人的午飯。
現在江團才知道,梨花灣的人習慣一天只吃兩頓,昨天,倒不是故意餓她的。
上山一次不容易,隨便一走就是一個時辰。
山里人從小就知道,在林子里是不能隨便生火,小小火星被山風一吹,火燒連片,可能釀成彌天大禍,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所以,山民都是早上吃過飯再帶著干糧出門,中午在山上吃些東西,直到晚上再回家生火。
除了帶飯食工具,鐵頭的背簍里裝的是煮飯燒過的草木灰。
等走出小半個時辰到一山坡上,江團看見幾片開墾過的坡地。
這里就是舅家的山地。
現在地里是空著的,長滿齊膝的草。
地里堆放著平時從家背來的草木灰,等到種地時再扒開,以免被草吸走肥氣。
山里的土地并不貧瘠,只是雜草生長茂盛,處理起來費時費力。
還因為山中蟲鳥野物太多,種植小麥苞米,或者豆類都不夠它們糟蹋的。
只有土豆長在地下泥土里,種下就不管,省事,又是秋冬季種植,雜草相對較少,還能有些收成。
幾人到后,以坡地為營地中心,分成兩組。
江景文跟著柳家三人去不遠處的山坳挖筍,而江團則隨柳芳在附近林里撿蘑菇。
這也是為了大家安全,四處有人的氣息,大型猛獸一般不會接近,彼此也有照應。
人上山,狗也會跟著。
此時,江團跟和柳芳身邊就跑著兩條精壯的看家犬,時時在樹叢中鉆著。
兩條狗驅趕得野雞野兔滿山亂跑,江團看得喜笑顏開,丟下籃子,追著狗大聲喊著給它們加油鼓勁。
江團在玩,柳芳低頭只管撿蘑菇。
她不是被二姑嬌寵著無憂無慮的表妹,從奶奶摔傷躺床上開始,她就再沒有閑暇時光。
她也不羨慕江團,表妹從兩歲時摔到頭,就整天的昏睡不醒,就連吃喝拉撒都要在床上。
躺在床上的奶奶還說過,江家賣地賣房,為這個表妹傾家蕩產。
二姑要照顧表妹,也是苦得不行,柳家不能再去麻煩一個出嫁的女兒,還不許爹跟大伯再去江家。
奶奶真正完全癱瘓在床其實只有小半年,就這短短幾個月,她就完全能體會二姑一家人照顧病人十年是什么心情了。
尤其是昨天江團昏睡不醒,二姑嚇得眼淚長流,景文表弟也是白著一張臉。
結果江團閉著眼睛發脾氣趕人出門,二姑跟景文反而笑著退出去。
可想而之,江團當初病得多嚴重,甚至……現在都讓一家人提心吊膽的。
江家有江家的苦惱,自家也有理不清的亂麻,最終每家人都需要過自己的日子,
家里的幾個人,大伯老實本份,爹是個大大咧咧的,哥又沒長心,至于娘……柳芳無奈嘆息,家里這些年的生計,娘就從來沒有想過,娘只會羨慕趙家能吃飽飯,還隨時趕在飯點去。
對她來說,兩只狗子再可愛,都比不上一地菌子。
若不能趁著雨后天晴趕緊多收蘑菇曬干,家里就沒有錢買米面了。
山里雨后除了菌子,還有木耳可以摘,柳芳攀著濕滑的樹枝,艱難摘下幾朵小小的青岡菌。
正想下樹,可枯樹皮上滿是青苔,她腳下一滑,人仰面就翻倒下來。
知道自己又得摔跤,柳芳習慣性的緊緊護住籃子里剛摘下來的木耳,閉眼等待落地的一瞬間。
沒有意料之中的疼痛,只感覺自己的背后被人頂住,她忙穩住身形,回頭一看,卻是剛剛還在追狗的嬌嬌扶住她。
“芳表姐,你小心點!”江團笑盈盈看著她,等她站好才松手。
剛才她看見柳芳爬樹,就趕緊過來,這種雨后的樹皮濕滑,還長有清苔,再容易摔人。
柳芳穩住砰砰亂跳的心,看著像冰雪一樣白凈的江團和她膩滑的肌膚,再看看自己黃黑滿是老繭的手,淡淡笑了笑:“沒事,這樹不高,我都已經摔習慣了。”
“啊!摔慣了?鐵頭哥平時不幫忙撿樹上的?”江團吃驚的張大嘴,她以為能聽到“這些活已經做慣了”,沒想到會是摔慣了。
剛剛雖然護住籃子,還是撒出來幾朵,柳芳忙蹲下重新撿起,低聲道:“哥要跟著爹他們砍樹,挖筍,還要割葛藤,沒空做這些。”說著,她就丟下江團,又急忙往遠處林里去。
太陽已經升起,要是等林里的菌子將菌傘全部打開,就會賣不上價的,她耽擱不起。
江團也不再閑玩了,規規矩矩開始撿蘑菇。
紅傘傘,白桿桿……
有江團剛才的援助之手,柳芳也從客氣變得有點親熱起來,她本來就是爽快的性子,現在開始教江團辨認菌子。
在山林里,各種各樣的蘑菇山菌難以估量,其中能食用的只占少數。
也就是說,你可以看見一簇長得漂漂亮亮的山菇,有可能會要人命。
雞樅菌……斗雞菇……江團對這些可以食用的常見山菌也是非常熟悉,只不過名字叫法不一樣。
此時她也不表現出來,只管認真跟柳芳學認。
隨著小籃子里的山菌越來越多,兩個小姑娘也漸漸深入密林,時不時響起幾聲驚呼:“哇!芳姐,這樹上好多木耳!”
“嬌嬌別動,我來摘,要爬上去才行。”
“小心、小心!那邊還有一朵,好大!”
“嬌嬌,這里有地瓜果,刨開就能吃!”
從樹上下來,柳芳又用手中的小鏟子刨地,從一片貼地生長的藤蔓植物下,挖出淺藏土里的紫紅色如同草莓,只有拇指大的漿果。
掰開來,果肉里面是密密匝匝的黑籽,吃在嘴里也是酸酸甜甜。
見這個嬌滴滴的表妹一點都不嫌棄土里的東西,柳芳心里最后一點隔閡都沒了,黑黑瘦瘦的臉上滿是歡喜。
二姑家送來貴重禮,她很感激很客氣,那是晚輩應該的禮貌。
現在看著小表妹用白皙的手指剝這種從土里刨出來,看起來臟臟的果子。
而且吃得嘴角流汁,笑得如同盛開的鮮花,她瞬間感覺自己跟這個嬌嬌之間,有發自內心、血脈相融的喜悅。
從現在起,自己的確多了個血親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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