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小說
李豐端茶喝一口,眉頭一皺,水中除了金銀花的苦味,還帶點甜香。
若說跟其他的花茶區別,就在于苦味更濃,而且消暑氣的感覺更好。
他的感覺非常準確,這是金銀花蒸餾出的花露,藥效更強,在暑天飲用能防止中暑。
為改善口感,江團還加入點蜂蜜,清涼解暑,也消煩悶。
因為沒辦法解決鮮花來源和保存問題,江團只供自家人用,并不銷售。
放下茶盅,李豐瞥一眼笑得喜慶的江團,心中暗忖:這小丫頭并不是個愛親近人的,此時這樣殷勤,定是有求自己。
他本來就是人精,抖開扇子慢慢搖著:“江姑娘有什么事就直說吧?”
江團也不瞞他:“我家小哥想去鎮上找個學堂,不知道哪個夫子好些?想讓李叔給我們說道說道。”
江團找到李豐打聽這事也是有原因的。
江南山這個秦家村唯一的夫子現在是要準備撂挑子了。
夏收過去幾天都還沒開學,就這樣拖著。
江景文雖然每天去老宅走一趟,在那里呆一個時辰,其他時間就在自己家里學習。
可這樣沒有規劃的學習,人一懶,心就散,終歸是耽誤了。
江團本來考慮聽從江南山的安排另尋夫子,可轉念一想,江南山自己都不是個多靠譜的。
江南山經常與人進酒樓,要是他介紹的人就是酒友,里面摻著進私人感情,江景文就要被誤了。
買東西都要貨比三家,更何況是這種一步錯、誤終身的事。
萬一**山全部聽江南山的話,等他一口答應,自己事后再改變,那就要得罪好幾個人。
既然是這樣,還不如趁**山現在還沒空考慮這事,自己提前悄悄打聽一下,再說時也有發言權。
李豐是讀過書的,又經營文房四寶,跟鎮上的讀書人都熟悉,尤其是學館夫子均有接觸。
他是一個圈外人,更能理性分析各處學堂的優劣。
聽到要自己介紹學堂,李豐把扇子收攏,挑眉問道:“鎮上的學堂可不是好進的,入學得考試,至少要背過啟蒙,詩經、熟讀論語四書,習得幾篇好字。”
江團笑道:“我小哥已經背過《詩經》、現在正背《尚書》、《禮記》、《周易》”
童生考試學習內容主要是帖經,背書是關鍵。
“那你把人叫過來,我考考再說!”李豐腦中飛快把鎮上幾個學堂的情況捋了一下。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索性自己先看看孩子怎樣。
要是這孩子不錯,引薦去好夫子那里,也能跟江家拉些交情。
若真有出息,自己又多一處人脈。
江團大喜。
于是,關門苦讀的江景文被叫到李豐跟前,從三字經開始,李豐讓他一句一句背誦過去。
背完“三字經”,“弟子規”這些初淺的知識,就是四書里面也問過幾句。
聽到最后,李豐臉上露出笑意:“江小哥只上過幾個月學,能掌握這些還是不錯,只是你想明年二月去參加縣試,就這些肯定是不夠的,還需要追讀四書才行。”
江團在一旁狂點頭,江景文現在跟著大伯學習。
雖然大伯說學得好,那也只是跟村里孩子相比,當不得真。
以后參加科考,同一個考場,同一份試卷,沒有村里孩子、縣里孩子的區別。
雖然不是天下學子都同科考試,至少在一地一府是要競爭的。
自己再是努力,缺了名師指點,當一個井底之蛙、沾沾自喜,也是浪費時間和精力。
江景文也知道自己的情況,明明大伯說的每一句自己都記住了,可小妹有時候問一句,自己依然搭不上來。
小妹說,這就是不懂。
來家里的傅姐夫直接說他還差得遠,再過四五年再說。
至于考過童生試的尹陶就說得很委婉。
意思也差不多,只讓他專心學習,有機會就去試考一次。
最好在考前找那種專門指點應考的夫子再學習一段時間。
尤其是眼前這個只是生意人的店鋪老板問的問題,也都是刁鉆無比,讓江景文額角沁汗。
他抿緊嘴唇,站起身對李豐行了一禮:“還希望李先生能指點一二!”
江景文心里雖然沮喪,現在需要尋好的夫子,能得李豐指點迷津,自己也少走彎路。
李豐擺手笑道:“哎!不過是閑著無事隨口說說。每個夫子各有習慣,我說了,最后結果還得你們自行考量才行,而且夫子還得當面考過才收。”
江團跟江景文都點頭說懂得。
于是,他把鎮上的學館情況詳細介紹了一遍。
萬寧鎮上常駐人口三千人,進加上周圍村子也有萬人,是個大鎮。
大一點的學館有三個,其中最大的學堂是何員外辦的清風館,在里面求學孩子四五十個,夫子三個童生一個秀才。
另外兩個學堂稍微小一點,分別都是秀才在執教。
最小的就是私塾,學子三五不等,夫子也是良莠不齊。
這些學堂清一色都是秀才童生。
在老宅時,江團問過江南山為什么萬寧鎮沒有舉人,是這些年沒有人考上還是留不住。
江南山只是一嘆:“萬寧鎮人杰地靈,怎么會沒人考取功名,是舉人們都不愿意留下。”
至于為什么,江南山卻是不說。
所以才讓鎮上學館都是秀才把持。
李豐慢慢飲一口微苦帶甜的金銀花露:“若是你們要想提高學習,最好進私塾,只是費用高……一年中光是束脩就是十兩銀子,另外各種筆墨紙硯自理,不過你家也是承擔得起的。”
有這處大院子,又有跟自己做的蚊香生意,李豐絲毫沒有懷疑江家在銀錢上的問題。
他所不知道的是,若是擱在以前,光是聽到這十兩銀子的束脩,恐怕江家連想都不敢想。
現在不一樣了,別說十兩銀子,就是二十兩江團也掏得起,只要這個夫子所教值這個價。
江團蹙眉:“夫子是秀才不?”
根據大伯講,萬寧鎮上的秀才可不多,一只手就能數得過來。
江南山在秦家村教書,每個孩子一年的束脩也不過收幾百文,這個夫子要十兩,至少也得是秀才。
聽到江團幼稚的話,李豐哈哈大笑起來:“非也非也,這個夫子不是秀才,沒有功名在身,但他參加過科考,他曾經教出的學生里,考上秀才的人比比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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