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錢就不親熱,只是江青山一慣老實,說不好假話。
他挪了挪身子,開口道:“是得感謝秋姐兒以前的幫襯,以后我家里有幫得上忙的地方,景秋只管開口就是。
現在我家里的銀錢還剩二十多兩,要是景秋手頭緊,就先拿去用。”
家里的銀錢滿打滿算還有五十多兩,江青山也不敢把錢全部拿出來。
自己還沒地,需要錢買糧吃,萬一那半畝藍草一時賣不出多少銀子,家里又得挨餓。
江景秋笑得一臉燦爛:“小叔把我江景秋想成什么人了,我怎么會用小叔的銀子。
我現在經營一家綢緞鋪子,生意還算過得去。”
江青山心里放松,贊道:“我們景秋就是能干,哎,城里生意可不好做的,傅家四郎可會幫你?”
柳氏也點頭,心里卻是想,嬌嬌也不弱,出手就掙來百兩銀子!
啊呸!不能提、不能提,那些錢是掌柜自愿給的,妖魔鬼怪都別來。
另一邊江景秋跟江青山還在閑聊。
她笑著道:“四郎要讀書,平時沒空到店鋪來。店里雇有伙計,我一個人累點還無所謂,就是跟那些夫人小姐們周旋著費心。
哎!沒少跟人折騰,一分一厘銀子都掙得不容易。
小叔小嬸也該知道,生意場中使壞的人多,掙錢這點錢也不容易。
都說錢財似刀,殺人不見血,你們只賣染方都差點把景陽搭在里面。”
她抿抿唇,看著江青山跟柳氏都白了臉。
知道他們對做生意有恐懼,想想娘說起染坊的事又有幾分同情。
鄉下農戶哪里聽得打打殺殺,染坊傳來的話可是三條人命呢,心里從此不敢談買賣也很正常。
等江青山兩人定定神,江景秋才又道:“不是當侄女的多嘴,嬌嬌剛病好,景文要上學,景陽又到說親年紀,你們這房子里的擺設還太簡單,該再添些用具。
小叔手上就是有二三十兩銀子,你們也不夠花。
用一分就少一分,家里也該多些進項。
景陽要不要進城去找個事?我家隔壁的酒樓還差個跑堂的伙計。
酒樓里活計輕松,一年除了有兩季衣服,平時節氣里還有點心。
而且只要干夠一年,以后每月就能拿到一兩銀子。
若不是景祥是獨子要留在家里,我就讓他去了。”
江景秋噼里啪啦說一堆話,把自己小叔家的情況分析得透徹,還替景陽安排下活計,真的是關懷備至、體貼入微。
只是她沒說到自己的鋪子上去,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綢緞鋪子上的伙計是傅家堂侄,而是還是婆母讓來上工的,她這個當媳婦的只有使用權,沒有管理權,不能換人。
江景秋好心關懷江青山的家境,又說明自己店鋪生意好,這擺明不是來借錢的。
江青山反而不好意思起來:“景秋說的是,生意不好做,我們也不是做生意的人,只想種幾畝地,平平順順過日子。
景陽也沒出過門,平時跟著我做慣農活,恐怕當不了跑堂的伙計,還是不進城了。”
聽到堂弟連去酒樓當伙計都做不了,江景秋臉上露出失望,帶著關切道:“如果景陽不去當伙計,小叔家里就只有外面的幾畝薄地。
那點糧食哪里夠你一家人吃,就是買下旁邊荒灘養羊也難。
過日子最怕的就是坐吃山空,幾十兩銀子看著多,可不經用,小叔還不如把我爹的十畝地租下吧!這樣家里也就不用買糧。”
終于提到土地,江青山眸光一亮,旋即又搖頭:“你家那十畝地都有人租下了,我怎么好插手。”
他其實早在修房子前就想添地,可是秦家村地少人多,周圍荒山能賣,就是沒有賣良田的。
即便能買到的地,也是一畝兩畝分散各處的薄田,不好管理,收成也不好。
柳氏也在旁邊搖頭:“錢不夠我就織布,現在嬌嬌也能上手了,日子過得下去,那十畝地不好再去爭,讓你爹娘為難。”
換人換地都是麻煩事,若是以前嬌嬌生著病,就只能困在家里,以后真是錢緊,無非大家累一點,總不會再看人臉色。
聽到小叔小嬸都覺得添麻煩,不愿意再租自家的地,江景秋眉頭一皺:唉!這兩口子也太老實了吧!非得自己挑明了說。
她走到柳氏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拍著柳氏的手,朗聲道:“小嬸子,小叔跟我爹是親兄弟,哪里有胳膊肘往外拐的道理,只要小叔想種,我去跟我爹說一聲,現在就收回來給你種。”
“這樣不好吧!”江青山摸著下巴,心里卻是激動,他一直都在抱怨地少了,要是用嬌嬌的法子種十畝地,自己至少比往年多收三成糧食。
三成就是幾百斤,可夠吃半年的。
“這有啥不好的,小叔,我可就幫我爹說定了,你們現在就接過地。
只是……那家人說這幾個月他費了力氣打整,要些賠償。要是小叔不愿意,這幾斗糧食我來出都可以。”江景秋說得情真意切。
秦大牛那家子也是無賴,前面不想付租子,現在還想把花在地面的人工都換成錢討回去,可把爹娘給氣壞了。
說來說去,還是讓自家小叔種著最省心。
她話音一落,江青山就搖頭道:“真是這樣,哪里能讓你一個出嫁女來替娘家小叔出錢出糧,我給他幾斗糧食就是。”
不過是隨口間,江青山話里就接下此事。
江景秋打蛇隨棍:“小叔這是答應了?我可是替爹娘專門來問的。”
江南山跟康氏抹不開面子,江景祥又不愿意來說,她這個外嫁女可就不能推辭了。
聽到侄女這樣說,江青山才哈哈笑道:“答應了!答應了!”
柳氏捏著江景秋的手感激道:“秋姐兒真是大氣,我聽你娘說,傅家人都聽你的了,這些年也真是辛苦你。”
江景秋嘴角浮起一絲笑,垂下眼簾,岔開柳氏的話題,只對江青山道:“小叔,我覺得你跟我爹最好還是立個字據,直接寫上十年契,小叔趁著手中還寬松,一次性把租子交了。
以后這地就跟你家的一樣種莊稼,再不要隨隨便便就丟下田地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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