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不重要,”說到這里,林舒話風一轉,嘻笑道,“因為可以結侶。”
“誒?”元昭詫異。
“很驚訝吧?”林舒笑彎了眉眼,“哈哈,我也很驚訝。”
所以她方才強調的是禁止談情說愛,沒說禁止動情。說白了,就是天宮禁止辦公室戀情。
可以成親,前提是必須經過三生石的驗證。
雖然,朱氏一族的覆滅讓眾仙對三生石的準確性產生質疑。經查方知,原來三生石被罪神蒼珩騙了。他出關前曾假死過一次,災源沒了,朱氏前程光明。
小輩們的姻緣自然和美順遂。
說來,罪神蒼珩還是有些本事的,一早察覺自家小輩的姻緣不順,還知道自己就是禍根。可惜他固執己見,堅信天道正法已經沒落,一念之差鑄下大錯。
如今眾仙家吸取他家的教訓,無論是長輩小輩閉關時限不宜過久,時不時出來走動走動。
心性的修行,始終是仙途中必不可少的課程。
“那長頤星君和水霓仙子到底分沒分?”元昭好奇追問,這瓜之前沒吃完整。
“肯定分了!”林舒嚷道。
本來,以前任天君的慈悲,像長頤星君之類有正職的仙家就算受族人之累,如若仙職方面表現出色頂多被貶成地仙,也不至于被剔了仙骨永絕仙途。
壞就壞在,他曾經中過女蓬的咒術昏迷不醒,禍水引至霧幽山以及靈山神龍元君的身上。
無論他是否知情,有意無意,都曾經協助過蒼珩、女蓬挑撥天族與巫靈族的關系。何況兩位都是罪神,指不定用何方法抹了長頤星君是他們同伙的痕跡。
女蓬的咒念實在令人忌憚,就算她身死魂滅,天界亦不敢掉以輕心留下禍患。
于是,長頤星君一同被貶,永絕仙途。
水霓仙子當然不甘心放棄仙人的福祉,陪他在下界生生世世當個凡人。天人皆知,在下界當個凡間婦人更是苦不堪言。她不怕吃苦,但沒必要吃這份苦。
她和長頤星君之間的感情,還不到生死相隨的地步。
頂多就是在星沉洲時共過患難,覺得雙方性情相合、對敵默契。且雙方的家世、兩人的實力在同等水平,結侶同修有助提升修為罷了。
而且天界沒有二婚頭婚的說法,只有合不合適。水霓仙子斬斷這樁孽緣后,沒回瑤池司值,已到其他仙境另覓清靜地修煉。
并非旁人嘲笑她,她和長頤星君這樁親事在旁人眼里等于朱家騙婚,大家很同情她。
這些同情的目光嚴重影響她的心境,不利修行,唯有暫避風頭。等過了百年光陰,塵埃落定,小小的朱家叛亂自會被人淡忘。
而這,便是天宮允許結侶的原因。
合則聚,不合則散,沒有愛恨情仇,只有風輕云淡。
自古以來,天族都有結侶仙途的例子。有的是志同道合,有的是為了繁衍優秀子嗣,有的是為了提高修為。因情結侶的甚少,動情的仙家多半不得善終。
因為仙生漫長,帶有欲.念的情絲短暫,極易生怨。
這種姻緣得不到三生石的認可,所以,想要得到它的認可,跟斷情絕愛沒什么區別。
因此,支持舊制的神仙自知三生石的厲害,樂見其成。而年輕的仙家過分自信,覺得只要天宮不禁止結侶,別的一概不成問題。
在他們眼里,動情的最終目的是結侶。
只要情真意切,必能感天動地,感動三生石顯名,故也不反對。于是,大家就這么愉快地接受新君提出的沿襲舊制,禁動凡心。
有欲的情,便是凡心。
“哎,我就說嘛,真君素來是個面冷心暖的,將來也一定是個仁慈的明君,果不其然。”林舒對真君的品格自信滿滿的。
元昭:“……”
天規的寬嚴,如過眼云煙。與己無關,就沒必要放在心上。別說楚晏不在,就算在,一個在西一個在南,隔得比牛郎織女還遠,根本沒機會發展點什么。
另外,仙職猶可替換,神職卻是終身制。
肩負神職的人可以有情,但不能動情。無論男女之情,抑或親子之情。所以她不認爹,還一心想跟三師兄劃清界限。
有些錯誤,犯一次就夠了。
“……東東,你到底有沒聽我說話?”林舒見她一副神游太虛的表情,無奈道,“這天規你可要注意著點,別一失足成千古恨,我不想來日有機會下界祭山。”
“為何要祭山?”阿魯旁聽許久了,甚是不解。
“動了凡心,被天條所化的神山壓在下界不見天日受苦唄。”同在旁聽的百縈好笑道。
“到時候,阿魯就回西天找佛器劈山救神君!”說著說著,林舒開始手舞足蹈,邁起戲曲臺步來,“我跟小白暗中相助,避開天兵天將的耳目……”
元昭:“……”
可能上梁不正下梁歪的緣故,所以她不配有成熟穩重的侍者,待在這些人的身邊不出半天就能笑成個傻子。
笑歸笑,問過三人之后,得知自己在芥子里閉關半年了。
既然出來了,林舒建議出游。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嘛,如今天族熱衷于游歷的煉心方式。當然,這種方式僅限于有能力任性的仙家,沒實力的繼續當仙侍,干好天界打工人的本分。
“不去,”元昭拒絕了,端正坐好,眺望眼前的滔滔海洋,隨后闔眼,“芥子里悶,我特地出來閉關。”
林舒三人:“……”
北海神宮有天尊設的結界,可與天地萬物相通。有緣者進,但邪物進不來。而元昭言出必行,當場運功迅速進入修煉的狀態,隨侍三人連忙離開不敢打擾。
受其影響,仙侍三人也各選一處開始靜修。當然,阿魯依舊是在自己最喜歡的菩提樹下。
林舒選在宮廊的檐下,一睜眼便能看到老鄉的背影。她身為對方唯一的近隨,需要擔起護法的責任。
百縈則選自己居所的月光湖畔,在那里,她的心神能格外平靜。
可畢竟是新晉小仙,數月便坐不住了,不時起身在島上溜達,或圍觀島上仙友的修煉狀態。尤其是那位島主小神君,四季的轉換,花葉相繼落在她肩上。
春雨如絲,夏花爛漫,秋實累累,冬雪皚皚。
她自巋然不動,仿佛無知無覺,與世間萬物渾然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