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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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界仙人說話都這么玄奧嗎?讓人摸不著頭腦,愁死她了。
悄然返回靈曜宮,端坐堂首,凝望仍在痛吟的林舒良久,心情略煩躁。意念動了動,抬手一抹,一張五尺多長,
通體漆黑隱泛幽綠的琴安靜地擺在面前。
她的瑯牙琴,許久不見了。
在她流連前塵的夢里看到,那張斷了弦的瑯牙琴被后人們請來專家修復。之后,北部長將它帶到太和廟供奉。
這段前塵明明過去了兩百年,再見瑯牙,仿佛昨天。
元昭輕撫琴面,心中感懷萬千。這當然不是真琴,
它只是她幻化出來的,連二重身都算不上。
琴藝是她在天郡時必習的一技之長,與喜好無關。此刻彈琴,也并非什么閑情逸致,純粹是心里憋得慌。靜不下心練功,唯有借琴聲釋放情緒。
輕觸琴弦,試著彈了幾首曲子的開頭,均不如意。
想了想,最終彈了阿爹自編的《忘情賦》。
記得阿娘說過,它的全名又叫《上清忘情咒》,練到一定境界能夠親情冷淡,超脫自然,臻至化境。以前她不懂,只知瑯牙的琴音清悅動聽,悠遠寧靜。
聞音知意,琴音往往代入彈者的心聲。
遙想當年,為了讓鳳武皇族相信她并無復國之意,
對鳳氏并無仇恨,日常練的曲子是阿爹的《閑仙游》。讓世人以為她如父親那般不愛俗事,一心求道。
《忘情賦》她是音似神非,彈不出意境,故甚少彈起。
隨著時移勢遷,重要的親人都不在身邊,彈起這“忘情武”倒另有一番感悟。隨著曠遠悠長的琴音,她思緒飄忽,不由自主地一一回顧前塵的點點滴滴。
話說,她對自己的前塵往事有個大致的總結。
無非是沉淪在“愛而不得,親緣抱憾,不得善終”的循環里。數度的輪回,是為了讓她斷情絕愛,告別親緣。
造成這一切的,必與那給她造成心魔的女子有關。可惜對方已經消失了,那段記憶已經不復存在。如今的她也不在乎那件事的來龍去脈,算是如愿以償。
琴音不疾不徐,時而高山流水,時而水光云影,將她煩躁的心情撫平。微闔雙眼,思緒隨著琴音飄向每一次輪回的人生過往,
尋找所謂的治火傷的方法。
正如她理解的,輪回是為了讓她斷情絕愛,
各種的花樣人生、悲情的結局中,愣是找不到她有過學醫的經歷。
不錯,在無數次的輪回中,她連護士都沒當過,更別說醫生了。
倒是有一世,她在古代的藥鋪里當雜役,直白說就是清潔工,那是她離醫藥最近的一次。在天郡,即便師父公直道長有醫書在手,她也只能眼看手勿動。
唔,一切唯心造,可她有心無力啊!總不能閉著眼睛瞎造吧?
這些上界仙人真的是,說話就不能再直白一點?
心情剎時煩躁起來,曲風驟變,疾速的旋律添了一股憤慨激昂,氣勢洶洶。琴聲將她的思緒帶回戰場,一場場的廝殺聲掀起漫天的黃沙,令人精神振奮。
唔?振奮?
元昭緊蹙眉心,微歪腦袋,腦海里出現一幕她從未有過的記憶片段。那是阿爹在她昏昏欲睡時說的一段族中秘辛,她聽得朦朦朧朧,醒來后就不記得了。
追溯舊事,阿爹的聲音響在耳邊:
“巫之音,振人心;巫音起,戰必勝……”
在天郡,北蒼初立,國師一族桑氏尚未入朝。因為那時的北月氏仍有巫者,巫術乃天郡九州的翹楚。每次大軍伐異,總有巫中樂師隨行。
為了早日穩固北蒼的地位,巫音隨軍,宛若幽冥之師,所向披靡,百戰百勝。
族史記載,北月氏后人本就巫力薄弱了,出色的巫者百年難得一個。因為這段屠戮九州的血腥過往,讓北月氏再無巫者,且落下險些滅族的報應。
北月無巫者,便有了桑氏一族的出頭之日。而那個報應則讓元昭給攤上了,不幸得很。
盡管如此,北月氏依舊是九州最驍勇的軍隊。雖無巫者,但每每北蒼大軍出征,仍有戰樂隨行。
說實話,元昭在遠征大齊時,偶爾閑著無聊,亦曾有過組建戰樂之師的念頭。于是,命青鶴傳訊外邊的星衛,讓他們尋樂師為她編一首澎湃激昂的戰曲。
她要讓九州諸國一聽戰曲便聞風喪膽,或逃或降,給她的大軍讓路。
找可靠而忠心的樂師,在青鶴的眼里,找大公子最合適不過了。誰知她大哥一聽,嚇得連忙書信一封告知她這個典故,讓她務必打消這個念頭。
連提都不要提,萬一傳入鳳武的耳中,她必人頭落地。
當然,這些不重要。
元昭手一頓,猛然睜眸,啊,想起來了!
她穿越千年到現代,為了徹底鏟除魔君,她從太古劍里看到一些遠古族群的影像和記憶。從而知道要祭劍開鋒,如何讓業火避開地面的生靈,精準除魔。
揮散瑯牙琴,元昭盤坐著,元神沒入識海。與神劍意念相融,追溯其在遠古巫族部落的日常。
不知不覺間,一天過去了。
靈曜宮里死一般的寂靜,偶有幾下痛吟聲,喚醒了端坐一旁的女子。她緊閉的雙眼緩緩睜開,收功,默默地凝視眼前的焦炭身形。
北月氏是一個好戰的族群,且是巫族。
他們既與天地通,與世間萬物之靈亦往來甚密。與善者結誼,與悍匪有怨,時常有人受傷。受的傷五花八門,治療之術千奇百怪。
她還看到北蒼初期的戰曲,如有可能,她更希望用戰曲治傷。
可惜不行。
在太古劍的遠古記憶中,有一種治療之術叫巫祝。它還有一種叫法,叫祝由術。祝說病由,不勞針石。北面而咒,十言即愈。
但在北月氏,巫祝,是巫者用咒語為患者祈福。
亦可稱為下咒,給患者下一種賜福的咒。遇到能力較強的巫者,即使患者呈瀕死狀態也能一夜恢復。
再次盯著林舒的軀殼,元昭的心情有些矛盾。
她不敢確定那巫祝之術是否可行,只知道,跳那巫祝之舞需九個人。這不難,以她的修為,弄區區九個分身出來不在話下。
關鍵是,讓她跳那巫祝之舞真的是,一言難盡。像跳大神,萬一無效,讓外人瞧見豈不貽笑大方?
沒錯,跳大神,與天地通,必須打開結界跳。
嘖,元昭有點煩躁地輕搓額角,與跳大神相比,她更樂意跳那威風八面、殺氣騰騰的北蒼朝戰陣之舞。
“呃呃……”焦炭里再傳痛吟聲。
唉,元昭面無表情地坐直了,默嘆一口氣。罷了,念在林姑娘拯救蒼生的份上,今天權當把臉皮豁出去了。
端正盤坐,微闔雙目,念動遠古北月氏族的咒語。
打開結界,讓咒言之力散向四面八方。直到識海中仿佛有什么卟的一聲打開,瞬間靈臺豁然開朗,一片清明。
這,便是與天地氣場相通吧?
一股祈愿之力自靈臺涌出,散向廣闊天地間。仿佛得到回應,一縷莫名的力量從天而降落入靈臺。被她下意識地煉化,再從百會穴涌出,化作一只銅鈴:
“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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