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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親的步驟隆重而繁瑣,從議婚到完婚尚須一段時日。由于定遠侯生死未卜,正式完婚的日子待議。
還要辦成人禮,事多著呢。
作為待嫁的姑娘,婚嫁事宜不必元昭出面,由嫂嫂們處理便好。她在后院學婦德……是不可能的,前院的熱鬧與后院截然相反,一如既往的清冷寧靜。
不管外頭多熱鬧,元昭繼續每天給阿娘煎藥。
正如洛雁所言,阿娘喝了以血為引子的藥,身子好多了。近段日子,她甚至不必再坐木輪椅,像以前那樣娘倆一起散步。
但是,女兒有孝心是好事,為人父母者又哪里忍心讓孩子成天晨起替自己煎藥?
于是,姜氏免了華桐院的藥,讓洛雁把改良過的方子給琥珀姑姑,日后由她全權負責。比如煎藥全過程唯她一人守著,絕不讓外人有機之乘,讓郡主放心。
元昭幾度爭取無果,只好依從。
阿娘有張良計,她有過墻梯,藥材是她弄來的,要么琥珀姑姑親自來取,要么洛雁送過去。現成的藥煲,現成的清水泡著部分藥材,剩下幾小包是后下。
在琥珀來取藥時,元昭的血已滴在煲里,在哪兒煎不是煎?都行。
從西門茶樓收到消息至今,看似發生很多事,實則還不到一個月。元昭足不出戶,外邊的消息從未間斷,源源不絕地傳到她眼前。
其中,最熱門的一條消息出自皇室。
聽說,豐元帝為樂安公主尚了小姨母唯一的兒子顧德文為駙馬。亦即夏皇后之妹的兒子,經常跟在樂安公主身后溜須拍馬那位狗腿青年。
把樂安公主氣壞了,在九安山鬧自殺。
夏皇后去勸,不行;夏皇后的妹妹也去勸,結果火上澆油,直接被六公主讓人打出去,抹著眼淚回京的。
顧德文正在軍營受訓,回不來。
樂安公主鬧得太厲害,還要挾她父皇,今生非孟二公子不嫁。她不僅要挾豐元帝,還派人在京城四處散播她看中孟二的消息。
不惜自毀閨譽逼皇室就范,同時暗含警告之意,警告其他女子不準肖想她的孟二。
她一日不嫁,孟二就休想娶親。
樂安是嫡出的六公主,民間都以為她定能如意。可誰都沒想到,緊接著孟太后下了一道懿旨,給孟二與福寧郡主賜婚,連大婚的日子都定好了。
民間:“……”
朝廷:“……”
太后出面,誰與爭鋒?連皇帝都不敢違逆,更甭說區區一名公主了。連皇室公主、郡主皆為其傾倒,可見那位孟二公子是何等出色的人物。
而樂安公主甚至直接躺平,不爭了,在九安山絕食抗議。
至今為止,她已經斷食三天,氣息奄奄。原本被她氣得發誓不再管她的夏皇后聽罷,心疼得無以復加。
跪在太后的宮門前已有一天,孟太后不理不睬,任她跪。
另外一件事,曲大姑娘原本去了曲夫人的鄉下老家,幾次三番議不了親,她也躺平了。大概曲夫人的娘家人給她臉色瞧,她不愿寄人籬下,亦沒回府求助。
更不曾去觀里茹素抄經,而是在附近的城鎮尋了份活計,走鏢。憑那兩把錘子,她成了武楚朝第一位女鏢師。
聽說,死在她手里的劫匪沒有一百也有五十,十分嚇人。
前幾天,她送一趟鏢來京城,順便回曲府探望父親,結果被曲夫人命人轟出來。她說曲大姑娘受不住觀里的清苦病死了,還說眼前這位絕對是冒名頂替。
擱在以前,曲大姑娘或許會暴跳如雷,在曲府門口大鬧一場。
或許,閱歷的增長使她收斂了脾氣,站在曲府的門前看了一會兒,默默轉身離開。據消息說,曲大人下值后得知,悄悄微服出府去見了大女兒。
曲大人是衛將軍,盯梢的人不敢靠得太近,聽不到父女倆說什么。
只看到,一身戎裝的曲大姑娘向自己父親叩了頭,抹著眼淚走了。曲大人的心里估計也不好受,站在原地許久,才乘上馬車回來。
在元昭收到消息時,曲大姑娘已經隨鏢隊離開京城,據說走的時候買了一堆京城才有的零嘴。
除了兩件八卦信息,接下來便是朝臣們日常的固定路,或偶爾心血來潮的必到之地。包括鳳武的,此人雖然年輕,但行事極謹慎,從不主動和官員結交。
甚至在巡視街頭時,途中遇到認識的權貴子弟,僅拱一下手以示招呼,話不多一句。
除非對方是他的同僚,那便一起吃飯胡吹侃聊。
如今,同僚們在他面前聊得最多的便是她這位安平郡主。他能成為郡馬,有人恭喜有人酸,有人眼紅,有人同情。唯一的安慰是她長相標致,是個美人。
鳳武在人前相當爽快,每每有人與他提起這樁婚事,他總要興高采烈地感激一遍皇恩。其次說她的好話,夸她家風好,且對不能追隨定遠侯征戰表示遺憾。
然而此刻,他已派人快馬加鞭給端州送信,詢問親事的可行性。
同時派人在正陽巷的每個路口蹲守,收買巷里多戶人家的門房打聽侯府的事和幫忙盯梢,伺機而動。
“不愧是同族,一丘之貉,沒個好的。”洛雁言行謹慎道,“郡主,這門親事還是退掉的好。”
“談何容易,”元昭不樂觀道,“連鳳武都不敢輕言退婚,何況是我?且看著吧,看他作何反應。交代大家,只可旁觀,切勿插手任何事,哪怕他被刺殺。”
聽到刺殺二字,洛雁的眼睛亮了,聲音略顯亢奮:
“屬下明白,屬下這就去傳話!”
“你明白什么?那么興奮干嘛?”元昭莫名其妙地瞅她一眼,道,“我沒派人刺殺,也無人可派。”
啊?洛雁微怔,空歡喜一場?
“我只是隨波逐流,躺平了,”連公主都躺了,她一郡主能咋折騰?聽天由命吧!“如果我倆有緣,能成為夫妻亦是緣分,我會好好敬重他以及王府上下。”
如果鳳武的命比她硬,那確實有緣,她一定與他夫妻和順,琴瑟和鳴。
洛雁:“……”這話聽著好像不大真誠。
“咱還騰得出人手吧?若騰得出,派兩個去端州盯著。”元昭平靜道,“無論大小事務,每半個月匯報一次。”
“諾!”
侯府是全朝公敵,若和端王府對上,正合圣上心意。陛下英明,她也不傻,與其自己和端王府對上,不如抓住端王的把柄與其合作,或讓朝廷出面對付。
總之要么不出手,要么一擊即中,她沒有第二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