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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到祭壇,倒讓豐元帝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來。
北蒼年間,先帝深得老北帝的器重,曾在一次醉酒時無意中得知一則秘辛。原來,不僅國都是桑氏選的,就連祭壇也是桑氏、北月氏先祖共同選出來的。
那地方,原是千年之前蒼龍潛藏棲息之所,亦是它羽化成神躍九重的吉祥之地。
瑞氣源聚,福運綿遠。
這說法不知真假,但北蒼自建國以來從未遷移國都。不像別國,歷朝歷代總要換個位置坐才舒服。
當然,以上不算重點,關鍵是那神像石碑之下埋著一把王劍,那劍乃北蒼首位國君之物。把它埋在那里,北蒼的國運即使有些波折,最終亦能延續千古。
此乃隱秘,除了歷代國君,再無人知曉。
鳳氏先帝能知曉完全是一個意外,算是天意吧。如今,豐元帝把此事告知劉太卜。
劉太卜聽罷,扼腕不已,直道:
“難怪我朝近幾年戰火不斷,陛下您應該早點告知微臣。”
既如此,就先把北蒼王劍起出來!再不起出來,恐怕鳳氏坐不穩這江山。
只是,神像石碑底下埋王劍,乃是絕密,必須悄悄進行。為免節外生枝,先把鳳氏王劍埋進去,再把神鳥朱雀入夢,需重新置換神像一事告之其他朝臣。
以免有人利用“皇帝對神明不敬,導致生靈涂炭”生事作亂。
如今,祭壇金云臺被暫時封閉,說是劉太卜正在上邊為皇帝、為武楚朝祈福。實際上,是劉太卜算出良辰吉日動土,率人每逢夜里挪開神像石碑挖地洞。
那祭臺建得實在太硬,還挖了一層又一層,層層固若鐵板。耗時三個多月,才挖到第八層。劉太卜斷言,如果他沒算錯,第九層應是最后一層。
說實話,挖到至今,豐元帝的內心有點慌。
怕弄巧成拙,怕就此誤了鳳氏江山。
心神不寧,睡不安穩,加上將星一事困擾至今。讓豐元帝一直精神疲憊,全身乏力,囑咐太子幾句便回寢宮歇息。
今晚夜風清涼,他略有幾分睡意,換個姿勢臥于榻上。
就在他意識模糊間,仿佛看到太子一臉驚喜地沖進來,風一般刮到榻前跪下,低聲道:
“父皇!看見了!是劍!果然有把劍!“
唔?!豐元帝一個激靈醒來,霍然撐起,瞪著太子:
“此言當真?!”
“當真!”太子鳳丘欣喜若狂,手往祭臺那邊指著,“太卜正在把它起出來!父皇,咱們的王劍呢?!太卜讓兒臣速把王劍帶過去,不可錯過吉時!”
豐元帝聽罷,忙不迭地起身去取劍。
不是夢,這不是夢!果然神像底下有劍!先帝沒騙他!太好了……
寅正,正值日與夜的交替時,皇宮里,陛下和太子親臨金云臺察看。原本的神像石碑位置,如今出現一個四方的大天坑,一群兵衛正用支架吊起坑里一物。
那物件埋得太深了,光支架就弄壞了八次。
“用力!”劉太卜急得直喊,不時抬頭看看天,“必須在天亮之前起出來!”
日與夜的交替,龍與鳳的氣運輪轉。
“若延誤時辰,全部處死!”豐元帝陰沉著臉。
這句話,讓兵衛們心底一寒,精神大振,不敢懈怠全力以赴。終于,在天邊一縷曙光初現時,死死埋在坑底的劍驟然一松……啪!眾人的頭頂驚雷炸響。
瞬息間,天邊的曙光消失了,烏云密布,轟轟隆隆地涌來。眾人頓時嚇得全身僵直,而劉太卜站在坑邊,扯著嗓子拼命吼:
“起!快起!快——”
驚惶不安之際,聽到這道命令,眾人下意識地拼命轉動支架。終于,深坑里緩緩吊起一把通體漆黑的劍……噼啪!
一道響雷劈在劍身上,劍重落坑里,周邊眾人受到牽連彈開幾丈遠……
西南部,晉西城的九里之外駐扎著鎮西大將軍的十萬兵馬。焰紋旗幟在邊境迎風飄揚,使外敵聞風喪膽,城內百姓卻倍感心安。
可是,百姓們并不知道,他們的安穩持續不了多久。
“侯爺,”營帳里,季五半跪在榻前,神色慘然,“請旨回京吧!您的病不能再拖了……”
只見榻上,躺著一名骨瘦如柴的老人,若非近隨喊他侯爺,估計無人敢承認他便是昔日威風凜凜的常勝大將軍。
本來,他雖帶病出征,經過醫官與朱壽的仔細檢查,僅僅是年老體弱,無大礙。由于擔心三兒子長嘉年輕,經驗不足遭人暗算,他把朱壽派過去提防著。
今日之前,還一切安好。
突然今早寅時病重,他不服老,硬撐著起來做操練。結果寅正時,毫無預警地一口鮮血噴出……
季五和醫官們查了半天,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
“老了,”定遠侯面容枯槁,倘若元昭在,定能看出他和母親姜氏一般無二,慘然笑道,“不中用了。”
“侯爺……”季五雙眼通紅。
帳內,已揮退左右,讓洪、焦兩位副將守在帳外。此刻的帳內,除了季五還有馮長史在。而定遠侯仰躺在榻上,長嘆:
“我不甘心哪……”
原以為還有時間,原以為老天肯再給他一年,讓他奪回北月氏的江山與尊嚴。讓妻兒無憂,讓天下的百姓恢復安居樂業,無暴君肆虐,不受外邦的欺凌。
馮長史、季五跪在榻前,聽到這話,不自覺地淚流滿面。
定遠侯歇了片刻,目視帳頂,緩聲道:
“季五,傳令族人,奉阿昭為家主。阿昭若死,由洪野一脈繼承……”
“屬下明白。”季五哽咽應著。
“長史,速向朝廷傳送密函,求支援……”
他有預感,這回真的命不久矣,無法再出征。在外界知曉之前,讓朝廷火速派出強兵良將頂替他,或能守住西南邊境。
其余的家事族事,他每次出征之前皆會安排妥當,除了立家主一事。家主即族長,以前倒是能夠威風八面。如今國破家亡,就剩一虛名,無甚作用。
傳給嫡女,除了傳承,還有引開朝廷對北月其他族人的注意。
不甘心哪!
把軍務交代清楚,定遠侯閉上雙眼,長嘆。
瑯君山,安樂侯府,安樂侯的寢室內咔嚓微響,驚醒了夢中人。安樂侯睡眼惺忪,瞪著帳頂眨了幾下眼,方疑惑地起身。
把猶在夢中的枕邊人一腳踹下榻,隨著他的一聲“滾!”,女子含著眼淚,隨意裹著衣裳跑了出去。
等人走了,他利索地掀開床榻的一塊板,露出一道暗格。從中捧出一個精美的盒子,打開一看,原來是放在里邊的金印裂了!
裂成五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