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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遇刺一事僅有小部分的人知道,外界聽到一絲風聲半信半疑。掌握不到實質的證據,坊間無人議論,就這么平靜地翻篇了。
兩天后,宮里召安平郡主以及她的侍衛洛雁進宮覲見。
無他,安平郡主和她的侍衛救駕有功,陛下親自接見,大加贊賞元昭的見義勇為和身手不凡。
然而,她是女子,且已經是郡主,無法再給她太多的頭銜。
財帛之物宮里也沒多少了,索性賜別苑與田莊。那是太子的私產,畢竟她救的人是他。那別苑和田莊連接一方,地域寬廣,有連綿的山峰,還有大草原。
洛雁也有封賞,由于她的果斷救了太子一命,不僅賞金千兩,還獲得一個鳳翎衛的封號,三品,領俸祿。
皇后本想讓她入太子府的,但征詢她的意見時,洛雁拒絕了:
“卑職父女曾受定遠侯救命大恩。父已故去,這份恩情將由卑職做牛做馬報答郡主。陛下與娘娘的抬舉之恩,恕卑職不敢領受,望陛下、娘娘恕卑職無禮之罪!”
忠仆不事二主,值得嘉許,哪來的罪?豐元帝與皇后寬宏大量,并未苛責。
只可惜她生錯了性別,若為男兒,不僅能升官,還能領兵打仗。等哪天立了戰功,從此青云直上不在話下。但她是個女子,只得了一個無甚作用的封號。
雖無作用,卻是本朝絕無僅有的一名受封賞的女侍衛,也能光宗耀祖了。
既有封號,制服當然得改。
從藏青換成暗紅,腰間系一枚刻有“鳳翎”二字的云紋明銀鎏金腰牌,使人一眼看出她的與眾不同。雖不能進出皇宮,但能直接面見太子,且刑罰不加身。
身為女子,有救駕之功卻不能升官晉爵,唯有賜些特權彰顯皇家恩德。
元昭與洛雁謝了恩,陛下賜宴,由太子妃、大公主和六皇子主持宴席,順便介紹那晚不打不相識的端王之子鳳武給元昭認識。
鳳武,字子偃,端王的嫡次子,今年20。
此人相貌堂堂,言行舉止一股武人作風,對元昭這位前朝舊人不假辭色。對她那晚的巧合出現深感懷疑,且直言不諱當場問了出來。
“子偃,阿昭鮮少在京,難得回來一趟想出去走走,亦屬正常。”太子妃姜菱玉不想破壞和諧氣氛,溫婉圓場,“太子當晚出外純屬心血來潮,幸得二位相救才幸免于難。
都是一家人,有話好好說,莫傷了和氣,讓陛下和娘娘煩心。”
她說最后那句時瞥了鳳武一眼,算是一種警告。身為太子妃,若讓別苑那一幕重現宮中意味著她無能。
此乃皇宮,今晚誰讓她尷尬,她就讓誰好看。
“太子妃不必惱火,偃弟也是久未回京,端州前陣子又出過民亂,好不容易才鎮壓下來,難免有些草木皆兵。”大公主宛城和顏悅色道,朝元昭舉盞,“安平,偃弟出言無狀,大皇姊以茶代酒向你致歉。
他并無惡意,你切勿放在心上。”
她連大皇姊的稱呼都擺出來了,被動晉為妹妹.的元昭哪能反駁?微笑舉盞:
“安平愧不敢受,安平相信宗正府的辦事能力,一切自有公允。”
對大公主言畢,又朝面無表情的鳳武遙敬一下,態度誠摯:
“那晚是安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情非得已,望左都尉海涵。”
因救駕有功,鳳武被封為京衛司左騎營都尉,乃校尉之上峰。
聽罷她的話,鳳武略驚訝。
他沒想到對方堂堂郡主居然能放下架子說軟話,有些出乎意料。當然,身為男子,胸襟焉能輸于女子?
他也不矯情了,直接朝她舉起酒盞,訝然道:
“好說,是我技不如人,那晚多虧郡主及時出現,不然我今晚無法安坐于此。但一碼算一碼,在下有一事不明,不知郡主可否解答一二。”
一看他那臉色就知道來者不善,元昭懶得客套,放下茶盞,利索道:
“請講。”
“在下聽說郡主未滿十五,但官場話是一套一套的,”比他老練多了,鳳武嘴角輕揚,一副真心求教的態度,“在下很想知道,定遠侯這是把你當成世子教養了,或是另有用意?”
此言一出,全場震驚,驚于鳳武的說話方式越發無狀。
太子妃想摁下額頭代表憤怒的十字青筋,宛城公主一臉無奈,原本神情陰郁的六皇子獨自喝著悶酒,對眼前的氛圍不理不睬。
自打五皇子為救他而亡,向來活躍多話的他從此沉默寡言。
今天讓他出來宴席,是想讓他盡早恢復心情,別老待在自己府里喝悶酒。正好,有鳳武與元昭針鋒相對,無人注意他,正好喝自己的酒。
“左都尉過獎了,”元昭露出一個官方微笑,坦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自小在父親身邊長大,耳濡目染,行事作風自有相似之處。怎么,我以為天下父子父女皆如此,莫非左都尉不是?”
噗,太子妃、宛城公主尚未反應過來,獨自喝悶酒的六皇子已經噴酒,狼狽得很。
扎心了啊!這是當著眾人的面說鳳武非端王親子?!好大的狗膽,安平這死女子甚話都敢說,忒不給面子。
瞧,鳳武聽了她那句話,他神色陰沉目不轉睛地瞪了她半天,把太子妃、宛城公主看得心肝直顫,生怕他鬧出什么事來。
所幸,他還有一些理智,灌了一盞酒,牽強一笑:
“郡主真會說話,這一點倒與定遠侯大不相同。”
“左都尉過獎,青出于藍勝于藍嘛。”元昭嫣然一笑道。
那若無其事的模樣,硬把某人氣得笑出聲來,緊接著悶頭喝酒,不再搭腔。
六皇子終于有伴了。
總之,今晚這一場宴席吃得大家差點心肌梗塞。笑不是,罵也不是,誰讓是自家兄弟先出言不遜?經過幾次相處,大家對安平的脾性算是有一定的了解。
誰敬她一尺,她便敬誰一丈,不然大家的臉面都不好看。
還好,兩人都很克制,沒讓太子妃難堪,一場劍拔弩張的飲宴在一派溫馨融洽的氛圍中結束。
出宮的時候,不知是有意無意,分別給二人帶路的內侍居然速度一樣。不緊不慢,走的同一個方向,還是步行,慢吞吞的。
“在下見郡主身手不凡,不知師出何門何派?”兩人并肩而行,鳳武的態度倒與方才不一樣了。
“無門無派,算是游俠吧。”元昭是個老實孩子,背負雙手,步履穩健,如實道,“家父年青時認識的一位道長,貪生怕死,不到兩年就走了。”
鳳武:“……”
嘶,太直白了,不知虛實,有些問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