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關于‘盧氏兄弟’,這一點倒是沒有什么出入。”程千帆起身給川田篤人點煙,說道,“聯絡‘盧氏兄弟’正是為了胡四水在法租界的產業。”
“胡四水在法租界的產業中,在開森路的那家彈子房,因為曉得篤人你喜歡玩彈子,我打算搞到手后送給篤人你當生日禮物的。”他身體微微前傾,態度恭敬,壓低聲音說道,“本來打算事情之后再和篤人少爺說的,沒想到出了這么一檔子事。”
聽到宮崎健太郎這么說,川田篤人露出驚訝的表情,他沒想到宮崎健太郎竟然記得他的生日,還默默的籌備了這么一個別出心裁的生日禮物。
“宮崎君,你有心了。”川田篤人拍了拍宮崎健太郎的肩膀,感動說道。
“篤人少爺。”程千帆說道,“我直到現在還是一頭霧水。”
他對川田篤人說道,“那位水谷教授在南京罹難,我聽荒木君說了這事,他作為負責保護水谷教授的負責人,確實是有保護不力的責任的。”
程千帆露出思索之色,說道,“但是,不管怎么說,荒木君是帝國軍官,他對帝國的忠誠是毋庸置疑的,而現在給我的感覺是,帝國在調查荒木君,甚至連遠在上海的我也無端被波及。”
“如果我是一個支那人,被誤解和懷疑也就罷了,但是,身為帝國特工,竟然都能夠被牽連上。”他的眼眸中是不解,同時還有些憤懣的神色,“我是一頭霧水啊。”
“這件事啊。”川田篤人略有些猶豫,他本不打算說的,不過,想到宮崎健太郎對自己的真誠友誼和忠誠,且這件事宮崎健太郎已經算是沾染上了,解釋清楚反倒是更合適一些,“主要是那位水谷將吾教授的身份不同一般。”
程千帆張了張嘴巴。
“水谷將吾教授是日字4461部隊的特別顧問。”川田篤人說道。
“日字4461部隊?”程千帆露出不解之色。
“這是一支特殊的部隊,保密級別很高,就是以我的身份,對于這支部隊的情況也只是了解只鱗片爪。”川田篤人說道,“宮崎君,我告訴你這個,是為了提醒你,這個日字4461部隊非常神秘,具有最高機密等級,是提醒你這件事很嚴重,你要配合調查。”
他的表情是嚴肅的,“而對于水谷將吾教授以及日字4461部隊,你絕對不要試圖去打探任何相關情報,這只會給你帶來危險。”
“我明白輕重。”程千帆趕緊說道,“聽到篤人你這么說,我躲還來不及呢,哪里還會去打探什么。”
“這一點我是相信的。”川田篤人微笑著點點頭。
宮崎健太郎的性情,他是清楚的,慣會明哲保身的,正如宮崎健太郎所說,他知道水谷將吾教授和日字4461部隊很麻煩,是躲都來不及的。
“當然,也只是提醒你一下而已,也不會有太大的心理包袱。”川田篤人說道,“即便是涉及到日字4461部隊,引來相關調查,一切有我,沒有人可以找你麻煩。”
“多謝篤人。”程千帆高興說道,“是我給篤人少爺添麻煩了。”
“你我之間,不必客套了。”川田篤人微笑說道。
“行了。”他拍了拍宮崎健太郎的肩膀,“你回吧,有什么事情即刻聯系我,一切有我呢。”
“哈衣。”程千帆起身,畢恭畢敬的向川田篤人鞠躬致意。
“先生回來了。”大頭跑進客廳,高興的匯報。
白若蘭看著遠遠走來的丈夫,那提著的心終于是落下了。
“怎么去了這么久才回來。”白若蘭強忍內心的激動情緒,對丈夫說道,“那醫院是什么好地方啊,有什么好待的。”
“有些重要事務要處理。”程千帆微笑道,“我不是安排人說一聲了么。”
“還說呢,語焉不詳,害我擔心。”白若蘭白了丈夫一眼。
“好了,我上樓休息了。”她對丈夫說道,“小芝麻一會睡醒該找我了。”
“去吧。”程千帆說道,“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
“別太晚了,早點休息。”白若蘭說道。
“曉得嘞。”程千帆微笑說道。
“浩子,來書房。”程千帆對李浩說道。
“是,帆哥。”
“小茹。”程千帆又對周茹說道,“一刻鐘后送一壺茶,一些點心來書房,有些餓了。”
“是,先生。”周茹忙不迭的答應了。
“情況就是這么個情況。”程千帆對李浩說道,“記住了,我安排你聯絡‘盧氏三兄弟’,實際上是為了謀取胡四水在法租界的產業的。”
“是,帆哥,我明白了。”李浩點點頭。
“看來那個水谷將吾的身份確實是不一般啊。”李浩說道,“就連帆哥你在上海都受到了牽連。”
“確實是不一般。”程千帆皺起眉頭,川田篤人提到了水谷將吾是日軍日字4461部隊的特別顧問。
這個日字4461部隊是一個非常陌生的番號,即便是他也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日軍番號。
而從川田篤人只言片語中所蘊含的意思,很顯然,這個日字4461部隊非常神秘,保密級別極高,即便是日本人內部也是嚴禁打探這個日字4461部隊的情況的。
這個反常的情況,自然引起了他的高度重視的。
“帆哥,從日本人的反應來看,桃子他們在南京的行動是非常成功的。”李浩高興說道。
“目前來看,確實是如此。”程千帆點了點頭。
從敵人的口中獲悉了行動成功,他的心中也是舒了一口氣的。
程千帆陷入思考中,他有些猶豫。
想要將關于日字4461部隊的事情告知李浩,安排手下去打探相關情況。
不過,他又擔心會打草驚蛇。
很顯然,水谷將吾的死,觸怒了敵人,也驚動了敵人,任何涉及到這個神秘的日字4461部隊的動靜,都極可能引來敵人的密切關注。
這就不僅僅是打草驚蛇了,這是引火燒身。
程千帆略一思索,還是決定暫時按兵不動,也暫時不告知李浩等人相關情況。
憲兵隊。
川田篤人表情嚴肅的看著佐上梅津住。
“我相信宮崎健太郎是清白的。”他對佐上梅津住說道,“經此之事,若是果然證實了宮崎健太郎的清白,我希望以后不會再有類似事情,忠于帝國的優秀特工的尊嚴,不容褻瀆。”
“篤人少爺請放心。”佐上梅津住說道,“事情涉及到日字4461部隊,其嚴重程度相信篤人少爺您也是很清楚的。”
“調查清楚,這本身也是對于宮崎健太郎的一種保護。”佐上梅津住說道。
川田篤人冷哼一聲,“希望如此吧。”
看到川田篤人離開,佐上梅津住不禁苦笑一聲。
他知道,這次的事情是令這位篤人少爺不快了。
不過,還好,川田篤人還是識大體的,愿意配合。
現在,川田篤人向宮崎健太郎提及了日字4461部隊的番號,這等于是證實了水谷將吾是和日字4461部隊有關的。
倘若宮崎健太郎果然和南京的水谷將吾事件有關,是不可能甘于平靜的,一定會有所動作的。
甚至可以說,無論宮崎健太郎和南京水谷將吾遇刺事件是否有關,倘若這個人真的有問題的話:
獲悉了神秘的日字4461部隊這個番號,而且是連川田篤人這位貴族少爺都十分忌憚,不愿意觸碰的機密所在。
相信如果宮崎健太郎真的有問題的話,是不可能按耐住探究之心的。
“盯著辣斐德路程府和薛華立路二十二號。”佐上梅津住吩咐道,“尤其要盯著李浩和鐘國豪這兩個人,他們是程千帆的心腹,有什么事情程千帆會吩咐他們做的。”
在白熾燈下,他的目光晦暗不明,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佐上梅津住拉開抽屜,抽屜里赫然躺著厚厚的文件,這是內藤小翼、菊部寬夫的遺物。
乃至是還有千北原司的一部分遺物。
盡管他此前并不支持千北原司針對宮崎健太郎的一系列動作,但是,千北原司死了,這反而讓佐上梅津住心中多了更多的疑惑。
“哈衣。”
極司菲爾路,七十六號。
特工宿舍。
“白老弟,既來之則安之。”曹宇將罐頭擰開,倒在了碗里,又取了一枚勺子遞給了白麒麟,微笑著說道,“來,嘗嘗這橘子罐頭,甜得嘞。”
白麒麟沒有去接勺子,他就那么的看著曹宇,目光中帶著幾分警惕。
對于這個曹宇,他自然是早有耳聞,極司菲爾路七十六號的‘一只耳’是很早就加入特工總部的特務,此人出身黨務調查處,還曾經成功打入過紅黨內部,這樣的人無論是對于軍統、中統,還是對于紅黨來說,都是非常了解的,也是非常危險的。
“怎么?還防著兄弟我呢?”曹宇笑了說道,“還是擔心我下毒?”
曹宇笑了說道,“且不說你現在是自己人了,我干嘛要下毒害你,就是你不是自己人,是詐降,那我下毒不是正遂你的心意、成全你黨國烈士之名了嗎?”
白麒麟眼眸一縮,他深深地看了曹宇一眼,這才接過了勺子,吃了一口罐頭橘子,說道,“曹組長,你我不熟,兄弟我難免有些顧慮,還望見諒。”
“理解,理解。”曹宇呵呵笑著,說道,“換做是我,我也會有顧慮的。”
“那曹組長能告訴白某……”白麒麟看著曹宇,“為何要對我這般親近?”
他的手中攥著勺子,繼續說道,“曹組長可別說什么和白某投緣之類的話啊,白某不信那些。”
“你看看,你看看。”曹宇指著白麒麟,說道,“白老弟你這,你這還是太多疑了,太疑神疑鬼了啊。”
白麒麟冷笑一聲,沒有說話。
“白老弟你還是不了解哥哥我。”曹宇嘆了口氣說道,“我曹宇是有口皆碑的好人啊,喜歡交朋友。”
“好吧,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白老弟且安心休息,我們來日方長。”他看了白麒麟一眼,說道。
說完,曹宇起身,輕輕拍了拍白麒麟的肩膀,就直接告辭離開了。
看著曹宇離開之時關閉了房門,白麒麟的目光也變得陰沉。
“怎么樣?”董正國找到了曹宇,急切問道。
“不怎么樣。”曹宇搖搖頭說道,“白麒麟戒備心很重,根本不承情。”
他朝著董正國抱怨道,“董科長,董老兄,你就不該找我去做這件事,這是吃力不討好。”
曹宇接過董正國遞過來的煙卷,繼續抱怨道,“再者說了,我和他根本不認識,更沒有交情,就這么貼上去噓寒問暖,他白麒麟能有好臉才怪呢。”
“事在人為。”董正國笑了說道,“這人現在是十分戒備,等過一段時間,他適應了新身份,就會開始珍惜你這一開始就主動示好的友誼了。”
“希望吧。”曹宇不置可否的說道,他打了個哈欠,“我去睡會,昨天值守困死了。”
“去吧。”董正國點點頭。
薛華立路二十二號。
程千帆牽著黑背大狼狗,在院子里遛狗。
老黃與他邊走邊聊,不過,這老黃的目光總是時不時的瞥向那黑背大狼狗,而大狼狗則同樣是以一種警惕的態度對待老黃。
“你能不能不要老打量它?”程千帆沒好氣的瞪了老黃一眼說道,“這狗看見你都有警惕的條件反射了。”
“我也沒什么壞心思啊。”老黃叫屈道,“我喜愛動物,尤其是喜愛狗這種動物,這你是知道的。”
程千帆便橫了老黃一眼,你可真是太喜歡狗子了。
“你提到的這個日字4461部隊,看來極可能是日軍的某秘密部隊。”老黃壓低聲音說道,“保密級別很高,任何涉及到這個部隊的人和事,都足以引起日本人的高度重視。”
“確實是如此。”程千帆點點頭說道,“水谷將吾在南京被殺,我在上海只是因為和荒木播磨的關系,都‘無辜’被波及了。”
“這是一個非常陌生的番號啊。”老黃說道,“你之前真的一點都沒有聽到過這個日字4461部隊的番號?”
“沒有。”程千帆表情嚴肅的搖搖頭,“正是因為如此,我現在更有一個直覺,這個日字4461部隊很神秘,是那種令我感到強烈的危險的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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