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憲兵隊。
佐上梅津住的辦公室。
“我覺得,問題的關鍵是舒錦程為什么會被人劫走。”程千帆對佐上梅津住說道,“一個沒有什么價值的人,是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
“我一直都懷疑舒錦程是有問題的,很可能身份不凡。”佐上梅津住說道,“現在,舒錦程剛剛被釋放,就被人劫走,這足以說明問題了。”
“我來說一句。”川田篤人清了清嗓子,說道。
“篤人少爺請講。”程千帆立刻畢恭畢敬說道。
佐上梅津住哼了一聲,陰著臉看了宮崎健太郎一眼,然后怕川田篤人誤會他,連忙擠出了一絲笑容。
“舒錦程的身份大概率是有問題的。”川田篤人說道,“然后,我感興趣的是,董正國是否了解這一點。”
“還有就是……”他看向宮崎健太郎,“宮崎君,你認為董正國找你從憲兵隊撈人,這確實只是董正國的個人行為,和極司菲爾路無關嗎?”
“此前我是這么認為的。”程千帆思索著,說道,“不過,在發生舒錦程被劫走,并且董正國那邊又迅速找到我詢問情況之后,我現在也有諸多懷疑,無法確定。”
“佐上君,看來你有必要見一下那個董正國了。”川田篤人點點頭,看著佐上梅津住,說道。
“確實是有這個必要。”佐上梅津住說道。
也就在這個時候,荒木播磨推門而入。
佐上梅津住繼續說道,“人是憲兵隊釋放的,剛剛釋放,舒錦程就被人劫走了,于情于理,憲兵隊這邊都有過問此事的必要。”
“我也會在巡捕房內部查勘。”程千帆說道,“既然懷疑有人假冒法租界巡捕房政治處查緝班,我這邊便也有調查此事的權利。”
“不必了。”荒木播磨忽然開口說道,“事情的真相我已經知曉。”
川田篤人、佐上梅津住以及程千帆,都是驚訝的看向荒木播磨。
“舒錦程的真正身份是軍統上海區書記岑雨鋒。”荒木播磨看著幾人,沉聲道。
“納尼?”
“納尼?”
“這怎么可能!”
說‘納尼’的是佐上梅津住和川田篤人,說‘這怎么可能’的是程千帆。
“七十六號掌握了舒錦程的真正身份,他們大喜過望,認為這是破獲軍統上海區,捕拿陳功書的大好機會。”荒木播磨繼續說道。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說話,“他們沒有將此事告知憲兵隊,而是想著如何把人騙出去,然后獨享功勞!”
“荒木君,消息確切嗎?”佐上梅津住橫身而起,目光死死地盯著荒木播磨問道。
“我在七十六號的秘密探目匯報的,消息確切無疑!”荒木播磨點了點頭說道。
“巴格鴨洛!”程千帆拍案而起,咬牙切齒的罵道。
他心說,這一定是‘二表哥’同志在‘使壞’了。
“巴格鴨洛!”佐上梅津住暴跳如雷,“七十六號不忠,該死!”
七十六號以這種方式,從他的手里騙走了舒錦程,這簡直是對他的軍人名譽的莫大羞辱。
他現在有一種強烈的要帶兵剿了極司菲爾路的恨意。
“董正國!七十六號!該殺!”程千帆咬牙切齒說道。
然后他豁然向佐上梅津住鞠躬,表情無比凝重和誠懇的道歉,“佐上君,我被奸人欺騙和利用,鑄下大錯,實在是對不起!”
佐上梅津住看著宮崎健太郎,他的目光陰沉,要說對宮崎健太郎沒有抱怨和痛恨,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宮崎健太郎剛剛獲悉真相,就勇敢的承認錯誤,向他道歉,這個態度,又令他動容。
考慮到方才這家伙還與他爭吵,現在獲悉真相就立刻誠懇道歉,這種態度上的變化,反而令佐上梅津住對宮崎健太郎的怨恨少了很多,對他的觀感也好了很多。
“健太郎完全不知情,他是被欺騙了。”川田篤人說道,“佐上君。”
“川田君。”
“這件事的根源在于七十六號的欺騙。”川田篤人說道,“他們利用了大日本帝國對他們的信任,其心可誅!”
“佐上君,罪在我,實在是太抱歉了!”程千帆又說道。
“宮崎君,你……”佐上梅津住點了點頭,說道,他看著誠懇鞠躬道歉的宮崎健太郎,最終還是搖了搖頭,“罷了,你也是被蒙蔽的。”
“正如川田君所說。”說著,他嘆了口氣,“我也是被欺騙了,我們都是被對方欺騙了,這件事錯不在你。”
“佐上君!”程千帆滿眼都是慚愧之色,再度鞠躬,說道,“宮崎實在是慚愧不堪啊!”
“按照我的密探匯報的情報。”荒木播磨詳細講述了剛剛獲悉的情報,正色說道,“這件事是李萃群親自指揮,由萬海洋和董正國負責具體操作的。”
“李萃群!”佐上梅津住咬牙切齒,“萬海洋!董正國!”
“確切的說,董正國是后來參與進去的。”荒木播磨說道,“實際上是李萃群和萬海洋最開始策劃的。”
“李萃群該死!”荒木播磨也說道,“此前亞爾培路事件,特高課情報室的杉田三四郎失蹤,多名特工遇害七十六號的胡四水就有極大的嫌疑,是李萃群包庇了胡四水。”
“現在,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足以說明七十六號對帝國已經不忠誠了。”荒木播磨說道。
“胡四水!”程千帆咬牙切齒,“前番之事,若不是梅機關那邊偏聽偏信了李萃群,胡四水早就該被處決了。”
荒木播磨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前番之事,胡四水意欲對宮崎健太郎動手,他知道好友對胡四水早就有必殺之心的。
聽到宮崎健太郎提起亞爾培路事件,佐上梅津住的面色也是凝重起來,他看著幾人說道,“我現在反而很驚訝,乃至是不解。”
佐上梅津住說道,“七十六號從憲兵隊騙走舒錦程,這件事即便是暫時瞞得過,事后也絕對無法一直保密的,七十六號為什么敢這么做?他們就不擔心我們這邊的報復嗎?”
聽聞此言,無論是程千帆,還是荒木播磨都是點點頭,這一點他們也是極為不解的。
“除非,極司菲爾路有信心,憲兵隊不能拿他們怎么樣。”川田篤人緩緩說道。
說著,他看向宮崎健太郎和荒木播磨,“亞爾培路事件,我并不特別清楚,你們是說,是梅機關保住了胡四水?”
“確切的說,是梅機關采信了李萃群的匯報,幫助李萃群將此事壓了下去。”荒木播磨說道。
說完,荒木播磨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他的面色陰沉下來。
“所以,這一次,同樣是梅機關給了極司菲爾路欺騙憲兵隊的底氣?!”佐上梅津住咬牙切齒說道。
他看向荒木播磨,“荒木君,從亞爾培路舊事來分析,你認為梅機關知不知道七十六號此次行為?”
“無法判斷。”荒木播磨搖搖頭。
他想了想說道,“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即便是梅機關暫時不知道此事,七十六號那邊也有信心梅機關會為他們善后。”
佐上梅津住面色陰沉無比,點了點頭。
是了。
若是能破獲軍統上海區,將陳功書等人一網打盡,此等大功勞在手,梅機關自然是樂見其成,非但不會責罰七十六號所為,甚至還會對其不吝嘉獎。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梅機關和南京方面在某些時刻是利益一體的,相比較憲兵隊立下大功,梅機關更樂于見到七十六號立功,哪怕是以此等卑鄙的手段從憲兵隊手里搶功勞。
“我這就下令古屋勇郎秘密逮捕董正國。”佐上梅津住咬牙切齒說道,“還有萬海洋,還有那個曹宇!”
他面目猙獰,“獲得了這三個人的口供,我要親自向池內司令官閣下匯報,這次一定要整肅七十六號。”
“對帝國不忠誠的七十六號,沒有存在的必要。”佐上梅津住咬牙切齒說道。
“七十六號會說,他們忠于梅機關,也是忠于帝國的。”程千帆冷不丁說道。
“宮崎!”佐上梅津住大怒,他怒視宮崎健太郎,然后看到宮崎健太郎也是怒不可遏的樣子,這才意識到宮崎健太郎這并非是為七十六號說話,實乃是和他一樣氣憤不已。
“健太郎說得對。”川田篤人面色陰沉,緩緩說道,“極司菲爾路可以說,他們并非對大日本帝國不忠,只是不忠于我們憲兵隊罷了。”
“甚至于,他們這么做,反而可以說是對梅機關的忠誠。”川田篤人冷哼一聲,說道。
“巴格鴨洛!”佐上梅津住氣壞了,“不管怎么樣,我要向司令官閣下匯報,請司令官閣下主持公道。”
“萬萬不可!”程千帆驚呼出聲,急切說道。
佐上梅津住怒視宮崎健太郎。
“健太郎說得對,這件事是萬萬不可向池內司令官閣下匯報的。”川田篤人說道,“不僅僅不能向司令官閣下匯報,甚至于,此事還不能讓其他人知曉。”
佐上梅津住看著川田篤人,他有些明白了。
“舒錦程是岑雨鋒,而岑雨鋒是從憲兵隊被釋放的。”荒木播磨也明白了,他嘆了口氣說道,“這件事外泄的話,七十六號會怎么樣還不知道,佐上君你必然會因此事受到連累。”
“巴格鴨洛!”佐上梅津住用力捶打桌面。
他感覺自己的肺葉都要被氣炸了,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憋屈和難受。
自己被七十六號欺騙,被擺了一道,反而要打落牙齒往肚里吞,這種啞巴吃黃連的感覺,他簡直是要瘋掉了。
“所以,這件事我們只能當做什么都不知道。”川田篤人幽幽說道,“我們釋放的只是沒有問題的舒錦程,對于舒錦程的真正身份,我們一無所知,這件事只能這么定性。”
佐上梅津住鼻翼一張一合,怒氣充盈,他幾乎是要爆炸了。
他現在恨不得帶人闖入極司菲爾路,將自李萃群上下的七十六號給屠了!
但是,理智又告訴他,川田篤人說的是對的。
“我還從來沒有吃過這么大的虧呢。”程千帆的面色陰沉的可怕,他咬著牙說道,“從來只有我撈錢賺便宜,這次卻……”
他咬牙切齒說道,“這件事不會就這么算了,七十六號,李萃群,我不會放過他們的!”
佐上梅津住看著幾乎是要氣瘋了的宮崎健太郎,他的心中卻是咯噔一下。
因為他意識到了非常嚴重的一件事:
他是收了小黃魚的。
收了小黃魚,釋放了軍統上海區的書記岑雨鋒,用中國人的話說,這件事他現在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雖然我們明面上不能采取什么行動。”荒木播磨說道,“但是,正如宮崎君所說,這件事不能就這么算了!”
他冷哼一聲,說道,“七十六號只不過是大日本帝國的一條狗,現在這條狗咬了主人!”
“荒木君說的沒錯。”程千帆恨聲道,“從現在開始,我們盯死了極司菲爾路,從其他方面揪住他們的把柄!一定要出了這口惡氣。”
“可以。”佐上梅津住重重的喘了口粗氣,說道,“有我們憲兵隊,還有荒木君的特高課,還有宮崎君在巡捕房的力量,我們三方合力,盯死了極司菲爾路。”
“只要找到機會!”佐上梅津住拳頭攥緊,“這個仇一定要報!”
“可以!”
“沒錯!”
荒木播磨和程千帆都是用力的點了點頭,滿眼都是恨意。
“很好。”川田篤人微微頷首,“極司菲爾路也許會為他們的小聰明沾沾自喜,自以為有了靠山,殊不知,他們得罪了他們得罪不起的人!”
“不過,在此之前,我們可以先收點利息。”程千帆獰笑著,說道。
佐上梅津住立刻看向他。
“李萃群現在不好動,萬海洋是七十六號行動大隊隊長,董正國是七十六號情報處的科長,這三個人的目標較大,比較引人注目,我們暫時不好動。”程千帆說道,“那個曹宇,這家伙只是七十六號的小組長,這等欺瞞帝國憲兵隊的事情,他這種小嘍啰也敢參與!”
程千帆咬牙切齒,對幾人說道,“那就先拿曹宇開刀,我這就安排人暗下里綁了曹宇,我要親自砍下這個家伙的頭顱,扔進黃浦江!”
“可以!”佐上梅津住點頭,獰笑說道,“我要把這個家伙大卸八塊!”
他氣壞了,必須要發泄。
“萬萬不可!”荒木播磨急切喊道。
PS:求訂閱,求打賞,求月票,求推薦票,拜謝。
求訂閱,求打賞,求月票,求推薦票,拜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