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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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要?”萬海洋憤怒說道,“有完沒完啊!”
他看著董正國,義憤填膺說道,“程千帆這是真的把我們七十六號當做肥羊了啊!”
“即便是肥羊,也是把我當肥羊了。”董正國苦笑一聲說道,“不過……”
他看向李萃群。
“說說你的想法。”李萃群微微頷首。
“程千帆的風評一直不錯,在這種事情上從未有過臨時加價的先例。”董正國思忖說道,“那邊說是佐上要加錢,應該是真的。”
“這個佐上,被憲兵隊譽為嚴于律己、辦事得力的典范,想不到……”李萃群嘖了一聲,“給他。”
“算上這二十根小黃魚,就是七十根小黃魚了。”萬海洋覺得有些牙疼,雖然這錢不是他的,但是,依然心疼不已。
“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李萃群輕笑一聲,說道,“洞房都入了,衣服都脫了,就差這最后一哆嗦了。”
“好。”董正國點點頭,說道,“換一個角度來看,既然程千帆說這錢是佐上要加的,那么最起碼說明這件事能成。”
李萃群微微頷首。
“再說說具體的行動安排。”李萃群說道。
盡管此前已經討論過了,不過,事關重大,他還是不放心。
這是極司菲爾路將陳功書和上海區一網打盡的大好機會,容不得半點馬虎大意。
“你們兩個討論,我聽著。”李萃群說道。
“那邊有信傳來,說可以放人了,馮少飛會去接人。”董正國說道。
“怎么接人?”萬海洋問道。
“我讓馮少飛找飛達租車行租了一輛車。”董正國說道。
“可以。”萬海洋點點頭,“不用我們的車是對的。”
“司機也是飛達租車行派的。”董正國說道,“這么做也是盡量撇開我們的關系,最起碼從表面證據來看,一切都與我們無關。”
“馮少飛是一個人嗎?”李萃群插話問道。
“小葛跟著。”董正國說道,“葛小英,我的手下,做事機靈。”
李萃群微微頷首,示意兩人繼續說。
“車子直接開到貝當區,我讓馮少飛在貝當區提前租了房子。”董正國說道,“房子距離我們的秘密審訊室很近,方便晚上拿人審訊。”
“我會安排人沿途跟著車子,做好保護工作。”萬海洋說道。
“做好隱蔽保護工作。”李萃群叮囑說道。
“明白。”萬海洋點點頭,說道。
“帆哥,你判斷沒錯,馮少飛找飛達租車行租車了。”豪仔向程千帆匯報說道。
他驚訝問程千帆,“帆哥,馮少飛會租車,這我倒是能想到,不過你怎么知道他會聯系飛達租車行的?”
“七十六號是租車大戶。”程千帆說道,“他們和飛達有長期業務往來。”
最重要的是,找飛達租車,暗下里的返紅給的高,七十六號作為飛達的老客戶,對此已經習慣了。
飛達租車行是‘小程總’的眾多產業之一,只不過倒騰了幾手后,幾乎沒人知道這家租車行和他的關系。
飛達租車行成立后,就重點發展了和包括七十六號在內的汪偽上海市政府、大小漢奸、各單位之間的業務往來。
“都安排好了吧?”程千帆問豪仔。
他將曹宇剛送來的十五根小黃魚放進抽屜里。
他心中估算著,‘二表哥’同志如果學聰明了,這次至少要昧下五根小黃魚的。
“安排好了。”豪仔點點頭,“租車行會安排尤選平當司機,這位弟兄車技好,很機靈。”
“七十六號肯定會安排人暗中跟蹤保護車輛,攔截的人手布置下去沒有。”程千帆問道。
“菜頭會帶人假冒政治處查緝班的華籍組員,設卡攔截七十六號的車輛。”豪仔說道。
“應變預案呢?”程千帆問道。
“特別準備了一個小組的兄弟作預備隊,隨時準備增援掩護。”豪仔說道。
“做好人員的隱蔽保護工作。”程千帆思忖說道,“這件事會鬧不小的動靜,要小心應對。”
“明白。”豪仔點點頭,“事發之后,法租界的搜查也基本上以我們為主,賊喊捉賊,我們最拿手了帆哥。”
程千帆便瞪了豪仔一眼,你聽聽,這叫什么話啊。
“你仔細想想,還有什么遺漏的嗎?”程千帆問豪仔。
豪仔皺眉思考,須臾,他問道,“帆哥是說日本人那邊?”
“說說看。”程千帆微微頷首。
“佐上會放人,這一點不用懷疑,不過,以佐上的性格,他必然不是心甘情愿的放人的。”豪仔思忖說道,“舒錦程一直沒有開口,現在卻突然有人要撈他,要說佐上沒有懷疑什么,這肯定不可能。”
他思索著,說道,“說不好佐上覺得這次放人,反而可以順藤摸瓜,搞清楚舒錦程的真實身份呢。”
“不錯。”程千帆贊許的點點頭,“有進步。”
“現在知道為什么讓人假扮政治處薛道林的手下了吧。”程千帆微微一笑。
“知道。”豪仔笑道。
因為此前的事件,政治處薛道林和日本人之間是有過沖突的,薛道林的手下不給日本人面子,攔截憲兵隊可能的跟蹤人員,這很合理。
“佐上君,留步。”川田篤人微笑說道。
“還要感謝川田君的照顧呢。”佐上梅津住眼神看了看辦公桌上的禮盒,微笑說道。
“佐上君不介意我越俎代庖就好。”川田篤人笑了笑。
佐上梅津住微微鞠躬,將川田篤人送走。
看著川田篤人離開的背影,佐上梅津住關上門,回到辦公室,他的面色陰沉下來了。
“中佐。”古屋勇郎看著佐上梅津住,問道,“真的要放人?”
“放人。”佐上梅津住點點頭,“這位少爺都親自來了,還能怎么辦?”
“中佐不是一直懷疑這個舒錦程是有問題的嗎?”古屋勇郎問道。
“本來將舒錦程列入處決名單,也是無奈之舉。”佐上梅津住打開禮盒,看著那整齊排列的小黃魚,信手拿了一根小黃魚在手中把玩,“這個人非常有毅力,放是不可能的,那就只能殺了。”
又拿起一根小黃魚,兩根小黃魚一手一個,佐上梅津住饒有興趣的碰著聽響聲,“現在,竟然有人要撈舒錦程出去,于我們而言,這反倒是一個機會。”
“中佐懷疑是舒錦程背后的勢力出力營救他?”古屋勇郎皺眉思考,說道,“可是,按照川田中佐所言,這是七十六號的董正國請托程千帆撈人的,按理說這反而能說明舒錦程是沒有問題的。”
“你是說七十六號董正國不會有問題?還是說程千帆不會有問題?”佐上梅津住看了古屋勇郎一眼。
“董正國這個人我聽說過,是七十六號的一員干將,捕殺反日分子卓有成效,這個人應該是不會有問題的。”古屋勇郎說道,“至于說程千帆,這位‘小程總’對帝國一直友好,更且是南京外交部的人,也應該不會有問題……”
“不,你錯了。”佐上梅津住緩緩搖頭,“特高課的瀨戶內川都可能是紅黨,還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古屋勇郎無言以對。
特高課的秘密特工,帝國的王牌特工瀨戶內川竟然是紅黨,這件事雖然已經過去五六年了,卻依然是帝國憲特機關內部時常被提及之事,被用來時常警醒自己,至于說鬧出這等丟人事件的特高課,更是時常被拿來取笑。
“古屋。”佐上梅津住說道,“明天放人的時候,你親自帶一隊人秘密跟蹤。”
“哈衣。”古屋勇郎立正,肅然說道。
待古屋勇郎離開后,佐上梅津住陷入沉思之中。
七十六號董正國?
巡捕房程千帆?
到底誰有問題?
他首先初步排除了后者。
且不說程千帆的真正身份是特高課特工宮崎健太郎,就以此事而言,佐上梅津住還是傾向于相信程千帆在其中所扮演的,應該只是一個被請托辦事的角色的。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的事情,這位‘小程總’不僅僅常做,而且口碑甚好。
那么,七十六號董正國?
佐上梅津住微微搖頭,他不確定。
不過,直覺告訴他,董正國有問題的可能性也不太大,不然敵人就太愚蠢了:
如果董正國真的有問題,他不認為一個成功打入七十六號內部,并且成為七十六號情報處科長的董正國的重要性,會被用來如此明顯的犧牲暴露。
程千帆沒問題,董正國也大概率沒問題,那么,問題來了,這件事本身就有些古怪了。
是他看錯了,這個舒錦程確實是沒問題的,所以此次事件無可疑?
還是說,那董正國也被蒙在鼓里,是被人利用了?
佐上梅津住只覺得一頭亂麻,就仿若是一層迷霧盟主了眼睛,讓他看不透徹。
不急不急。
他對自己說,只要暗中盯死舒錦程,是人是鬼很快就會現行的。
“有什么風聲和動靜沒有?”陳功書問付瞭。
“沒有。”付瞭搖搖頭,“弟兄們一直都有暗中盯著憲兵隊那邊,并沒有什么風聲傳出來。”
“‘鎮紙’那邊呢?”陳功書問道。
“極司菲爾路那邊也沒有什么異常。”付瞭說道,“區座,極司菲爾路那邊并不知道舒錦程的真正身份,七十六號可能都已經忘記有舒錦程這個人了,那邊是最不可能知道可能發生什么情況的。”
“付瞭。”陳功書看著付瞭,問道,“你覺得如果他們要營救雨鋒,會用什么辦法?”
“區座,我要是能想到,我們早就動手營救岑長官了。”付瞭苦笑一聲,說道。
他實在是想不通戴老板會怎么安排營救岑長官,要知道,那可是被日本人憲兵隊抓捕,甚至已經刑訊拷問了幾個月的‘犯人’,根本沒可能活著走出憲兵隊的。
“對了,區座。”付瞭說道,“之前發生在金神父路那件事,屬下打聽到了進一步的情況。”
“說。”
“是上海特高課在搜捕中統蘇滬區的徐兆林。”付瞭說道,“他們的電臺被日本人起獲,徐兆林狼狽出逃,日本人這倆月一直在秘密搜捕徐兆林。”
“盯著夏問樵。”陳功書思忖著,說道,“徐兆林和夏問樵關系不一般,通過夏問樵也許能發現徐兆林的行蹤。”
“明白。”付瞭看了陳功書一眼,點點頭說道。
待付瞭離開后,陳功書的眉頭皺起來,他的心情也愈發煩躁。
岑雨鋒是他的搭檔,現在戴春風安排其他單位營救岑雨鋒,卻將他這個上海區區長撇在一邊當看客,這件事他是怎么想怎么不舒服。
“我倒要看看再玩什么花樣。”陳功書氣咻咻罵了句!
這么能耐?
裝神弄鬼的!
憲兵隊。
牢房。
一名臂彎箍著袖章的憲兵軍官,帶了幾個憲兵打開了牢房的門。
“舒錦程,出來。”看了一眼躺在潮濕污穢不堪的地面上的舒錦程,憲兵軍官大聲道。
舒錦程全身傷痕累累,本是已經無法自己站起來的。
此時此刻,他竭力掙扎著爬行,“太君,太君,我是冤枉的,我是良民啊,我是良民啊。”
“案犯舒錦程,陰謀破壞日中友好,襲擾治安,特令槍決。”憲兵軍官厲聲道,“拖走。”
兩個憲兵立刻上前,架著舒錦程的胳膊,將人在地上拖行。
舒錦程那已經有些潰爛濃水的雙腳,在地上拖行出兩道污血痕跡。
“太君,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舒錦程似乎是嚇的不行了,整個人癱軟著,口中無力的喃喃道。
佐上梅津住站在二樓走廊,注視著這一幕。
“中佐,看來這舒錦程確實是沒問題。”大久保熊大盯著舒錦程看,對佐上梅津住說道。
中佐特別安排手下演戲,假說舒錦程要被處決,以茲觀察舒錦程的反應。
這一招素來是頗有效果的。
此前就有一個紅黨,受盡酷刑始終喊冤枉,不承認自己是紅黨。
后來假裝宣布此人被處決,押赴刑場。
在行刑隊開槍,槍響的時候,這人終于沒忍住,高喊‘紅黨萬歲’、‘人民萬歲’,直接自行暴露了。
這個辦法是屢試不爽的,不過,這一次看來,舒錦程倒真是沒有問題的。
莫不是這確實只是一個普通人?
“你相信一個普通人能受得了我們憲兵隊的刑訊嗎?”佐上梅津住看著舒錦程被拖向大門崗哨處,問大久保熊大,“而且是幾個月不間斷的刑訊!”
他的目光陰鷙,陽光下莫名閃爍著陰冷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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