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井上公館對延德里的老宅感興趣?
程千帆的嘴角揚起了一抹冷笑。
搬離延德里之后,他請了馬姨婆照看房子。
以他的謹慎,既然搬家了,延德里這邊自然是收拾的妥妥
當當,不會留下任何安全隱患的。
不過,他有時候他還會回延德里看看,看看老宅,與老鄰
居們聊聊天。
井上公館應該并不知道他"實際上"是日本特工宮崎健太
郎,那么,程千帆念舊,偶獲會回老宅,這本應在情理之中,
并無可疑。
到底是什么觸動了井上公館的神經,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既然不知道敵人意欲何為,程千帆決定不理會。
他安排馬姨婆這個普通的婦人照看房子,這其中的優勢便
在此刻體現。
沒有人會想到馬姨婆竟然會身手不凡、手中沾染不少人
命,且這只耗子失蹤的時間,他遠在青島,如此,這件事天然
便與他無關。
現在,既然確定耗子來自井上公館,他正好躲避在暗處,
冷眼旁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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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動不如一靜。
「貓咪,這是你的地盤了,你好好巡邏看看。」
「對,竟然有膽大包天的耗子趁你不在搗亂。」
樓上傳來小寶和貓咪說話的聲音,程千帆不禁莞爾。
是啊,膽大包天的耗子
山崎修一放下望遠鏡,目送程千帆一家人坐車離開了延德
他的目光中帶著審視和疑惑。
「副館長。"小島金治郎來到他的身側,畢恭畢敬的站立。
「找到竹島了嗎?」山崎修一沉聲問道。
竹島奉命暗中盯梢程千帆在延德里的老宅,幾天前卻是
忽然聯系不上了。
這引起了山崎修一的重視。
「沒有。"小島金治郎搖搖頭,說道,「屬下在附近暗中查勘
了,并未發現竹島君留下什么暗記。」
山崎修一陷入思考中。
沒有留下暗記,有兩種可能。
其一,是并未發現什么異常,所以并不需要留記號。
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發生了意外,來不及留下有價值的
線索。
考慮到竹島失蹤了,山崎修一是傾向于第二種可能性更
大的。
「金治郎。"山崎修一說道。
「你的哥哥當年也是奉命暗中監視程千帆,隨后便突然失
蹤了的。"山崎修一冷冷說道。
「副館主,屬下請求接替竹島君的工作。"小島金治郎目露
兇狠之色,「我哥哥和竹島君的失蹤,一定和程千帆有直接關
系。"
「你哥哥的失蹤,程千帆是脫不開關聯的。"山崎修一說道,
然后他搖搖頭,「不過,竹島失蹤的時候,程千帆并不在上海。"
他的眉頭皺起來,這正是他最大的不解之處。
根據井上公館的暗中調查,程千帆這邊只是請了一個婦人
照看打掃衛生,并未有其他可疑人士出沒。
也就是說,程千帆對
于延德里的老宅實際上并未設置什么
防范,而竹島是他手下頗有能力的特工,以竹島的身手,
不應該出什么意外的。
除非是程千帆發現有人窺視延德里的老宅,然后派人出手
了,但是,從目前所掌握的情況來看,程千帆當時正在青島,
根本不可能知曉這邊的動向,更論派人動手了。
‘金治郎。"山崎修一沉聲道。
「你帶幾個人,這幾天暗中盯著程千帆。"山崎修一說道,「雖
然從表面來看,程千帆不太可能和竹島的失蹤有關,但是,總
歸是要查一查。"
「如果此事確實是與程千帆有關,程千帆現在已然回來了,
他必然會有進一步的動作的。」山崎修一冷冷說道。
「屬下明白了。"小島金治郎說道.
臘月二十六日。
一輛小汽車停在了今村公館的門口。
李浩下車,先是打開了后備箱,取出了一副拐,然后開門
扶帆哥下車。
程千帆雙手拄拐,打量了一眼今村公館懸掛的白燈籠。
自有等候的公館下人過來接過禮物。
李浩沒有停留,直接開車離去。
「程總,歡迎歡迎。"
「小五郎管家,好久不見。
進了門,今村小五郎關切的詢問,「健太郎,聽說你在青島
受傷了,現在怎么樣了?」
「好多了,前兩天還需要坐輪椅,現在可以拄拐了。"程千帆
微笑說道,「老師近來可好?」
「參贊一切都好,就是想念你這個學生。"今村小五郎微笑
說道,"知道你今天過來,參贊就推掉了應酬,在書房等你呢。"
「在青島搞到了幾枚普魯士人的金幣,小五郎叔叔也不要
一直沉迷帝國的歷史,我們也可以研究一下歐羅巴人嘛。"程千
帆笑著說道。
「健太郎有心了。"今村小五郎高興說道。
什么普魯士的金幣,他倒也不是特別在意,他高興的是宮
崎健太郎的這份真誠和有心。
「老師。"程千帆雙手拄拐,表情激動的看著今村兵太郎,「健
太郎多日未能來看您,您身體可好?」
「我很好。」今村兵太郎深深的看了自己的學生一眼,目光
停留在宮崎健太郎的雙拐上面,「青島那邊的事情我聽說了,你
沒事我就放心了。"
「讓老師操心了。"程千帆趕緊說道。
「坐下說話。"今村兵太郎微微額首,「伏見宮殿下遇難之事,
我已知曉,不曾想你竟也牽扯其中,土肥圓將軍知曉你是我的
學生,與我打聽過你的情況。"
「原來如此。"程千帆露出恍然之色,然后感動不已說道,「學
生還在納悶為何我沒事,原來是老師.
他的聲音有些哽咽。
「你是忠于帝國的,我只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今村兵太
郎說道,「你是我的學生,我自是了解你的。"
他對宮崎健太郎
說道,「你在關鍵時刻救下川田篤人,這很
好。"
今村兵太郎目露贊賞之色,"川田家對你的表現很滿意,你
能夠免于懲處,他們也是出了力的,尤其是川田篤人,他極力
為你說了不少好話。」
「篤人少爺確實是待我甚好。」程千帆感慨說道。
那也是你以真誠換來真心。"今村兵太郎說道。
自己的這個學生是有些貪生怕死的,關鍵時刻卻將生死置
之度外,勇敢的搭救川田篤人,這件事也為他在川田勇那邊
贏得了頗多贊賞和感激。
「你也算是全程觀摩了青島"三巨頭"會議的召開。"今村兵太
郎說道,「說說你對此次會議的觀感。」
程千帆正色說道,"汪填海、王克敏以及梁宏志三
方,為了新政權的權利瓜分實際上是頗多矛盾的,三方曾經發
生了激烈爭吵,最后在帝國的斡旋和督促下,三方最終達成了
表面上的一致共識。"
「表面上"的。"今村兵太郎微微額首,「你能夠看到這一點
我很欣慰。」
「汪填海政權即將還都南京,故而,受此影響最大的應該還
是南京梁宏志政權。"程千帆思付說道,「而北平的王克敏政權,
他們受到的影響相對較輕,學生認為,即便是南京汪填海政權
正式成立,北平那邊更可能是聽調不聽宣的半獨立狀態。"
「而且程千帆露出蜘之色。
「有什么盡管說。"今村兵太郎說道。
程千帆說道,「華北駐屯軍那邊多半也不會同意汪
填海方面,過多的干涉北方政務。」
「很好。"今村兵太郎高興點頭,「健太郎,你進步很大啊,現
在能夠在一個更高更全面的視角看問題了。」
「學生本愚鈍,都是老師教導有方。"程千帆趕緊說道。
「南京汪填海政權成立在即,楚銘宇可有透漏對你的安
排?「今村兵太郎問道。
「楚銘宇安排我在春節后,待腿傷康復后去江灣報道。"程
千帆說道。
「汪填海的中央陸軍軍官訓練團第一期?」今村兵太郎問
「是的。"程千帆點點頭,"按照楚銘宇所說,中央陸軍軍官訓
練團第一期即將畢業,汪填海會為這一期的軍官學員授銜,楚
銘宇應該是希望我能夠以第一期軍官學員履歷進入到新政權
工作。"
楚銘宇是有意染指軍權?「今村兵太郎思付問道。
「似乎是有這個意思。"程千帆皺眉思索,「不過,以我對楚
宇的了解,此人對自己有較為清晰的定位,那就是做好汪填海
的大管家,實際上他在軍權這一塊素來并無涉及。"
「就是因為素來并無涉及,所以才會想著染指一二啊。"今
村兵太郎點點頭,面上露出笑意,「不過,這對你,對帝國都是
一件好事。」
程千帆說道,
然后他的臉上卻是露出了一絲猶疑
之色。
「嗯?"
「學生并不排斥在汪填海新政權工作,不過,法租界巡捕房
那邊"程千帆皺眉說道。
「巴格鴨落!"今村兵太郎瞪了宮崎健太郎一眼,「我看你是
放心不下你在法租界的生意吧。」
「老師誤會了。"程千帆趕緊辯解,「法租界是學生苦心經營
多年,而且,上海的情況老師您也是知道的,尤其是法租界魚
龍混雜,多方勢力交錯,素來是有進無退的,學生這邊但凡稍
稍放松對法租界的控制,且不說將來要奪回陣地會比較麻煩,
那些人都是貪婪之輩,勢必會毫不猶豫的吞掉屬于帝國的利
益。"
今村兵太郎看了自己的學生一眼,沒說話。
程千帆趕緊繼續說道,「學生的生意,本就是為帝國利益服
務的,法國人,上海青幫,還有巡捕房上上下下,這些的都是
粗鄙貪婪之輩,唯有利益才能夠讓他們乖乖入,心甘情愿或
者是被動的為帝國服務。」
「好了,你說了這么多,還是放不下你的生意。"今村兵太郎
瞪了宮崎健太郎一眼,然后才說道,「不過,你說的也是有幾分
道理的。"
他哼了一聲,「若非知道你心中有帝國的,我早就懲處你
了。"
程千帆趕緊恭敬說道。
今村兵太郎又哼了一聲,自己這個學生滿腦子都是金錢利
益,這是擔心被安排去南京工作后,法國人是不會允許一個公
開為汪填海政權工作的人,繼續在法租界任職的,如此,帝國
會安排人接手他在法租界的利益。
不過,自己學生的利益,自己這個做老師的,于情于理,
自當維護。
「你在巡捕房的職務,對于帝國是卓有幫助的。」今村兵太
郎說道,「汪填海政權是帝國支持和承認的,帝國會迫使法國人
在人事安排上做出讓步的。"
程千帆大喜。
激動之下,程千帆拄著雙拐起身,就要上前幫今村兵太郎
添茶倒水獻殷勤。
「行了,你行動不便,這種事我自己有手有腳。"今村兵太郎
搖頭笑說。
「茶水太燙了,學生幫老師吹吹。"程千帆露出憊懶模樣,拄
著拐杖走到今村兵太郎身側,笑著說道。
「你啊。"今村兵太郎哈哈大笑,自己以前的學生多嚴肅拘
謹,卻是從未有這般憊懶之人,不過,也許這就是自已最喜歡
這個學生的原因吧。
程千帆嘿嘿笑。
他的目光卻是盯著今村兵太郎辦公桌上的文件看。
剛進書房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今村兵太郎正在認真批閱該
份文件,程千帆就暗暗記在心中,想辦法要偷窺了。
他是左腿受傷的,鎖定放下一個拐杖,只拄著一只拐杖,
騰出一只手給今村兵太郎捶背。
今村兵太郎笑了笑,也不阻止,心安理得的享受"殘障"學生
份孝心。
青島。
「小野寺君明天就要去上海了?"柴山羊寺與小野寺昌吾碰
杯,感慨說道。
「已經定下了,明日的船票。"小野寺昌吾點點頭,說道。
「小野寺君這也是遭遇了無妄之災啊。"柴山羊寺嘆口氣,
「誰能夠想到那位殿下竟然」
他與小野寺昌吾碰了碰杯,"不過,以小野寺君的能力,東
山再起指日可待。」
「圓太哥已經與上海的池內司令官打過招呼了。"小野寺昌
吾矜持一笑,「我會履新上海憲兵司令部情報室一科科長一
職。"
納尼?
柴山羊寺驚呆了。
上海憲兵司令部情報室科長
上海憲兵司令部本就規格遠在青島憲兵司令部之上,上海
那邊的情報室科長,雖然級別不高,但是,實際上其權柄不亞
于,甚至是猶在青島憲兵司令部情報室室長之上。
小野寺昌吾這哪里是降職,這分明是明降暗升啊。
唯一令柴山羊寺聊以安慰的是,上海憲兵司令部情報科科
長的軍銜是低于青島情報室室長的,也既小野寺昌吾當下的軍
銜是在他之下的。
「聽圓太哥說,上海憲兵隊情報室室長服部君當下正在東
京養傷,所以,我不得不暫時以科長之身暫代副室長的工作。」
小野寺昌吾嘆口氣,說道。
柴山羊寺瞪大了雙眼。
小野寺昌吾這哪里是上海憲兵憲兵隊情報室科長,這實際
上就是上海憲兵司令部情報室的實際掌權者啊。
他的心中是苦澀的。
他早就知道小野寺昌吾的族兄小野寺圓太,是日軍軍部駐
滬上特別機關長,只是小野寺昌吾是有背景的,卻是沒想到小
野寺昌吾在這么大的責任事件中,竟然反而是因禍得福,不僅
僅去了上海這座遠東最大的城市,反而是加官進爵了。
他討厭這種有背景的家伙!
極度討厭!
因為他自己就是那個沒背景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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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話
豬頭七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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