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亞！夏亞回來了！”
從那唯一的入口進入山谷，夏亞的耳邊就傳來了那些半神們的驚呼聲。
四周的視線在那剎那間集中在了夏亞的身上。
他們的臉上，或帶著尊敬，或帶著向往。
不知是哪一個人喊了夏亞的名字。
四周的半神們也跟著起哄，開始喊起了夏亞的名字。
“夏亞！”
“夏亞！”
“夏亞！”
他們歡呼著，高呼著他們心中所崇敬之人的名字。
無論是希臘還是北歐，都同樣崇拜強者，崇拜英雄。
弒殺天之公牛，在他們的心中，是只有赫拉克勒斯一個級別的英雄才能創造的奇跡。
但這個奇跡，卻被夏亞完成了。
烏勒爾從一側走了過來，給了夏亞一個大大的熊抱，濃重的酒氣與體味熏的夏亞有些喘不過氣來，跟夏亞以前在西伯利亞挖土豆的時候遇見的那些毛子一樣。
“夏亞。”烏勒爾拍了拍夏亞的肩膀，爽朗的笑道，“你救了所有人，獲得了所有人的尊重，從今往后，你去酒館里的消費，全都包在我身上！”
“我只想救我的房子。”
夏亞笑道，說著，就看向了自己的城堡，笑容，逐漸僵硬。
一塊碩大的，不知從何處飛來的巨石，此刻就砸在了自己的城堡上，將他的大半個城堡砸成了廢墟。
“我可以幫你修。”塞拉斯從上方的城墻跳了下來笑道，“就幾個小時。”
“那就拜托你了，塞拉斯。”
夏亞原本還算愉悅的心情，一下子就低沉了許多。
烏勒爾拍了拍夏亞的肩膀。
“沒事，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這房子我才住半個月。”夏亞說。
烏勒爾的面色一滯，有些尷尬的摸著頭哈哈的轉移話題道。
“今天我們一起做的事情，是一件足以載入史詩的奇跡。
這是值得高興的事情才對，今天晚上我請客，所有人，全都一起去愛神酒館慶祝一下！”
說著，他注意到了夏亞身側漂浮的古伽蘭那，眼睛一亮。
“你還抓了頭乳豬回來，剛好，今天網上我們就一起吃烤乳豬。”
聽見這話，牛牛瞬間全身寒毛倒豎，頓時嚇的六神無主。
它連忙躲在了夏亞的后面，小豬蹄子抓著夏亞的脖子，嚇的瑟瑟發抖。
“這不是吃的。”夏亞說，“這是我養的寵物。”
“哦，你是想養大了再吃啊。”烏勒爾恍然，他看向了這頭豬，摸著下巴思考道，“確實，這一看肉就很少。”
牛牛快要哭出來了，不可置信的看向夏亞，看起來是真的以為是烏勒爾說的那樣。
“別聽他瞎說。”夏亞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牛牛道，“蓋加朵呢？”
“在山谷上，怎么了？”
“沒什么。”說著，夏亞就往山谷的上方走了過去。
當然，他找蓋加朵并沒有什么事。
實在是那幾個愛神之女剛剛看他的眼神有些嚇人，那是一種僅僅只是視線就讓人腰子痛的大恐怖。
只有蓋加朵的身邊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做為小鎮規則的指定者，她不會讓這些愛神之女胡來的。
走上山谷之頂，也就事剛剛布置防御設施的地方，蓋加朵正坐在崖邊，注視著遠方的天之公牛的尸體。
神獸的血液流淌在地上，重新哺育著大地，短短十幾分鐘內，那些因為天之公牛以及那些半神的戰斗而毀滅的大地重新煥發了生機，生長出了樹木與灌木。
這些血對于半神來說并沒有用，他們的身上流淌的就是神血，天之公牛身上流淌的血跟他們差不多。
不過其余半神們也在處理著天之公牛的尸體。
鯨魚在死去后，尸體會落入海底，形成一套以分解者為主的循環系統長達百年。
與熱液、冷泉一同被稱為是深海生命的“綠洲”。
在北太平洋深海中，鯨落維持了至少有43個種類12490個生物體的生存，促進了深海生命的繁榮。
神獸的尸體就如鯨落，足以哺育這附近一大片的神話生物，那會讓他們更加強大。
雖然對他們沒用，但總歸不能給那些神話生物。
聽剛剛帶著夏亞進來的半神說，他們打算把天之公牛的頭骨放在山谷的門口，足以威懾一大批的神話生物了。
天之公牛那即使銀之手都難以破開的骨骼，也足以為聚集地提供一大批質量上等的武器、防具。
這頭神獸尸體的“鯨落”也同樣能哺育他們半神。
“那些半神商量著等下開一場宴會進行慶祝。”夏亞說。
蓋加朵點了點頭，“隨他們去吧，這確實值得慶祝。”
夏亞注視著蓋加朵，片刻后，道。
“你說的對。”
蓋加朵抬起頭，有些疑惑的看向夏亞，有些不明白夏亞這句話的意思。
“這確實是人類的末日。”夏亞說，“這個時代，沒有吉爾伽美什，也沒有其余在歷史的長河中，創造史詩的那些英雄。”
蓋加朵看向了下方天之公牛的尸體，眼中閃爍著灼灼的微光，沒有言語。
如果是過去的話，她或許還能說出諸如什么若是沒有人來撕裂黑暗，那么就由我來之類的中二言論。
但是，在面對了天之公牛后，一切的話語都顯的那么的蒼白無力。
蓋加朵指了指遠方的一個方向。
“你看那邊。”
夏亞順著蓋加朵的方向看了過去。
在巨大的尸體躺倒在的，一望無際的草地上，但遠方的某處，卻是一片死寂，寸草不生。
并不是因為他們的戰斗，而是被一種古怪的力量侵蝕，散發著令人不詳的死氣。
“那是什么？”夏亞皺起眉頭。
“因為天之公牛的死亡而出現的東西。”蓋加朵輕喃，“那樣的死氣，我曾經聽薇爾莉特說過。
我想，是因為天之公牛身上爆發的神力，而導致空間的紊亂。
但這不是危險，反而，或許會是我們所有人的機會。”
“那到底是什么？”夏亞追問道。
“那是接納了無數的死者與亡靈的死者國度，與阿瓦隆之島一樣，隸屬于凱爾特仙境之一的——影之國的死氣。”
蓋加朵低聲輕喃。
“那里的主人，是有著跨入神域的技量與古老的盧恩符文魔術，殺了數不清的亡靈、人類和神靈，大概是作為以人身踏入神域的懲罰，受到了糾纏其一生的詛咒，永生無法走出影之國。
被稱為神靈級的弒神之人，教導出了眾多的的戰士和魔術師，其中以凱爾特的半神之一，庫·丘林最為著名。
換做我們希臘神話的，就是曾經教導過赫拉克勒斯伊阿宋在內的諸多英雄的喀戎。
但要比他更加強大。
乃超脫世界的圣者。
影之國女王——斯卡哈。”
“斯卡...哈。”夏亞仔細的琢磨著這個名字。
“若是能得到她的教導，學會那踏入神域的武藝，即使是天之公牛，或許也無需畏懼吧。”蓋加朵的眼中閃爍著淡淡的微光。
影之國——暗影遍布四面八方的魔境，日光永不會射入的暗處，正是死亡的世界。
而在這死者的國度之中，一位佳人正坐在窗邊，靜謐的月光柔和的照射在她那一頭柔順的紫發上。
她看著上方的月亮，注視著，那月光后的另一個世界
她那如星辰璀璨般的眼眸深邃如淵，似乎是在回憶著往昔
眾多的生命———
以前真的剝奪了眾多的生命。無論是人，亡靈，還是神。
與數都數不清的各種存在相對峙，然后把他們全部屠殺了。
戰斗，戰斗，戰斗。殺死，殺死，殺死殺死，殺死。被敵人的鮮血所濕透的這個身體成為了永恒。
所支配的影之國也終于被彈出到世界外側，自身也成為了與神靈沒有多少差別的存在
不再衰老。
不會死亡。
變成了永遠存在的“某種東西”。
自從第一次拿起槍，已經過去了多長時間呢？
已經想不起來了。不對，在這里一直守護著門的這個身體已經得到了深淵的睿智，正確的測量時間是可以做到的。
只是，不想通過這種方式去知道。
不是憂郁。也不是放棄。
（是后悔嗎？）
不知道。
可能如此，但也無法斷言。
至少在屠殺眾多的怪物時，教導阿爾斯特的勇士們時所沒有察覺到的感情，現在在自己心里的確存在啊，的確如此，以前真的教導了很多的勇士。
在無限的時間的盡頭，所有東西都會死去消失殆盡，故意變得漠然才得以維持下來的記憶之中，只有一個人，只有一個男人的姿態還能明確的浮現出來。
黑色的瞳孔——
那個人的雙眼眼里的光輝在腦海中一閃而過時，心底里就會莫名柔和起來。
就連已經成為永恒無法再產生任何變化的這個身體也能感到溫暖。
希望和他再會？
或許吧，畢竟，是過往一直存在的執念。
但我想，那并不是主要的原因。
那么到底是什么呢，硬要說的話，那就是，希望被那個男人——
重新變為人類。
以人身，直面死亡。
換句話來說。
希望被他……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