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客機逐漸拉升，林立的高樓變得無比渺小，窗外云霧濃厚且呈現灰黑色，能見度很差，顯然是要下一場春末夏初的大暴雨。
羅柯坐在靠窗的位置，思慮萬千，支線任務是斬殺赫爾佐格，換言之就是要除掉蛇岐八家的大家主橘政宗。
難，在于有點麻煩，也不難，其實就是幾刀的事，實在不行懟著他臉爆一條手臂。
“先生，需要喝點什么？”年輕的空姐情不自禁地多瞄了這個男人幾眼。
見多識廣的她遇見過更好看的，可氣質如此特別的還真是頭一回碰上。
“白水就行，謝謝。”羅柯禮貌微笑。
他之所以乘坐飛機，是因為這個世界并非由普通人主宰，混血種幕后掌權，又有諾瑪這樣的人工智能監測，初來乍到還是低調為好。
若是一不小心被人拍下不可思議的飛天照片，自己不就主動暴露在各個心懷鬼胎的老狐貍面前了么。
雖然那些混血種他真沒多么上心，但誰也不喜歡時刻被大追殺吧？
這一次他沒辦法像前幾個世界那樣迅速離開，龍王的尋找或蘇醒都需要時間，錯綜復雜的勢力與神秘黑手導致他必須保持幾分警惕。
當然，該出手時沒必要慫。
“先生，您的水。”剛才的空姐給羅柯端來一杯清水，然后就徑直離開。
“嗯？”
羅柯瞥了眼自己旁邊的乘客，在他的感知中這個瘦小猥瑣的男人正散發出濃濃金光，情緒突然間暴動了起來，還時不時拿陰翳的余光瞥向自己。
我招他惹他了？
剛才還好好的，這是腦子抽搐了？
那名空姐再次經過，瘦小男人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角，結結巴巴地說道，“你剛才怎么沒問我？”
空姐一愣，顯然是被男人驚住了。
“為什么沒問我需要喝什么？！”男人的語氣委屈到要哭了。
猛然的大吼后又怯怯懦懦地四下張望，發現眾多目光投來，他害怕地埋下腦袋，可羅柯注意到，這人的眼中反而溢出了一種難以理解的快感。
“抱歉、抱歉先生，是我疏忽了，”空姐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有點手足無措，“我這就……”
男人擺擺手，埋著腦袋發出如同低笑的聲音，“不要了不要了，反正你們這些人眼里只有長得帥的漂亮的厲害的有錢的。”
任憑空姐怎么道歉，男人都無動于衷，一直閉著眼睛沉默相對。
周圍人漸漸議論了起來。
“神經病”、“瘋子”、“煞筆”等等詞匯鉆入男人耳中，他反而像是注入了一管興奮劑，壓抑著笑聲抖動肩膀。
羅柯則一臉好奇地盯著他，就在男人周遭金光濃郁到刺眼時，一抹真實的金色在他眼底一閃而逝。
黃金瞳？
“瀕臨失控的混血種？這都能讓我遇見？”羅柯不禁佩服自己的運氣。
幾分鐘后，大家漸漸平息下來，但還是有人厭惡地瞥向男人。
乘務長出面，給予了男人諸多補償與照顧，畢竟他的精神看起來不太正常，又是公共場合，優先安撫是首要的理智選擇。
漸漸的，男人看似安靜了，其實生命源質正在持續散發芬芳，說明他的情緒一直處于高亢。
忽然，他躊躇不決地站了起來，目光閃爍地凝望著過道盡頭的空姐。
他的異常神情自然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就在幾個青年想要站出時，他卻一個拐彎鉆進了廁所。
眾人松了口氣，原來是尿急，虛驚一場。
但羅柯可清楚，那家伙是個貨真價實的混血種，而且處于暴走邊緣，絕對要搞事。
廁所內。
他叫王凡，人如其名，平凡甚至是卑微地活到了三十歲，從上學時就受到肉體暴力，一直到進入社會進入職場，依舊在遭受冷暴力與不公平的欺辱。
兩周前，他對上司忍無可忍，體內的暴戾力量終于蘇醒，一朝噴涌，將上司硬生生炸成碎塊。
事后他將煤氣泄露，引發了爆炸，付出了足足五六條無辜生命來掩蓋自己的罪行。
當周圍人都在討論這樁慘絕人寰的意外時，王凡卻感覺到意外的舒爽，從未被人關注的他似乎有了無上的存在感！
“沒錯，所有人都在議論我，他們的話語就是對我偉大所為的贊美！”
龍血侵蝕了他本就搖擺不定的意志，讓他成為無比割裂的矛盾人格，一方面畏懼出風頭，一方面享受他人的關注，盡管這種關注多少有點負面。
沒多久，煤氣爆炸事件的熱度消退，人們不再去訴說這件悲劇，可王凡焦慮了，他惴惴不安、夜不能寐，因為這意味著人們會再次忽視他、輕視他。
他必須干一件大事，恰好他看見頭頂飛過的一架客機，心中萌生了給大家看一場絢爛煙花的想法。
就算自己葬身爆炸也在所不惜，因為這類大事件往往會每年哀悼，有無數人回憶，無數人記掛，這不意味著他們也在想起自己？
于是他毅然走上遺臭萬年的道路，并且趕趟的搭乘了最近的一趟航班。
“煙花！煙花！砰！砰！”
鏡子里的面孔陰厲扭曲，眼睛里的金色瘋狂流轉，他緊握五指，只要輕輕一揮，那股炸裂的力量就能將一切毀滅。
“盛開吧！綻放吧！”
他激動地低吼著，發誓會將出去后碰見的第一個人炸成碎片。
他用力拉開門，斗志昂揚地大步跨出，好像自己是單挑千軍萬馬的勇士。
然而門口已經站著一道魁梧身影，仔細一看竟然是坐在自己旁邊的那個青年。
嫉妒的怒焰幾乎將他焚燒殆盡，王凡抬起頭看向羅柯，勾起獰笑，“就拿你當開胃……”
他沒說完，就看見青年也對他展現出更加恐怖的笑容，王凡頭皮發麻，意識到有幾分不對勁，右手毫不猶豫地轟在羅柯的胸膛。
砰——
巨大的爆炸聲響徹整個機艙，客機也在高空中劇烈晃動了一下，尖叫聲不約而同，乘客亂作一團。
爆炸僅僅持續了兩秒不到就戛然而止，像是剛要釋放威力的炮仗被澆了一盆冷水。
言靈：陰雷，序列17。
詳解：壓縮空氣產生類似爆炸的效果。
“怎么了！”機長在耳麥中詢問乘務長。
“好像是什么東西爆炸了？”
“咳咳！乘客們不要慌，請坐回座位，一切有我們處理！”
乘務員們急忙跑到后面，看見滾滾濃煙后就要拿滅火器噴射。
“咳咳，沒有火，別噴。”羅柯揮舞手掌從里面走出，上衣破爛，但皮膚完好無損，印子都沒有一絲一毫。
而他的右手拖著一動不動的王凡，其兩邊手腕一百八十度地向后對折，胸口處有向里凹陷的弧度。
“他攜帶了爆炸物，幸好威力不大。”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所措，若非都聽見了那驚悚的爆裂，還真信了他的邪。
羅柯則撥通了古德里安的電話。
“喂？羅柯導師有什么事嗎？等等，難道明非那孩子這么快就答應了！”
“咳，不是，我還在飛機上，但是遇見了一個失控的混血種。”
“什么！！！”
“別擔心，他挺拉胯的，本想給你們留個活口審訊啥的，但一不小心勁使大了點，估計沒氣了。”羅柯有點尷尬，他確實是這樣想的，但是忘記了混血種雖然具有龍血與言靈，但普遍的身軀依舊屬于人類范疇。
他剛才不過是拿出錘蛇狗的力道的五分之一，哪知道王凡直接沒了。
那頭的古德里安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我立刻派人到機場等候接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