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到底發生了什么陳九也不清楚,只知聽著那日自己聽的發昏,一個沒注意就睡著了。
夢里自己好像回到了前世,家人伴于身旁,家庭和睦,生活安逸,每一天都過的很充實,沒有煩惱,無憂無慮。
好像在一夢之下,就過去了數十年歲月。
所謂人生如夢,大概就是如此。
當陳九醒來之時,一股子藥涌入鼻腔,它就知道自己已經回到了小屋。
柴火聲噼里啪啦的響著……
藥爐中冒著煙,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伴隨著一股沖鼻的味道。
乾云看著藥爐里的藥湯,說道:“醒了?”
“嗯。”陳九點了點頭,卻是下意識的問道:“我睡了多久?”
“嗯?嗯?!”
小鹿卻忽的瞪大了的眸子,有些不敢相信。
“我能說話了!?”
小鹿轉了個圈,左顧右盼的似乎是有些驚訝,瞪著大大的眸子,猶如一只歡脫的哈士奇。
“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六五四三二一。”
“我能說話了!我能說話了!”
陳九忽的大笑了起來,此刻他心中的喜悅難以言喻。
就好像是一個盲人忽然能看到光明一般,這種失而復得的感覺或許只有他自己才能夠理解。
乾云看著這一幕,手里的湯匙一顫。
忽然間,一人一鹿四目對視。
“呃……”陳九嘴唇微張,頓在原地。
一開始乾云的目光有些震驚,但隨之卻像是打量傻子一樣打量陳九。
一時間,屋子里的氣氛有些尷尬。
陳九也知道自己有點丟人,連忙干笑兩聲,說道:“見過先生。”
該說不說,還是得打個招呼才行,畢竟人也救了自己一命。
乾云見狀這才略微點頭,他還以為自己撿了個什么古怪東西。
“嗯,此番講道,你也算有所收獲,大夢三日煉化了橫骨,但也切莫驕躁,好生修行才是。”乾云正色道。
陳九微微點頭,只是他有點不明白,自己是怎么煉化的橫骨,好像就是做個夢,醒來就能說話了,當真是神奇。
“竟然睡了三天嗎。”陳九有些驚訝,又忽想起了那天他睡過去了,后面的事情都清楚,便問道:“那大黑蛇呢?”
乾云嘗了嘗藥爐里的藥湯,又覺得差些火候,又重新蓋上,一邊說道:“自然是在修行,那黑蛇氣運不凡,若能渡過此劫日后成就必定不低。”
“哦。”陳九答應了一聲。
看樣子這黑蛇也不簡單,也難怪乾云這么大方,竟然還為這黑蛇講道,原來是心里早就有了打算。
小屋里再次安靜了下來,乾云一向都是如此,尋常時候他都是沉默寡言的,也并非是因為沒有說話的人,而是他本就不愛開口。
乾云坐在了一旁的竹椅上,問道:“如今你傷勢已愈,又煉化了橫骨,可有去處?”
陳九搖了搖頭,他孤身一鹿能有什么去處,便問道:“能跟在先生身邊嗎?”
“我要走了。”乾云說道。
陳九看向他有些不解。
走?去哪?他看這小屋已有些年歲了,這難道不是乾云的家嗎。
乾云解答道:“我在此地清修已有百載歲月,早晚是要離去的。”
對他而言,百載歲月不過是彈指一揮間,當初來到此處也不過是為了躲避世俗煩惱,也曾以為仙人沒有煩惱,但真正得道之后,才發現修行之人間的煩惱更多。
陳九頓了一下,卻是問道:“先生是仙人嗎?”
“非也,只是一介修行中人。”
“我不信。”
乾云撇了它一眼,說道:“不信拉倒,我又沒求著你信。”
陳九汗顏,原來這臭藥簍子也是個實在人,便問道:“那先生打算什么時候走?”
“短則幾日,長則半年,總歸是不會超過這個期限。”
“那我可以經常來這嗎?”
“你愿意來就來。”
得道了回復陳九也安下心來,如今自己不過是林間野鹿,乾云則是貨真價實的修行中人,能經常來已經是非常看的起它了。
運氣好的話,說不定也能混個仙人指路呢,陳九這樣想著。
說起來,他也有些佩服黑蛇跟乾云,一個苦修三百余載,一個遠離塵世百載,也不知道這么久是怎么熬過來的,換做陳九該是待上一年就待不了,或許這就是修行中人吧。
夜已深了,林中想起了谷鳥鳴叫。
陳九趴在爐火旁邊湊著暖意入睡,雖然藥味刺鼻,但它也已經習慣了。
乾云則是站在小屋的窗前,看著這星云密布的天穹,心里不知道在想著些什么,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熟睡的鹿兒,又覺得有些好笑。
若是可以他倒是想再待上幾年,只是有些可惜。
時也命也,有些事情耽擱不得。
往后幾日,陳九便跟著乾云出門采藥,雖然它覺得有些沒意思,但總歸比待在小屋要強上許多。
采仙草,煉仙藥……
陳九也不知道乾云哪來的毅力,堪比在世李白,對這草藥孜孜不倦,從不缺勤。
至少陳九是看不出什么道理來,只知道有些草藥很好吃,乾云每采一背簍草藥,陳九就能吃下兩背簍。
反正是不愁吃的,倒是也讓它記得了什么草藥好吃,什么草藥不好吃。
只是有些可惜,沒能像上次一樣遇到這么靈藥,說起來,上次那顆白青色的靈藥也不知道去哪了,就沒見臭藥簍子拿出來過,說是被他吃了,但陳九是不信的,多半是藏起來了。
早起、采藥、晚歸、熬藥……
也難怪這屋子會被腌出味來,乾云也是夠喪心病狂,還不換屋子。
雖然味道不好聞,但陳九也知道這玩意絕對是好東西,時不時會出聲向乾云討要。
這一日采藥歸來,乾云又架起火熬藥。
陳九再次出言想討半碗藥湯嘗嘗,總歸是有些好奇到底是怎么回事。
卻聽乾云搖頭說道:“你喝不了的。”
每次乾云都用這么一句話它發他。
陳九聞言也不再問了,只是見桌上剩了半碗,估計是乾云沒喝完的,于是便悄悄走過去,撐著乾云熬藥沒注意,一股腦就給喝了。
還真別說,這味道是一言難盡。
“嗯?”乾云回過頭來,發現了空空如也的藥碗,多半是被陳九給吃了,卻也不惱,只是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道:“有你好受的。”
陳九小鹿腦袋一揚,你鹿爺也不是被嚇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