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誠很快就強迫自己脫離那悲愁善感的狀態,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浮土,轉頭就進了飯館。
“老布,這是給你兒子準備的巧克力,這是比利時的吉利蓮巧克力,可比老板那個信鴿巧克力好吃多了,坑了你兒子半個月,算是補償吧。”
葉誠從箱子里翻出了幾包盒包裝精美的巧克力,放到了貢布面前,當然也沒忘記小央吉,小姑娘這邊也分到了一盒。
“你這是要準備出發了?”
貢布知道葉誠選擇開車回來的時候,就應該已經做好了離開的打算,只是沒想到他走得會這么快,相處了半個月,這個漢族的小兄弟給他簡單的生活,添了不少的樂趣。
就算是聽他吹牛,也是有板有眼的,每天吃飯的時候,都很開心。
“嗯,準備去攀珠峰了,既然沒等來要等的人,那就趁著年輕去做點讓自己老了以后也能驕傲著想起來的事。”
葉誠笑得很灑脫。
每年能攀登珠峰的時間就那么幾個月,現在已經是四月中旬了,他準備直接開到羅布切存,然后徒步前往珠峰大本營,箱子里是徐毅按照他準備清單準備好的全部裝備。
貢布和老板對視了一眼,沒有說話,而是起身過來幫他搬起了箱子。
愛吹牛的小兄弟要走了,不管他是不是要去攀登珠峰,聽了他這么多故事,那就是朋友了。
誰都清楚,這次一別,之后可能就沒什么見面的機會了。
可他們都很確定,等到老了的時候,一定會在某個時刻,想起了葉誠這個愛吹牛的小兄弟,葉誠也是一樣會想起這兩個有意思的藏族老哥。
離別,沒什么可傷感的,彼此都在對方的人生經歷中,留下了值得回憶的片段,就已經很不錯了。
還有很多人其實都已經見了彼此這輩子最后一面,卻還不自知,相比下來,葉誠已經很知足了。
沒有互道珍重,葉誠踩下了油門,就離開了這個自己在地圖上隨便點下個小鎮。
獅泉河距離羅布切村,有將近1300公里,雪區天黑的時間很晚,葉誠準備在夜晚到來之前,趕到到那里。
“如果死后所有人與所有人相見
那么死亡還有什么魅力可言
如果拒絕一條路和一條路重疊
那么相見才會值得認真說再見”
空無一人的國道上,葉誠放下了車窗,放聲的唱著陳粒的《不滅》。
那破鑼一樣的嗓音,順著指尖的青色煙霧,飄出了好遠,也不知道那些荒野上的野狼聽見之后,會不會以為遇見了同類。
葉誠走后,老板和老布開了瓶白酒,看樣子老布今天應該是回不去了。
其實每次老布鎮里都說要當天趕回去,結果都是在這和老板喝酒,人,畢竟是群居生物,都有交流的需求。
隨著酒瓶見底,兩人也結束了有關葉誠的閑聊,因為一條浩浩蕩蕩的車隊,占滿了飯館外面的那條小路。
此時距離葉誠離開已經過去兩個多小時了。
車里,陳思思翹著一條腿,滿臉無奈的說道:“轉了一圈也沒發現旅店啊,別家飯館的老板也沒見過葉誠,就只剩下這一家飯館了,小葉不會誆我們吧……”
“那你就別下去了,我自己去問就好了。”
孔雨竹沒好氣的橫了她一眼,這妖精真是不知道面皮這兩個字怎么寫,自從她推過一次輪椅之后,就賴上她了,這一路除了上廁所,不管干什么都要她推著過去。
“不要,姐姐推我過去嘛”
陳思思那甜膩的嗓音一出,孔雨竹就捂住了額頭,趕緊拉開車門跳了下去。
白晴雪好笑的看了她們一眼,熟練的繞開了陳思思那堵路的腿,不顧她的賣慘,也跟進了小飯館。
不過孔部長也沒真的不管她,陳思思還是在阿姨的幫助下,坐到了輪椅上,被阿姨推了進去。
“您好,請問您見過這個人嗎?”
白晴雪打量了一下小飯館,沖著小央吉笑了一下,才向起身迎向他們的老板,遞出了手機。
這是三個姑娘最后的希望了,每個人都緊張的望向了老板。
愛湊熱鬧的貢布也走到了老板的身后,手機上是葉誠的照片,西裝革履的葉老板一時間讓他們沒有認出來,可卻怎么看怎么覺得面熟。
還是接觸葉誠時間更多的貢布率先反應了過來,不可置信的說道:
“這不是我那漢族小兄弟嗎!?”
貢布一邊說著,一邊望向了三個姑娘……這特么還有天理嗎!?
就算是坐在輪椅上的那個病號,也真的像葉誠說得那樣,長得確實和仙女沒什么區別。
貢布有些麻木的望了望店外的豪華車隊,有些懷疑人生的喃喃自語道:“合著我那小兄弟說的都是真的……”
在貢布認出葉誠的時候,三個姑娘的眼睛就同時亮了起來,陳思思也不用人推了,單腿跳著就湊到了老板的身前,急切的問道:
“您真的見過他嗎?他現在在哪啊?”
老板在心里大致推斷著,這姑娘應該就是葉誠描述中的女妖精了,畢竟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老板很快就壓制住了震撼的心情,指著貢布平靜的說道:
“葉小兄弟跟著貢布在無人區住了大半個月,今天中午才剛剛離去,說是要去攀登珠峰。”
陳思思臉上那希冀的神色,瞬間就垮了下來,失望的抿著嘴,坐回到了輪椅上……
白晴雪和孔雨竹也很失落,可是卻沒有表現得像陳思思那樣明顯。
“謝謝您了,能和我們說說他的事嗎?什么都可以。”
孔雨竹道了聲謝,問起了葉誠,理智的孔部長知道,就算現在去追葉誠,也不一定能追得到了,既然知道了目的地,那就一定可以抓到他。
與其冒著危險去趕夜路,還不如多了解一下葉誠現在的狀態。
陳思思咬著嘴唇剛想開口說些什么,白晴雪就從阿姨手里接過了輪椅,掉了一圈,讓她面向了門口,接著才小聲的解釋了幾句。
她能理解陳思思迫切想見到葉誠的心情,可是現在出發并不是一個好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