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轟!!!”
在海爾波瞪大眼睛看向肯特坦卡的瞬間,巨人的鐵拳轟然落下。
它的身影借助剛剛搭建完成的樞紐,出現在了海爾波的正上方,雙臂高高舉起,足以碾碎一切的拳鋒在握緊的瞬間借由變形的零件相互耦合,融化的金屬凝結成堅固的整體,銘刻在骨骼上的魔文在巫師們的誦念聲中光芒大作,一個時代的力量被集合在那雙宛如隕星一般的拳頭上。
它滑動的軌跡點燃了空氣,撕裂了天幕,這已經不再是屬于魔法的奇觀,而是絕對力量的成就,所有能夠被它的建造者們記起的魔咒都被附加在了這對承載著他們奪回家園期望的鐵拳上,刺眼的光芒之下,魔文的構造逐漸趨于簡單,魔法聽到了使用者們的呼喚,毫不吝嗇自己的饋贈。
巨人龐大的身軀沒有半分遲緩笨拙之意,它的下落甚至比送它來到空中的幻影移形還要快,一時間,注視著這一幕的人們只看到空中出現了一連串巨人的身影,猶如被擺在桌上的電影膠片,以撼地之勢出現在地面上,雙膝屈蹲,融化的鐵拳迸濺出星辰大海一般的火星。
塵土飛濺,大地悲鳴,城鎮傾毀,萬籟俱寂。
在巨大的轟鳴聲中,人們的鼓膜都在震撼之下停止了工作,縈繞在耳邊的只剩下蜂鳴聲,下一秒,他們腳下的土地轟然下墜,整座港口都在這股巨立之下被生生砸低了數米,海陸交接處脆弱的地殼被撕開了一道齊整的傷痕,向著海洋的方向下落橫移,海水倒灌,卻又被地幔的運動擠壓出去,在沿岸的位置形成了一道連接海天的高墻,為這個還沒做好準備的世界隔絕了其間發生的驚世一幕。
納爾遜從巨人的頭頂一躍而下,在迸濺的火星即將吞沒湯姆和肯特坦卡的瞬間,把他們救出了震顫的中心。
“他不會就這樣讓你殺死的,他有不止一個魂器,”湯姆輕聲在納爾遜的耳邊說道,接著便陷入了昏迷,“他也不會死,你要逼迫他……在生命和力量中做出抉擇,他的軟弱一定會讓他選擇生命,我們也能在兩千年后……打敗他。”
就在三人的身影出現在灘涂上,皮提亞正準備上前查看時,遲來的沖擊波才帶著威嚴的風壓降臨,勁風將海岸上的身影吹得七零八落,紛紛被拋向海洋,離海岸最遠的納爾遜也沒有幸免,高強度的運動帶給他巨大的負荷,他盡管喜歡運動,但終究是巫師的身體,而不是什么星際戰士改造人,倉促地把魔杖插在地上,將柔軟松散的沙礫攢成一座安置兩人的地堡,緊接著,橫掃一切的風壓擊中了他的后腰,納爾遜頓時面色赤紅,嘴角涌出鮮血,下一秒,失去控制的身體打著旋被風丟到了海里。
“保護樞紐!”
納爾遜剛從海里爬起來,強忍著腰腹的劇痛,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大吼出聲,在他的警示下,靠近后方、未被完全波及的巫師們迅速從震撼中清醒過來,各施本領,讓這一片灘涂逃過了這一場風災的清洗。
“你怎么樣?”
同樣剛從海里爬起來的皮提亞顧不得自己的傷勢,沖到納爾遜身邊,扶著他問道。
“我還能堅持。”
納爾遜話音未落,胸口便傳來一陣陣劇痛,他感覺自己的每一根肋骨都斷了,臟器爛成一團攪在一起,他扯開胸口,骨骼依舊完好,甚至在陰云漫卷、白霧彌漫的天色之下透出縷縷金色,納爾遜很快意識到了痛苦的源頭,但還沒來得及屏蔽聯系,遲來的痛楚便已經在四肢百骸爆發了。
這種痛苦已經超出了人體能夠忍耐的極限,幾乎能直接把人疼死,神經甚至都為此激發了自我保護的機制,他眼前一黑,差點兒栽倒,好在在倒下的瞬間扶住了皮提亞的肩膀,才沒有真正昏迷。
“你都這樣了!”皮提亞瞪著強打精神直起腰的納爾遜,指了指他的胸口,那里的布料已經被吐出的鮮血染紅,被海水暈染成了一條鮮紅的披風,“你還說你沒事,接下來就——”
“我真沒事,”納爾遜擺了擺手,掌根用力地按壓寄生銜尾蛇的右眼,他搖了搖頭,感受到一種腦子和頭顱脫離的暈眩感,喘著粗氣說道,“我從來不撒謊……疼痛來源于我和海爾波的聯系,他現在肯定不太……不太快樂,來,皮提亞,搭把手。”
皮提亞聽話地把手遞給納爾遜,納爾遜握住她的手指,冰涼的觸感令他精神稍稍清醒,緊咬牙關,把蓋住眼睛的右手拿下來,一口咬在了小指上,口腔中的鐵銹味激發出了痛楚更多的細節,納爾遜的左手下意識地攥緊,幾乎要將皮提亞纖弱的手掌捏碎,她腳下一軟,但仍舊一聲不吭。
在納爾遜咬出的傷口處,碧綠的小蛇再次浮現,他長舒了一口氣,情況緊急,在想到能夠利用自己和海爾波的聯系遠程使用鉆心咒攻擊外,他竟然忘了海爾波的痛楚也可以通過聯系傳達給他。
“抱歉。”
納爾遜松開了皮提亞的手,胸口仍在劇烈地起伏著,剛剛的痛苦讓他仿佛看到了一輛正在疾馳而來的半掛車。
他拍了拍肩膀,殘破的風衣瞬間恢復如初,皮提亞正死死盯著他的后背,看著血肉模糊的傷口被外衣覆蓋,沒有多說什么。
“咳,這只是開胃菜,”納爾遜沉聲說道,“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等結束了再處理,我感覺到了,海爾波已經被那一拳打得失去了意識,我不知道他的儀式有沒有完成,但不管怎樣,那股無法控制的魔力馬上就要爆發了。”
他猛地抬起頭,和許多有所感應的巫師一樣望向了巨人拳鋒落下的位置,它仍保持著那個姿勢,各式各樣的魔咒從拳鋒的排氣孔中涌出,泄憤般鞭笞著海爾波的殘軀。
“他……死了嗎?”
皮提亞小聲問道,不敢讓周圍好奇的巫師聽到兩人的談話,腳下的大地依舊在沿著裂縫向下滑落,人們聚集在樞紐旁邊,已經清掃一空的亞歷山大只剩下最后一個敵人。
這一拳的帶來的勁風只是被人們在樞紐頂部設置的罩子滑開,完全沒有被消弭,它的余威在越過人群后依舊向著四面八方蔓延,環狀的沖擊仍在不斷擴散,發泄著它無處安放的威力。
“恐怕不行,”納爾遜搖了搖頭,說道,“他有魂器,我能感受到他的痛苦,那么他應該還活著,真是惡心。”
皮提亞抿住嘴唇,輕輕地點了點頭。
“你們守住后方,搭好我的樞紐,”納爾遜閃身出現在剛剛變形出的地堡旁,拔出插在地上的魔杖,留下自己的指令,“我去結果他。”
說罷,他的身影徹底消失了,進入了被硝煙與白霧籠罩的漁港小鎮中。
在巨人拳頭落下的地方,已經形成了由鐵水灌注的滾燙熔巖湖泊,在拳頭落下的瞬間,金屬的網格已經在海爾波腳下形成,以免轟碎大地,給他逃逸的機會,而此刻土壤已經完全被摧毀,留在那里的,只有一池鐵水,還有因重壓凝成的寶石狀結晶,納爾遜停止了巨人的泄憤,對于一個只能靠魂器存活的靈魂,這種普通的魔咒已經無用了。
他揮了揮手,鐵水凝成了一座通向中央的廊橋,巨人的拳頭抬起,作為兩人正式會面的穹頂,納爾遜走到湖中央,在沸騰的鐵水中,海爾波的殘軀正在緩緩地上浮,他幾乎已經看不出人的形狀,虛弱無比,儀式被終結、身軀被摧毀的他比最卑微的游魂還不如,但正如每個制造魂器并因此幸存的人所說。
他還活著。
即便是納爾遜,也無法從這一團焦黑碳化的組織中看出半點兒生命的跡象,正常人在這般高溫之下早該融化了,但還殘存的軀體卻昭示了這個卑劣生命的幸存。
“生命就是你的尊嚴,生者對于死人擁有無盡的尊嚴。”
納爾遜低下頭,俯視著海爾波,舉起魔杖,“可現在的你,卻比那些因你而死的人還要低劣。”
“咕嘟咕嘟……”
鐵水中翻起氣泡,仿佛是海爾波的回應。
“讓這一切都結束吧,你的力量,你的權力,你的野心,就停在這里吧。”納爾遜搖了搖頭,“下輩子做個正常人吧,你追求的東西,只是曇花一現,夢幻泡影,你追求永生,但你有哪怕一天是真正活著的嗎?”
“我……不……”
崩潰的骨骼發出一聲聲爆響,凝成一個個帶血的音節。
“死吧。”
納爾遜揮動魔杖,天空中彌漫的迷失霧以魔杖為中心凝成了包裹巨人的氣旋,藍色的雷霆在云霧中凝聚成一條條咆哮的巨龍,和海洋中聳立的高墻交相輝映,他用力地揮下魔杖,磅礴的電光頓時將海爾波的殘骸吞沒,雷霆在鐵水中流動,將這里映成了另一片海洋。
鐵水迅速在雷霆的呼嘯中凝結,用世界上最大最堅固的鐵塊埋葬他,也配得上黑魔法始祖的身份。
納爾遜的腳下曾經是一條不算繁榮也不算冷清的街道,只是現在,它也只剩下了一片雷霆呼嘯的鋼鐵汪洋,凝固的鐵水緩緩地吞沒海爾波的殘軀,雷霆的力量也被封鎖在這一塊墳墓中,最終,海爾波的最后一根指骨被吞下,只露出了一截幾乎難以察覺的指尖。
納爾遜耐心地等待著,他清楚,海爾波這樣的人物一定不會如此輕易地接受自己的失敗,更何況他曾經親眼目睹海爾波獻祭了無數仆從的性命將半島上空的烏云制成了魂器,他只是有些好奇,這樣的死地,海爾波究竟會如何脫身。
“你會為了存活放棄你魔力強大的身體嗎?力量和生命對你而言究竟是哪個更重要呢?”
納爾遜期待著海爾波放棄他現在的身體,作為專們花時間研究過魂器的巫師,納爾遜發現了從古到今魂器持有者們一個共同的特征——他們制造魂器的目的便是為了讓本體存活,從沒有人會選擇在本體死亡后利用魂器中的靈魂復生,他們的靈魂哪怕被撕裂成再多片,其中最大、最強的一塊也是他們自己,放棄最強大的靈魂,無異于放棄自己的力量,讓一片無法恢復、無法成長的碎片成為自己的本我,以弱小的姿態茍延殘喘。
“到了抉擇的時候了,海爾波。”
終于,在小小的指尖被鐵水覆蓋的瞬間,海爾波的殘軀崩潰了,在鐵壁內部的高溫中,他放下了最后的防御,任由自己被燒成焦炭,氣化消失。
迷失霧瘋狂地涌入這片空隙中,將海爾波的靈魂分食殆盡。
下一秒,納爾遜毫不猶豫地抬起頭,在云霧之間,殘存的烏云凝結成型,借著風勢向四面八方散開,哪怕那只是一朵云,納爾遜也能看出它狂奔逃命的決心。
他把手按在巨人的指尖,借由它向從保護周全的樞紐中前來的蜉蝣們下達命令。
“絞殺海爾波,不要放過任何一片烏云。”
在海爾波的本體消散的瞬間,儀式凝聚的力量也在崩潰的秩序下散播出它的威壓,納爾遜蓄勢待發,準備擋下它,蜉蝣的陣列幾乎在瞬間排滿了天空,密不透風的大網罩向這條曾經的街道。
傳說世界將會毀滅于三種災禍,風災,火災,雷災,災難之源臨死的掙扎自然不會在場面上落了下乘。
迷失霧在納爾遜身邊聚攏,凝成堅不可摧的鐵壁,緊接著,濃郁的黑色從他的腳下迸發。
他做足了準備,肌肉繃緊,黑色爆發得極快,而他的反應卻更快,在眼中出現黑色的瞬間,守護神的雙翼在他的身后張開,向前扇動,攪起颶風,但納爾遜沉著的表情卻很快凝固在了臉上。
黑色穿體而過,穿越了守護神,穿越了迷失霧,仿佛它根本不存在一般。
但這是不可能的,被黑色侵蝕的蜉蝣們落下的“冰雹”正是最好的例證,納爾遜與迷離幻境的聯系是他最為依仗的資本,但他卻不了解兩千年前幻境的模樣。
黑與白,本就是共同依存的力量。
在納爾遜還沒反應過來的瞬間,兩道身影出現在了他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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