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學家
歷史學家
“這么說他還真是大大方方走進來的?”
“真是大大方方走進來的。”
“就為了在這兒放個預言球?”
“就為了放個預言球。”
納爾遜和博格特先生一前一后走在放置著預言球的木架間,博格特仔細地檢查了剛剛發現納爾遜和格林德沃的位置,在確認沒有什么戰斗過的痕跡后,好奇地問道,“格林德沃……他是來找您的嗎?威廉姆斯先生。”
“你為什么會這樣覺得?”納爾遜扭過頭,問道,“剛剛不是你自己說他是來放預言球的嗎?”
“我是覺得……嘖,
”博格特先生仔細地確認了納爾遜的那枚預言球還在,又看了眼新出現在它旁邊的、寫著格林德沃名字的另一枚后,小跑著跟了上來,說道,“部里一直有傳言,他們說……唉,
我知道您不是那樣的人,算了,
我不說了。”
“你說嘛,
沒關系,我被人議論已經成為了習慣,”納爾遜眨了眨眼睛,微笑著說道,“畢竟我的巧克力蛙畫片存世很少,他們罵我也是很正常的。”
“倒不是罵您,”博格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一邊小跑著跟在納爾遜身后,一邊喘著氣小聲說道,讓他的聲音斷斷續續的,“當初里奇部長通知神秘事務司招錄您的時候,有許多人反對,他們說您在紐蒙伽德生活了很久,
心里早已叛變了英國,這次來神秘事務司一定是帶著目的的,比如說竊取我們的機密之類的。”
“哈哈,
”被戳中笑點和被戳中心思的雙重感受復雜地縈繞在納爾遜心中,
他撓了撓頭,
問道,“然后里奇部長怎么說?”
“他還沒來的及發表什么高見,那些反對的人就被塞爾溫女士狠狠地駁斥了,”博格特想到了那天的搞笑情形,又被納爾遜的笑聲感染,不由得笑出了聲,“塞爾溫女士就是我們在神秘事務司的另外的一名同事,不知道您有沒有見過她,當初預言廳剛剛正式并到這里的時候,就是她為我舉辦了歡迎儀式,雖然說感覺像是在給她的孫子過生日一樣,她管理的是大腦廳,那地方……呃,我建議您不要去了解。”
博格特的臉上露出了誤食穢物的表情,用祈求的目光向納爾遜望來,顯然不想展開說這件事。
“我應該見過她,”納爾遜點了點頭,
“我剛來神秘事務司的時候就和她打了照面,你繼續說后面的事情吧。”
“呼,那就好,
”如蒙大赦的博格特擦了擦流到下巴上的汗,“撲哧”一聲笑了起來,說道,“她說‘就神秘事務司里那點兒破爛有什么好偷的?你們如果真的擔心人家對什么重要東西感興趣,最好回家把你們的老娘和婆娘連同地下室里那些見不得光的魔法書一塊藏起來!好不容易來個小帥哥,你們還不讓我們這些見不得光的老東西們見見世面了嗎?’,哈哈,雖然這么說挺尷尬,也挺丟人的,但神秘事務司好像的確沒啥好東西,雖然看起來很神秘,但之前部長來視察的時候,大家對自己的研究進度都是一問三不知。”
他弓著腰,將塞爾溫女士的形象模仿得活靈活現,引得納爾遜和他自己都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我想可能只是不愿意說,而且階段性的成果可能確實也沒法總結,”納爾遜的心頭浮現起了那枚將在未來吸在羅恩·韋斯萊身上的腦子,原來這位塞爾溫女士做的是這件事,雖然不明白那玩意兒究竟能用來干嘛,但看起來就挺厲害的樣子,他嘖嘖道,“這位塞爾溫女士……很潑辣嘛。”
“聽說她以前在記憶注銷辦公室當主任,退休以后老是回來對現在的主任指指點點,當時的部長福利受不了她,就把她調到了威森加摩旗下一個研究古代魔法的機構,那里面塞滿了像她一樣資歷高、本領強、但是脾氣古怪的老巫師,據說她還寫過一本關于遺忘咒的書,可惜沒發表,我猜測可能是因為內容太勁爆了,”博格特興致勃勃地八卦著,“在里奇部長上任、沙菲克大法官倒臺以后,她就被調到了更加暗無天日的神秘事務司來,總之,她狠狠地駁斥了那些人,而那些人也因為她年齡太大,被臊得沒法回擊,只能轉過頭來罵我……”
“抱歉,給您添麻煩了,”納爾遜沒想到自己的求職竟然惹出了這么大的麻煩,抱歉地說道,“您可以把他們的名單給我列一份,我回頭找人給他們家門口丟大糞蛋。”
“不用了……不對,里奇部長讓我照應你,我是應該給你一份他們的名單,免得以后受到針對不知道是誰在搞鬼,不過他們當中有一部分昨天剛被關進阿茲卡班,您不用為我費神了,”博格特笑道,“反正您以后都是要離開神秘事務司,去那些有窗戶的部門高升,沒必要做這種事,以后可能還要有交際的。”
納爾遜愣了愣,回頭看了這個矮小的男人一眼,沒有說話。
“那天還有人說,就是您幫助里奇部長扳倒沙菲克大法官從而上位的,他們擔心您年紀輕輕就掌握了太多權力,反倒是贊同讓您來這里,但是巫師人口辦公室的主任又說您和沙菲克法官有血緣關系,是沙菲克家族的旁系血脈,恐怕會代表那些古老家族的部分意志,國際事務司的布萊克先生說他是您的朋友,表示您是一個在對角巷看到老太太過馬路都要去扶的大好人,哈哈,這點我倒是相信的,威廉姆斯先生,您可是我兒子……咳咳咳!”
跑得太快又說了太多話的博格特先生劇烈地扶著旁邊的架子咳嗽起來,聽著他斷了一半的話,納爾遜的眉毛挑了起來。
“咳咳……最好的榜樣,”在接過并喝下納爾遜遞來的水后,博格特先生終于說完了這句話,也讓納爾遜的眉毛落了回去,“還有人說您和格林德沃有不可化解的仇恨,所以應該直接調到傲羅辦公室,在格林德沃進犯時帶隊沖鋒……說句實話,我倒情愿他們說的都是真的,這樣我就不用在這些亂七八糟、彼此矛盾的情報里迷茫那么久了,以至于我很難將他們口中的您和我當年在神秘事務司的工地里看到的男孩劃上等號,再加上我實在是害怕那些重量級的預言,所以之前一直躲著您。”
“無妨。”聽著博格特的敘述,納爾遜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好笑,他們說的也許都是真的,但碎片化的敘述卻呈現出一種荒誕的割裂感,“我見過比這更離奇的故事。”
“剛剛格……格林德沃在里奇部長的陪同下來到預言廳,部長順道告訴我,讓您把自己的需求告訴我,我來傳達給部里,然后他讓后勤辦公室幫您制版,聽說您也在這兒,格林德沃馬上就消失了,部長擔心他對你不利,就讓我先來找您,讓你先行離開這里。”
博格特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語氣變得低落起來。
“但是我實在是害怕他的兇名,還沒來得及保護您,自己就先不行了,還需要您來保護……我實在難以想象,一個殺了那么多人的魔頭憑什么能大搖大擺地進出我們的魔法部,我的堂兄當初就是死在了那些該死的圣徒的手下,他有個和您一般大,也許小些的兒子,從生下來就成了一個沒有父親、母親瘋瘋癲癲的孩子,整日想著畢業以后成為一名傲羅,為他的父親報仇,在傲羅的擬錄取名單上看到他的名字時,我的心情真的很復雜,這個孩子繼承了他父親的果敢和勇武,不像我這個弟弟一樣只會躲在這種看不到太陽的地方,但我又很害怕……我害怕他的母親在失去丈夫之后,再次失去唯一的兒子。”
他搖了搖頭,頹喪地向前走去,連自己越過了讓開走道的納爾遜都沒有注意到。
這就是普通人對待格林德沃的態度,他不是納爾遜這樣從未來看過去、可以和各種大人物談笑風生的改革者,也不是湯姆這樣積蓄著自己的力量、憑借手中的魔杖可以將任何人都不看在眼里的強權者,也不是鄧布利多這樣兼愛天下、甚至能夠理解格林德沃野望的兼愛者,他沒有納爾遜那樣抽離在一切之外、甚至能夠向仇人學習魔法的忍耐,沒有湯姆那樣敢于向格林德沃挑釁的乖張,也沒有鄧布利多那樣嘗試用他的“愛”感化一切的耐心。
他只是這個世界上成千上億蕓蕓眾生中的一個,他的特殊或許只有魔法和出色的記性,這讓他擁有了一份在預言廳中陪伴著那些或許永遠都不會有人聽到聲音的預言球們終老的工作,他的生活是那樣的脆弱,在“大人物”的野心里失去親人,甚至連保護自己的兒子也做不到。
他就這樣埋頭走著,壓抑在暗無天日的地下積年的情緒爆發,懷念著他作為傲羅備受尊敬的堂兄,可養成的習慣卻讓他連大聲都做不到,看不到邊的木架像一片幽寂深邃的森林,幾乎要將他的勇氣完全地吞噬殆盡,格林德沃已經不在這里了,但他仍能體會到剛剛面對格林德沃時那種從靈魂深處傳來的恐懼感。
“不要怕。”
不知道什么時候,一只溫暖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博格特茫然地抬起頭,看到了身邊納爾遜微笑的臉,他正要為自己的出神道歉,就看到納爾遜揮了揮手,兩人面前裝滿預言球的木架子如同迎接王室的親衛一般,整齊地向兩半退去,為行走在狹小過道中的兩人騰出了一條足以并肩行走的通路,納爾遜揚起頭,在木架向兩側讓開后,偌大的預言廳看起來寬闊了許多,遠處,矮小的木桌上,朦朧的燈光從陪伴博格特多年的臺燈向這里投來,溫暖著主人的視線。
“沒什么好怕的,格林德沃不也是一個人嗎,”納爾遜有想過,博格特先生也許是里奇或者什么人特意安排到他身邊、為了讓他堅定立場的人物,他甚至已經猜出了博格特口中那位堂兄的兒子是誰,但這并不重要,他也不愿去想,只是用力地拍了拍博格特的肩膀,輕聲說道,“他們不是對我有許多議論嗎?不管基于哪條,你都不用怕他,不是么?”
“啊?”
“如果我真的和傳言中一樣,是歸屬紐蒙伽德的人,那么我和格林德沃那么熟,你們自然不會受到傷害,”納爾遜笑笑,“如果我和另一條傳言相符,那么如果真的爆發了無法避免的戰爭,我只會倒在你們前面,而請放心,我是不會倒下的……告訴你個秘密,剛剛我和格林德沃決斗了一場,勝利者是我。”
“真……真的嗎?”博格特的目光震動著,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這是另一條只有你知道的傳言。”納爾遜把食指舉到嘴邊,沖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你剛剛不是說里奇部長讓我告訴你我的需求嗎?”
“啊……是的。”
“正巧,我需要一些材料,從而推進我的研究,”納爾遜認真地說道,“對了,其中有一部分需要找伊法魔尼索取,你和我來一趟我的辦公室吧,我把清單和手信一并交給你。”
“好的,我鎖一下門,和您過去。”
“對了,你的侄子,應該是侄子吧?堂侄?”納爾遜問道,“是霍格沃茲六年的學生?九月份就七年級了?是個格蘭芬多?”
“您怎么猜出來的?”
博格特驚奇地問道,開始回憶起剛剛有沒有透露自己這位侄子的什么訊息,過于常人的記憶力讓他無障礙地回想起了和納爾遜談話中的每一句,在確認自己沒有透露什么關鍵信息后,他對納爾遜的推測更加驚訝、敬畏了,下意識地說道,“是預言嗎?”
“不,只是我恰好認識一個這樣的男孩。”納爾遜瞇起眼睛,“是阿拉斯托·穆迪吧?如果你不愿意讓他未來的工作如此兇險,我可以幫你勸勸他。”
“是他……”博格特愣神著回應道,“我的確……只是……唉,我覺得我還是尊重他的選擇吧,畢竟我也沒什么立場來替他做決定,而且我的堂嫂,她曾經也是個傲羅,只有在聽到阿拉斯托的理想時,才會清醒過來。”
“嗯。”納爾遜點點頭,“你可以問問他缺實習嗎?如果假期沒事干,就來給我幫忙吧,如果有事干……那也沒關系,推掉以后來給我幫忙吧。”
“呃……啊?”
“他會同意的,”納爾遜說道,“剛好教他戰斗的人也需要最后的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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