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世界安靜了,人們的耳中回蕩著的是玻璃破碎一般的清脆聲響。
亞歷山大的鐵拳在接觸到火焰的瞬間就被融化成鐵水,甚至隨著靠近焰心而不斷汽化,但它的軀體并沒有因此折損,相反,在它的拳鋒之上,那些被火焰摧毀的殘渣在脫離主體后迅速變形,一只只揮動著翅膀的蜉蝣如同彌散在鐵拳四周的霧氣,令這番場景愈發宏大,而這些蜉蝣在成型之后便會立馬飛回亞歷山大的身體,不斷有新的部件填補到它不斷折損的拳鋒之上,甚至一瞬間與那足以燃盡一切的烈焰形成了僵持的局勢。
“這是何等的變形術?”圍觀者中,一些同樣精于此道的巫師們瞪大眼睛,發出感慨,“實在是……喪心病狂!”
法力高強的巫師可以看出這些蜉蝣變形的依仗,它們中的每一只都篆刻著代表復原的魔文,這并非難以做到的事情,困難的則是如何制造出難以計數的蜉蝣使它們能夠連貫地構成亞歷山大的軀體,這些人實在難以想象,即使一個巫師不吃飯不睡覺,永遠保持精力旺盛,窮其一生也難以制造出如此眾多的復雜裝置,這也是他們認為亞歷山大喪心病狂的原因。
尤其是近在咫尺的鄧布利多,將這鐵拳與火焰的對抗盡收眼底的他也不得不感嘆納爾遜的刻苦與天分,稍加思索,對幾乎所有類型的魔法都了如指掌的他很快明白了納爾遜敢于向世界的秩序發起挑戰的真正原因。
“這就是你信心的來源嗎?怪不得你能夠將魔法贈與麻瓜……你的魔法不需要巫師的維系,哪怕有損耗,也可以再生,”他的目光甚至能夠突破迷霧直擊真相,甚至隱隱猜測到了那個被納爾遜藏在奧斯維辛地下、晝夜不息的魔法工廠,他抬起頭,從亞歷山大的下方已經難以看清湯姆,“我本以為你會現身救走這個男孩,湯姆,既然你選擇了和蓋勒特正面對抗,那么……你們的決心,我看到了。”
大多數人只看到了鐵拳樸實無華的碾壓,卻沒有看到交戰處那電光石火之間的魔法對抗,無形火焰凝成的惡龍在湯姆與納爾遜、蛇與隼、亞歷山大與蜉蝣的雙重進攻之下依舊頑強,甚至顯露出永不磨滅的態勢,但瞬間便可再生的拳鋒卻沒有因此停滯,烈火的空間被一點點地壓縮,甚至不再跳動。
就在拳鋒與火焰陷入僵持的瞬間,環繞在亞歷山大小臂上的黑色紋路掙脫而出,那條差點兒被擊碎的巨蛇再次傲立于世,坐在亞歷山頭頂的湯姆拔出納爾遜的魔杖站起身來,細碎的零件在魔杖的杖身上覆蓋,鋒芒的框架緩緩成型,當他把魔杖舉到胸口時,已經是那柄鋒銳無匹的指針寶劍!齒輪在護手上瘋狂旋轉,湯姆的表情漠然,在數種黑魔法帶給使用者的沖擊中,他堅持了下來,瞳孔深處跳躍著的血色是他自降生開始就帶到世界上的兇厲,區區黑魔法,對一個背負著魔王命運的人來說,不值一提。
他右手握劍,紫杉木魔杖出現在左手之中,依舊是納爾遜中意的扮相,但與納爾遜那游俠般的灑脫形象不同,湯姆更像是一個壓抑著殺意的兇徒,他將佩劍舉起,本想挽個納爾遜經常練習的那種劍花,但他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搖搖頭。
“我真是瘋了,我怎么會拿著劍?”
自嘲過后,湯姆用力地將利劍下劈,同時,魔杖高舉著指向格林德沃,如同一條蓄勢待發的毒蛇,如果把劍和頭發從畫面上抹去,這個舉起魔杖的動作與未來的伏地魔高度一致,隨著劍鋒劈開空氣發出的爆響,亞歷山大的禁錮被湯姆解開,它胸口的熔爐迸發出強烈的光芒,將隱藏地的上空染成了一片白色。
從亞歷山大手臂上剝離的黑蛇張開血盆大口,不計損失地咬在了火焰惡龍的脖頸之上,幾乎一下就要將它的脖子咬斷,而在與它并肩作戰的巨人臂上,無數隱藏的氣孔打開,灼熱的蒸汽噴涌而出,亞歷山大調動出全身的魔力,絢爛的魔文連成環狀,在他的手臂之上浮現,拳頭的力量與速度更盛一籌。
下一秒,拳鋒已與地面接觸,激蕩的沖擊波將靠近這里的人全部吹倒,而在波及范圍之內的建筑,除了少數幾個,都垮塌成了與腳下別無二致的廢墟。
強烈的氣壓讓圍觀的人們耳中只剩蜂鳴,還有那不絕于耳的玻璃破碎一般的清脆聲響,但他們明白,這并非巨人的拳頭崩碎的哀嚎,而是那團無形火焰被摧毀的喪鐘。
人群面面相覷,在他們的見證下,格林德沃,敗了?
或許湯姆廢那么大勁也只是擋下了一道魔咒,但這一切都已經不再重要,人們熱切的眼神投向了湯姆,他僅憑一點五個人就擋下了格林德沃這樣強悍的一擊!人們的目光聚焦在他的方向,他們中的大多數已經看不懂這種戰斗,但都明白,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已經勢不可擋了。
“值得嗎?”
格林德沃的目光穿過龍蛇混雜、宛若神話的戰場,停在了湯姆身邊消散的霧氣上,他知道那道虛影不是納爾遜,那只是湯姆營造出他從未缺席的場景,就像上課的時候替同學簽到一樣。
這座傲立在面前的巨人太過震撼,相比三強爭霸賽時,簡直是天壤之別,沒有哪個巫師會將魔法用在這種奇怪的地方,還有那密密麻麻地占滿天空、幾乎將他的視野完全遮蔽的蜉蝣,盡管心中不喜,但格林德沃還是認可了它們的強大,即使是他,也不想承受成千上萬的蜉蝣們的一輪進攻,更不要說它們還在依照命令迅速增殖,在亞歷山大肩頭噴涌著蒸汽的城堡中,仍有新生的蜉蝣在不知疲憊地投入戰斗。
格林德沃的心中閃過一疊疊厚實的羊皮紙,數年間,納爾遜記作損耗的礦產、加隆與珍惜材料并沒有逃過他的法眼,他并不在意納爾遜的“貪污”,甚至在期待這些東西在納爾遜完全的支配下會創造出怎樣的勝景,他只是覺得不值當,納爾遜明明可以做的更多、更好,可為什么要為了一群毫無價值的麻瓜將自己的積蓄在一天之內盡數暴露、盡數拋出呢?
“這真的值得嗎?”
格林德沃的目光上移,再次發問,在越過亞歷山大的獨眼時,他仿佛感受到了來自真實靈魂的注視,那種復雜又懵懂的情緒在巨人龐大的體量下以強悍的魔力呈現,他了解納爾遜,知道他從不會觸碰魂器之類的咒語,更不會玩弄別人的靈魂,那么亞歷山大胸口的熔爐中那只活躍強大的靈魂只可能是納爾遜親手創造——格林德沃搖搖頭,他還是不算完全了解這個實際上的弟子,像這種創造靈魂的偉力,幾千年來,也沒有聽說哪個巫師可以做到。
巴黎在翻卷的伏地蝠與彌散的迷失霧中只剩下了黑白兩色,甚至連人們的身上都喪失了色彩,仿佛被框進了相機的取景框,拍成了一張只能在暗室里沖洗的老照片,在崩散的火光的映襯下,每個人的臉上都顯露著他們或黑或白的一面,這是一片黑白分明的世界。
格林德沃的目光繼續向上,被指針的王座激發出的強光刺得微微瞇了起來,很快又凝聚在湯姆于光中的剪影,在那張年輕的蒼白臉頰上是比山岳還要堅定的表情,嘴角的血跡猶如盛開在沃野上的鮮花,這朵鮮花仿佛要為這黑白分明的世界染上新的色彩。
坐在巨人的頭頂,湯姆的視野也變得與格林德沃平齊,他似乎聽到了格林德沃的疑問,舔了舔嘴角的血跡,鐵銹的味道讓他的臉上出現了興奮又癲狂的笑容:“我覺得很值得,野心粉碎的感覺……不好受吧?那種不值一提的利益才是愚蠢啊。”
“你們會失望的,”格林德沃搖了搖頭,忽略了這里的一切,和湯姆隔空對話,“不過,失望了也好,沒有這樣的機會,納爾遜也不會知道什么才是正確的事。”
“呵呵。”
谷
他們的鞋子踩在瓦礫嶙峋的廢墟上,斷壁殘垣堆成的脆弱結構隨著腳步坍塌,坐落在金腳邊的瓦礫堆輕輕動了動,細碎的沙石從頂部脫落。
沒有人注意到這里的異動,一只手從瓦礫中伸了出來,在被所有人忽略的金身邊,艾維搬開壓在身上的石頭,爬了起來,在金詫異目光的注視下,他揉了揉后腦勺,笑著說道:“你可以退場了,年輕人,我帶你去一個安全的地方,剛好,我有些問題想要問他。”
下一秒,鄧布利多穿過人群,幻影移形到了金原本待著的位置,但這里只剩下了狂熱的人們。
地面和人群一樣燥熱,仿佛他們的腳下還著著火。
在湯姆與格林德沃的對峙陷入僵局、站在他們身后的人們彼此的對抗進入白熱化時,一伙人悄悄地騎著掃帚,在伏地蝠龐大的身軀中來回穿梭,避開所有人的視線,摸到了純白的城市中最高的大廈頂部。
他們絲毫不敢觸碰伏地蝠,也完全不敢接觸迷失霧,生怕這兩種未知的怪異玩意兒會要了自己的命,他們的胸口別著法國魔法部法律執行司的徽章,直到這種時候,這些傲羅還在自欺欺人地認為,只要解決了始作俑者,就能讓一切恢復原狀。
但他們的懼怕也在陣容中顯露無疑,明明任務是去抓捕一個喪失了抵抗能力的巫師,但他們還是足足派出了一整個編隊的傲羅。
愈靠近樓頂,他們心中的不安就愈發強烈,實在是太靜了,安靜到沒有一點兒聲響,似乎湯姆在離開納爾遜的時候真的忘記了在這里設置防衛,似乎他們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踏入了一片陌生的世界。
“隊長,我們還要往前嗎?”隊伍中的一名傲羅問道,他的語氣有些顫抖,聲音中充滿忌憚。
“太靜了……當然!”傲羅隊長猛地抬高了聲音,仿佛聲音大了就能增強他的勇氣似的,“我們必須逮捕首兇!為了……為了法蘭西的安定!”
“可是——”
“你們在擔心什么?”
一句疑問打斷了傲羅的話,那名被打斷的傲羅閉上嘴巴,不再說話,但預想中的喝罵并沒有出現,他抬起頭,發現飛在前方的隊長正渾身戰栗著,幾乎要握不住掃把,快要從高空跌落下去。
他的牙齒打戰,發出“咯咯咯”的異響,扭過頭,表情僵硬地看著提問的傲羅,用最大的聲音和最弱的氣勢說道:“不要亂講話。”
“唔……能告訴我嗎?你們在害怕什么?”
一道陌生的男聲忽然從他的身后傳出,傲羅隊長馬上把自己的頭甩了回去,動作之大幾乎要把自己從掃帚上丟下。
“害怕一個在椅子上昏迷的人會突然跳起來給你們一個黑虎掏心或者猴子偷桃嗎?你們甚至都沒有見到他,”一只手從懸掛的黑紗之后伸出,將黑紗撥向一邊,面帶微笑的男人從黑紗后露出面孔,站在天臺邊緣,脖頸處的延伸一圈的紅色傷痕在黑白交錯的世界中異常刺眼,“巫師,你們總是這樣,看到弱者,就永遠覺得自己可以予求予取,看到強者,就永遠覺得自己只能跪地求饒。”
“什么人?”
在注意到來人并不是納爾遜后,傲羅隊長的氣勢馬上回來了,他的腰桿挺得筆直,既然突然出現的巫師不是納爾遜,不是湯姆,不是格林德沃,不是鄧布利多,甚至也不是他們在街上遇到的那幾個高手,那么證明他們的猜測果然是對的,這里的布防一定很空虛,他志得意滿地揚起下巴,就像艾維所說的那樣,表露出予取予求的態度:“你是他的手下嗎?把他交出來,我們可以對你從輕發落。”
他們沒有注意到,不管是伏地蝠還是迷失霧,這兩種他們恐懼萬分的東西,站在對面樓頂上的艾維都敢用手觸碰。
傲羅們望向艾維的身后,他們看到了一張在迷霧中若隱若現的影子,站在椅子旁的女人和小孩,以及椅子上端坐的模糊身影。
那種坐姿,根本不像是一個失去意識的昏迷者,紅光在伏地蝠的觸須間閃動,他們終于看見了,那密密麻麻、飄在空中的紅色獨眼,蜉蝣們在盯著他們。
“打擾別人的談話是不禮貌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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