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學家
歷史學家
“教授,我回來了。”
納爾遜的動靜打斷了鄧布利多和斯拉格霍恩教授之間的對話,他把頭從冥想盆里拔了出來,像一條擱淺在岸上的魚一般大口地呼吸著,他的胸膛劇烈起伏,背對著兩位教授,舅舅沒有動作。
“你怎么了?納爾遜,”鄧布利多關切地問道,“是岔氣了嗎?”
“沒事,教授,”納爾遜背對著教授,將一枚冒著黑氣的小銀球塞進袖子,轉過身走向沙發,將捏在手里的水晶瓶放到了茶幾上,看起來輕松了很多,“這是您要的記憶。”
“介意我在這里看看嗎?”
鄧布利多拿起水晶瓶,捧到面前凝視著里面如同蒸汽一般升騰又像液體一樣流動的銀白色蒸汽。
“當然不介意,教授,”納爾遜點點頭,坐在兩人對面,輕快地說道,“找到真相是很要緊的。”
“嗯。”
鄧布利多似乎很著急,著急到不愿去冥想盆閱讀記憶,他抽出魔杖,輕輕點了點瓶塞,瓶塞“嗖”的一聲飛了出來,鑲進了軟包的天花板里,他用魔杖挑起從瓶口逸散出的一縷銀色蒸汽,將記憶整個從水晶瓶中拽了出來。
記憶的實體如同一塊從星河中剪下的布料,在魔杖的指引下,飄帶似地在房間中蕩漾起來,它很快在鄧布利多的身邊形成了首位相銜的圓環,他放下魔杖,靠著椅背,嘴唇微微動著。
圓環漸漸縮小,蒙住了他的眼睛。
納爾遜挑了挑眉毛,他還是頭一回看到這樣閱讀記憶的人。
“哇哦,”鄧布利多完全沉浸在了那段記憶中,為了破壞沉默,斯拉格霍恩教授拍了拍手,將納爾遜的注意力引向自己,“你想好參加三強爭霸賽的獎勵了嗎?”
“我——”納爾遜望著斯拉格霍恩教授的面龐,努力地擺出一副誠懇的表情。
“好了,不用你說了,我想我已經知道了。”
“謝謝您,教授。”納爾遜說道,“對了,之前我和湯姆路過校長室門口,看到我們學院的沙漏見底了。”
“納爾遜,”斯拉格霍恩教授抖了抖胖胖的肚子,伸長胳膊拍了拍納爾遜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其實扣了的分還是可以加回來的。”
“可是教授,馬上就要周末了,即使斯萊特林的同學不違反校規,每節課上都能獲取十分,也只是杯水車薪啊。”納爾遜眨眨眼睛,“我只是有點好奇,我們的分是怎么消失的?教授,如果有別人針對我們,您可要為我們做主啊。”
“哈!哈!哈!”斯拉格霍恩教授發出蒼白的尷尬笑聲,扭過頭打量著書柜上的陳設,小聲說道,“你說的這個‘別人’,可能就是我,默默然來襲的時候我有點兒著急,想用扣分嚇唬布萊克,但是沒想到真扣了。”
“啊?”納爾遜小小的身體里蹦出了大大的迷惑。
“霍拉斯,或許我可以為你們把這些分數加回來,”鄧布利多的聲音突然傳來,納爾遜望向他,發現他已經從記憶中脫身,手中捏著重新塞好木塞的水晶瓶,表情有些怪異,“我知道你和布萊克先生都是為了拯救同學,這些分數不該扣的。”
“算了吧,你剛當上校長就這樣破例可不是什么好事,”意想不到的是,多年來對學院杯一直執念頗深的斯拉格霍恩教授拒絕了鄧布利多的好意,他搖搖頭,說道,“哪怕我只是嚇唬他,但是扣分的話是從我嘴里說出來的,應該由我來承擔責任。”
“怎么?你來給他們把分加回來嗎?”鄧布利多笑了笑,將水晶瓶還給納爾遜,“倒也不是不可以。”
“不,我會向孩子們道歉的,”斯拉格霍恩教授低聲說道,“現在只能希望他們自己在這學期最后的時間里用表現追回一些成績吧!我會向他們解釋的,即使最后我們與學院杯無緣,即使我們分數是歷史最低,但在我心中,斯萊特林的孩子們就是今年最棒的學生!一切都只是我這個院長的錯誤。”
“你沒必要這樣的,”鄧布利多勸說道,“哪怕我把分數加回去,他們也會理解的。”
“我的錯誤不該讓你買單,阿不思。”斯拉格霍恩教授拒絕得很決絕,“雖然斯萊特林的學生家長有些難搞,但是我會說服他們的。”
“教授,”納爾遜突然插話,“您不用擔心,我們會把這些分數追回來的。”
“真的嗎?”斯拉格霍恩教授擠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再次拍了拍納爾遜的肩膀,這次的力道大了很多,他咽了口唾沫,語調怪異地說道,“我相信你。”
“教授,您應該相信每一位斯萊特林。”
“相信……我當然相信。”
“不過你可得讓布萊克先生注意一點兒,”鄧布利多眨眨眼睛,“他的威力可不比任何一位格蘭芬多小。”
“我可以讓布萊克轉院到格蘭芬多去,我想米勒娃應該會給我這個面子的,”斯拉格霍恩教授輕松了很多,甚至搓搓手,開啟了玩笑,“不對,格蘭芬多的成績本來也是倒數,我應該讓他轉去斯萊特林。”
“那樣阿爾法德會傷心的,教授,他可是拯救了同學們的大功臣。”
“絕對不行!布萊克家族的人世世代代都是斯萊特林!”墻壁上忽然傳來一聲尖叫,納爾遜和兩位教授緩緩扭過頭,向菲尼亞斯的畫框望去,畫框的邊緣有一只露出一半的耳朵,“我可沒有聽你們談話!我正在家里給我的孫子訓話呢,不小心靠在了畫框上。”
“菲尼亞斯,”鄧布利多溫和地說道,“戴麗絲那么討厭你是因為你曾經不小心靠在畫框上撞到了她嗎?”
“戴麗絲可不討厭我!”
“戴麗絲可不討厭我!”鄧布利多狡黠地笑了笑,輕輕揮動魔杖,菲尼亞斯的聲音頓時一遍遍地回蕩在辦公室中,“我記下來了,等到戴麗絲從圣芒戈回來,我就放給她聽。”
“什么?我聽不見!”菲尼亞斯露在邊緣的那半只耳朵瞬間縮回了畫框外。
“阿不福思給我惹了個大麻煩,”當菲尼亞斯的聲音完全消失后,鄧布利多苦笑著說道,他望向納爾遜,點點頭,“你的記憶幫了我大忙,我總算搞清楚他給我留了什么驚喜,怪不得梅麗莎會跑,喬昆達小姐竟然是我親自送到美國的,如果她出什么事,我也會受到牽連,到時候《預言家日報》的頭條就是霍格沃茲校長親自勾結麻瓜的戲碼了……對了,納爾遜,塞克斯教授匆忙離開的時候只帶走了一樣東西,你知道那是什么嗎?”
“茶具,”鄧布利多苦中作樂,調侃道,“她被你那藝術般的茶藝折服了。”
“不得不說,阿不福思在某些方面確實強過我。”鄧布利多的表情及其復雜,看起來就像……一個早戀被家長抓住的中學生。
“什么方面?”斯拉格霍恩教授好奇地問道。
“一些私事。”鄧布利多顯得有些難以啟齒,“阿不福思頂著我的臉,背著我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做了一些不該做的事,答應了一些不該答應的要求。”
“哦”斯拉格霍恩教授露出玩味的笑容,納爾遜坐在一旁假裝自己什么都沒有聽見。
這個話題很快跳過,在納爾遜拿出清新靈并詳細講述了自己和塞克斯教授的交集后,交流完情報的鄧布利多基本勾勒出了塞克斯教授逃跑前的故事,他總結道,“梅麗莎當初就告訴過我,自己可能不會在霍格沃茲待到退休,但我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么快,而且卡在了這樣一個令人尷尬的事件。”
“她是個特別的人。”斯拉格霍恩教授贊同道,“對很多事情都有不同的想法,要我說,賣點兒東西怎么了?找學校說清楚,有的是解決問題的方法。”
“她執拗,也很聰明,就像每一位拉文克勞一樣,你在對角巷的時候甚至可能和她擦肩而過過,但她就是沉得住氣,可以等到離開了魔法的范圍再幻影移形,或許現在她正在大搖大擺地穿越國際事務司的壁爐。”
“需要我再去追她嗎?”斯拉格霍恩教授站起身來。
“不用了,由她去吧,”鄧布利多揉揉太陽穴,疲憊地說道,“我大概知道她想干什么了,我想去找找我那令人不省心的弟弟。”
“教授,那我先告辭了。”納爾遜也跟著站了起來,“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您只管叫我就行。”
從辦公室離開的納爾遜徑直來到了那間廢棄女盥洗室的門口,掏出一本關于人體變形的書,坐在門口的石墩子上等待著。
一本書翻了一半,湯姆才從盥洗室中走了出來。
他看起來像連續寫了一個星期作業一樣疲憊,但整個人又異常興奮,眼神中又有一絲迷茫,復雜極了。
“納爾,你的守護神還好嗎?”湯姆看到門口的納爾,走過來說道,“那么嚴重,你竟然都不告訴我。”
“還好,我找到了解決問題的方法,”納爾遜聳聳肩,“今天我還想找你說來著,我想要把一些駁雜的魔力注入亞歷山大,需要你的幫助。”
“那就好,”湯姆放寬心,開始講述起密室中的經歷,“薩拉查·斯萊特林是我母親的祖先。”
“當然,說了很多次了,你可是斯萊特林的繼承人。”納爾遜點點頭,將魔法書收回口袋,站了起來,隨手扶正了墻邊的一幅掛畫,“不是說了嗎?只有斯萊特林的繼承人可以打開密室。回宿舍嗎?”
湯姆點點頭,兩人并肩向斯萊特林塔樓走去。
“但我不姓斯萊特林。”湯姆順著之前的話語繼續說道,像是沒聽清納爾遜的話,“我的身體里流著一半麻瓜的血,就像我們一年級時的那個寵物店主說的那樣,我其實是一半泥巴種。”
“我覺得這種稱呼其實并不能算是侮辱,之能說是愚蠢,”納爾遜聳聳肩,“如果麻瓜出身的巫師是低賤的,那么第一個巫師是哪來的呢?從天上掉下來的嗎?事實上,在四巨頭之前的年代,麻瓜出身的巫師一度被認為是天賦卓越的表現,他們才是第一代的巫師。”
“我知道。”
“你怎么了?斯萊特林給你洗腦了嗎?”納爾遜伸出手彈了彈湯姆的額頭,“不是吧,一千年前的理論竟然可以在你的心里驚起這么大的波瀾嗎?”
“沒有,”湯姆被彈了一下,腦門有些青,他拂開納爾遜的手,揉了揉額頭,說道,“正因為我沒有被說服,所以我才覺得震驚。”
“怎么說?”
“我看得出來,他對我的態度是特殊的,這并不是因為我有多么優秀,只是因為我繼承了斯萊特林的血脈,”湯姆搖搖頭,他對這位熟悉又陌生的先祖抱有極其復雜的情感,于是頗為惆悵地說道,“我以前總以為一個巫師只要強大了就會擁有一切,但即便是薩拉查·斯萊特林這樣在歷史的長河中也可以星光熠熠的人,他的思維依舊也跳不出時代的藩籬,他或許在自己的時代超前且偉大,但依舊只是個中世紀的巫師罷了。”
“誰不是呢?”納爾遜笑道,“湯姆,難道這種問題就能讓你這樣愁眉苦臉么?你要知道,或許在幾百年以后,未來的人們評價我們也會覺得保守頑固,時代是在不斷發展的,即便是海爾波那樣威名赫赫的家伙,在現在不也翻不出什么浪花嗎?”
“哦,說起來,斯萊特林教授也向我提起過卑鄙的海爾波,”湯姆說道,“我建議你還是當心一點,畢竟即便是四巨頭也拿一個整天藏起來的沒有下限的黑巫師沒辦法,他說這種毫無底線的對手是最可怕的,因為你總有在乎的東西。”
“我覺得海爾波應該翻不起什么風浪了,”納爾遜搖搖頭,“他被我推進了死亡,那些散落的魂器很難成什么氣候,不過是一些茍延殘喘的東西罷了,你在擔心海爾波嗎?”
“不,我的意思是,斯萊特林以后會每天教我兩個小時魔法,納爾,你可不要被我落下啊。”湯姆挑了挑眉毛,說道,“你可能不知道,他簡直就是一本百科全書,所有的魔法幾乎都有涉獵,而且精通,我絲毫不懷疑他在鼎盛的時候會是一個和鄧布利多、海爾波這種級別的巫師旗鼓相當的對手,我確實很煩惱,但我煩惱的是每天應該學習什么強大的魔法。”
“……”納爾遜感覺有點兒牙疼。
“榮耀。”湯姆沖休息室的大門喊了一聲口令,和納爾遜走了進去,“你怎么了?怎么不說話?”
“沒什么?”納爾遜搖了搖頭,他聽到寢室的放下傳來了一聲貓頭鷹的叫聲。
兩人回到寢室,掛在窗邊、裝著一個月報紙錢的錢袋子空了,一厚疊報紙被凌亂地擺在窗臺上。
“嚯,《預言家日報》今天加了很多班嘛。”湯姆走到窗邊,拿起最上面的一份報紙,“《魔法部通知:請各位巫師近期不要前往對角巷或查令十字路》?發生什么了?”
他愈發好奇,將手伸向下方的報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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