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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復默認
作者:殉爆
更新時間:21052723:06
“我們終于見面了。”
納吉尼罩著一條用樹葉和藤條編織成的長裙,蹣跚著走向湯姆,凝視著他的眼睛。
她面容慘白,單嘴唇和眼眶卻是濃重的黑色,兩條淡而細的眉毛尖銳地挑起,眉宇間凝固著一抹揮之不去的憂慮,有著標準的東方長相,一只眼睛是透亮的黑色,另一只卻被一層蛇一般的灰色翳膜阻擋得嚴嚴實實,透著一股衰敗的死寂,似乎已經喪失了捕捉光亮的能力。
“以前不是經常見嗎?”湯姆撓撓頭,目光瞟向納吉尼那只看起來像是瞎了的眼睛,在眼角向后的位置,幾枚黑色的菱形鱗片整齊地排布著,一直延伸到鬢角中被黑色的長發遮擋,似乎與血咒的分離并不完全。
他皺起眉頭,向羅伊納投去了疑惑的眼神。
“這是拉文克勞大人能做到的極限了,”納吉尼先是轉過頭,向羅伊納投去了感激又崇敬的目光,轉過身向湯姆解釋道,“我和那條……蛇,糾纏得太深了,它改變了我太多太多……”
“這些都不重要,不是嗎?”
納爾遜上前一步,默默地審視起納吉尼的靈魂,她雖然虛弱,但從未如此完整、如此自我、如此自由過。
納爾遜滿意地點點頭,沖湯姆附耳說道,“畢竟這是有史以來第一例成功破解血咒的案例,能夠做到這樣已經很不錯了……別忘了,我們還得把納吉尼的身體變回人形呢。”
湯姆有些遲疑,眼中蔓延著濃濃的擔憂。
“納爾說得對,”納吉尼上前一步,和湯姆離得更近了,她的目光一直沒有移開,但相比堅定的目光,她的語言卻突然變得嚅囁起來,“非常感謝你們……能為我這個偷了你貓頭鷹的家伙,做這么多……”
她的腳步不自覺地后退一步,望了納爾遜一眼,埋下頭,輕聲說道,“抱歉,我不是有意偷聽你們談話,我只是……蛇的聽力很好。”
“沒關系,”納爾遜笑了笑,伸出右手,柔聲道,“第一次聽到你說話,之前‘嘶嘶嘶嘶’的我確實聽不大懂,哈哈哈!”
“我可以慢慢教給你,”納吉尼歪著腦袋,從側面望了望納爾遜,一只手絞著自己胸前垂下的卷曲黑發,另一只手緩緩抬起,搭上了他的半只手,渾身透露出一種不自信的氣質,“很高興能這樣見到你,納爾。”
納爾遜握住納吉尼蒼白的手,她看起來年齡不小,但手卻很小,消瘦到如同骷髏一般,簡直是格林德沃見猶憐的苦命人。
納爾遜從她的手背上感受到一陣冰涼堅硬的金屬般觸感,他不由地抓起納吉尼的手看了看,隱隱的蛇鱗從她的手背下透出。
“納吉尼。”安靜許久的湯姆突然開口,認真地說道,“你不是蛇,你是個人。”
“是啊……我不是蛇,”納吉尼的神情有些恍惚,失去了力氣的手緩緩從納爾遜手中滑落,肩膀一陣搖晃,羅伊納從背后支住了她,只聽到納吉尼正呢喃著,不斷重復著同一句話,“我是個人……”
“不用擔心,”羅伊納沖納爾遜點點頭,說道,“靈魂最容易反應一個人的本質和表現,她作為蛇生活太久了,以至于難以接受自己變回人的這一事實,這可能就是她身上長出鱗片的原因。”
“如果能讓她習慣人類的生活,是否可以影響到靈魂呢?”納爾遜問道。
“當然可以,這也是我想說的,”羅伊納點點頭,又沖湯姆喊道,“斯萊特林,對淑女要溫柔一些,不然我可不放心把她交給你!”
“我不叫——”湯姆張了張嘴,又很快閉上,嘴角抽動著低下頭,接過了羅伊納扶來的納吉尼,從納爾遜的口袋中摸出一把椅子放到地上,把渾身無力的納吉尼擺了上去。
“你好好照顧她,”羅伊納吩咐道,“我找納爾遜有點兒事。”
湯姆拽住納爾遜,搖搖頭,說道,“你先把那件事告訴她。”
“這么著急嗎?”羅伊納皺了皺眉頭,問道,“什么事情這么重要。”
“它對其他人來說可能一點兒也不重要,但是對于納吉尼來說是最重要的事。”湯姆斬釘截鐵地說道,迎著羅伊納的眼神瞪了回去。
“好吧好吧,”納爾遜插進兩人中間,靠近躺在椅子上的納吉尼,彎下腰,感覺到了她渾身上下間歇不停的陣陣戰栗,湊近耳畔,輕聲說道,“你還記得紐特·斯卡曼德嗎?他一直在找克雷登斯,按照現有的情報來看,這個男人可能還活著。”
聽到這句話,納吉尼坐直了身子,猛地睜開了眼睛,但納爾遜已經跟隨著拉文克勞走到了另外一端,面前是糾結的湯姆,他正擺弄著納爾遜留下的瓶瓶罐罐,據說這些都是對靈魂有所幫助的材料。
“你想好具體的方法了嗎?”羅伊納先是示意納爾遜鑄造了一段遮擋,然后開門見山地問道,“這個女孩的靈魂在剝離了血咒后,已經和蛇的身體不匹配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明白,蛇軀會排斥人的靈魂,畢竟構造幾乎是完全不同,”納爾遜點點頭,回答道,“等她稍微穩定一點兒,我們就出去,我已經準備好了鬼臉天蛾的蛹和曼德拉草的葉子。”
“阿尼馬格斯?”羅伊納眉頭緊鎖,陷入了思考,納爾遜站在原地,靜靜地等待著她思考完畢,時不時回過頭看看,過了幾分鐘,羅伊納眉頭舒展開,評價道,“很瘋狂,但是如果成功,會很完美的辦法……我還以為你會選擇變形術和永久定型術的組合。”
“不瞞您說,”納爾遜小聲說道,“我之前還考慮過一些更……極端的方法,但是后來我意識到,雖然外面是條蛇,但它仍舊是納吉尼本來的身體,我從鄧布利多教授——哦,他是現在格蘭芬多的院長——我從他那里了解到很多關于人體變形的知識,把握比之前高了不少。”
“從格蘭芬多的學生那里能學到什么變形術知識?你不如拜托他把海爾波殺了,”羅伊納撇了撇嘴,問道,“就比如,你如何讓一條蛇學會阿尼馬格斯?蛇只會蛇佬腔,這可沒法說咒語。”
“有解決的辦法,”納爾遜準備充足,“湯姆獲得了一些斯萊特林傳承下來的魔法,其中很多都是轉為蛇佬腔設計的……除此之外,我們還有無聲咒和外力變形的方式可以選擇。”
“我有些感興趣了。”
羅伊納撒了個小謊,其實她很早從納吉尼的記憶中看到這個瘋狂計劃時就已經很感興趣了,尤其是看到納爾遜在斯萊特林的密室中讓一條蛇練習魔法、用另一條蛇怪試驗變形的場景,這讓她愈發覺得納爾遜應該來自己的學院。
她搖搖頭,追問道,“魔杖呢?蛇連胳膊都沒有,你強行變出來的胳膊和幻肢沒有什么區別。”
“說到魔杖,這就更簡單了,”納爾遜笑笑,抬起空蕩蕩的右手,一枚小銀球從口袋中飛到手心,緩緩地變成各種各樣的小動物,“我曾經在一所美洲的魔法學院借讀過一段時間,美洲的本土巫師自古以來都不需要魔杖,和非洲巫師不同,他們連手勢也不需要,只要心中的信念足夠強大就可以——我學到過一部分,據說是四只魔法生物傳授給創始人的魔法,它們可以,納吉尼為什么不行?”
“世界上可從來沒有動物能夠完成阿尼馬格斯,即便成功,你能預測到她會變成什么嗎?”羅伊納意味深長地望了納爾遜一眼,說道,“沒有人的阿尼馬格斯是一個人,人也算是魔法生物。”
“變成一個麻瓜也沒問題,”納爾遜不假思索地答道,“至于阿尼馬格斯,通過統計八百年來被登記的阿尼馬格斯和一些有記載的非法阿尼馬格斯,我有理由相信它不是隨機的。”
“哦?”羅伊納的眼中露出了興奮的光芒,這是她從未接觸過的領域。
“我想,對于一個失去了‘人’這一身份的家伙而言,”納爾遜望了望不遠處正蜷縮在凳子上哭泣,抓著湯姆的袖子往上面不停抹鼻涕的納吉尼,輕聲說道,“如果她不變成人,那就真是天理難容了。”
“你可真瘋狂。”
“不,我很嚴謹,我已經對自己的阿尼馬格斯做好了預測,”納爾遜緊握魔杖,“我會和納吉尼同時開始阿尼馬格斯的修行,如果我的預測正確了,那一定可以再次復制與重現。”
“如果你的阿尼馬格斯壓根就沒成功呢?”
“沒有這種可能。”納爾遜搖搖頭,“我為這一天已經做了太多準備。”
“你可真自大,”羅伊納咋舌道,“我突然不想讓你來拉文克勞了呢。”
“您注入分院帽中的那段思想也是這么認為的,”納爾遜目光堅定地說,“在這件事上,任何人都可以失敗,但納吉尼完全沒有失敗的機會……我已經沒有細細地準備材料、查找資料、制定計劃再制定應急預案的時間了,我當然不會允許自己的失敗,如果我失敗了,她甚至連品嘗失敗的資格都沒有。”
“誰不是呢?”羅伊納捂住嘴,呵呵一笑,“我現在有點兒后悔剛剛的決定了。”
“什么決定?”
“我還是應該招你到拉文克勞。”
“您可以去和現在的校長商量商量。”納爾遜誠懇地建議道。
“好了,別貧了,我們去看看他們,順便給你們講講阿尼馬格斯的注意事項。”羅伊納驕傲地甩甩頭發,說道,“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可是羅伊納·拉文克勞!”
“真的不能說話嗎?”
小屋前的躺椅旁,湯姆正沖著納爾遜張牙舞爪。
“一個字都不能說?”
納爾遜卻很淡定,他坐直身子,攤開雙手,搖了搖頭。
“你應該先給我說一聲的!起碼叫我起床,”湯姆痛苦地抓著頭發,他已經被折磨了一上午,“至少要讓我看著你含住這片該死的葉子!”
納爾遜的肢體動作沒有動,只是點了點頭。
“不是,你這個搖頭和點頭是什么意思啊?”湯姆有些抓狂,瘋狂毆打著眼前的空氣,大聲喊道,“搖頭代表的是點頭還是搖頭?點頭代表著……不是!點頭代表著是還是是……”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舌頭打了結,只好扭過頭,望向納吉尼,隨即一巴掌蓋到自己的額頭上。
“我忘了,你也不能張嘴!”湯姆沖著納吉尼連連擺手,“不要沖我搖頭,我要暈了。”
這樣折磨了自己一番后,湯姆怒氣沖沖地走近了小屋,重重地關上了門。
“他是不是瘋了?”湯姆走后,羅伊納的聲音突然響起。
納爾遜搖搖頭,從躺椅下面拿出一塊小黑板,在上面寫寫畫畫。
有可能,他甚至都不給我寫字的機會。
微風拂過,一根細長的藤蔓像長了腳一樣從遠處爬了過來,找了個坑把自己栽了進去,羅伊納的聲音變得更加清晰,“我覺得你就是故意的。”
您不能憑空污人清白。
納爾遜隨性把筆一丟,伸手在黑板上一抹,之前的字跡扭動著形成了另一句話。
我剛剛一直在找筆,說實話,不能說話以后我感覺整個人的境界都提升了很多。
“找筆?你可是個巫師。”拉文克勞調笑道。
我知道,但是您也是知道的,霍格沃茲的學生有繁重的課業壓力,有太多需要用筆寫的作業,這導致我們養成了一種惡習,在需要文字交流時很難第一時間找到筆。
“……”那根細小的藤蔓翹起一片葉子,撓了撓頂端。
“所以你的境界提升在哪兒呢?是提升在惡作劇水平直逼阿爾法德,還是無聲咒水平直逼鄧布利多?”
倒也不是,這是一種形而上——
文字中斷了,納爾遜突然意識到,問出上一個問題的是一道男聲,他僵硬地轉過頭,正對上湯姆死亡般的凝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