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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復默認
作者:殉爆
更新時間:21043000:02
“你還敢在我面前提格林德沃?你這種垃圾有什么資格來評判我的教育方式?”似乎對于阿芒多來說,質疑他的教育方式比他孫子被關在籠子里這件事更能傷害到他,他有些歇斯底里地撲向達蓋爾的牢籠,用力晃動著,激起一道道血液,“第二塞勒姆?一群腦子有問題的麻瓜罷了,格林德沃毀了我的巴里,這個惡棍!屠夫!混蛋!”
“你已經瘋了,迪佩特,”阿芒多大力的晃動牽動了鎖住達蓋爾的鉤鎖,他的口中涌出一口鮮血,“冷靜點兒,當務之急是把你的孫子救出來。”
“撈出來?”阿芒多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屑,“趁我還愿意和你這個垃圾講話,快點告訴我,需要做什么?”
“您要先把我救出來,大人,”達蓋爾的自由此刻正拿捏在阿芒多手中,他對阿芒多的稱呼也毫無痕跡地轉變成了敬語,“用幻影移形就可以。”
“你是不是以為我老糊涂了,”阿芒多不屑地嘲弄道,“既然這樣可以把你弄出來,我為什么不直接用幻影移形把巴里帶走?再說如果你之前說的是真的,我帶你走,你的籠子難道不會爆炸嗎?”
“你大可以試試,”達蓋爾有些無語,他的語氣變得不耐煩,向著巴里的方向努努嘴,說道,“你可以把蓋在他籠子上面的那塊布掀起來,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樣,如果你有豐富的對付默然者的經驗,那就當我沒說。”
“你說什么?”
阿芒多的嘴唇哆嗦著,伸出手抓向巴里頭頂的黑布,那塊布將籠子里的一切隔絕起來,像一個黑洞一樣將他心中最后一點點僥幸扯碎、偷走,作為親爺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孫子的身上發生了什么呢?只是不愿意承認罷了。他的手愈靠近黑布,顫抖得就愈發強烈,等到他摸到上面時,籠子中也沒有一點兒聲音,巴里仿佛死了一樣,阿芒多的手已經顫抖得宛如患了嚴重的帕金森,他用力一扯,但輕薄的黑布卻仿佛重若千鈞一般,一動不動。
“你自己心里清楚,”達蓋爾沒好氣地說道,“我就說一遍,信不信由你:我告訴你抑制腳下魔力機關的方法,你可以在我這兒試試,如果成功,再去救你孫子也不遲,在此之前,你需要找到一名成年巫師,作為他脫離后的替代,否則魔力機關將很快爆炸。”
“爆炸怎么了?”阿芒多抬起下巴,輕聲地說道,“這里只有三個渣滓,炸死了又怎么樣?”
“你是真的搞不清楚狀況,我可以幻影移形,是因為我已經虛弱到沒有魔力了,但你孫子的魔力……”達蓋爾冷笑道,“你可以感受一下,我覺得一招炸死你應該是沒什么問題,你能帶著這樣一個炸彈幻影移形嗎?”
“能不能不要動不動用‘某某的孫子’指代我,”安靜了許久的巴里忽然虛弱地說道,“達蓋爾,我叫巴里·貝克曼。”
“住嘴!”阿芒多轉過身,目光灼灼地望向關押著巴里的籠子,心一橫,一把拉開了黑布!
“梅林的***……我到底——”看到巴里的第一眼,阿芒多的臉色馬上變青了,他的眼睛瞪大,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籠中的巴里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只有臉部的皮膚相對比較完整,數根泛著黑光的鐵棍穿透了他的身體,把他牢牢地釘在了籠子里,維持著一個跪伏在地上、兩手高舉的動作,新鮮的傷口、已經愈合的傷口和腐爛的傷口一層疊著一層布滿巴里的全身,但真正令阿芒多心臟絞痛的并非這些簡單的傷痕。
在巴里的背上,一個身高身材和他一模一樣的“人”正緊貼他的四肢,像一只蜥蜴一樣趴著,他全身漆黑,無關只有兩只純白的大眼睛和一張以詭異弧度咧起的嘴,無數黑色的絲線從他的身上垂下,扎入巴里的體內,如動脈一般鼓動著汲取巴里體內的養分,阿芒多可以感受到他身上無窮的惡念與悲傷,盡管在自己的印象中,默然者都是一團不穩定的黑色魔力,但是他無比確定,這個和自己孫子幾乎一模一樣的“人”,正是巴里的默然者。
當黑布拉開,外界的光芒照到巴里身上,這只由巴里魔力滋生的默然者也抬起了頭。
他瞪大純白的眼睛,盡管沒有瞳孔,但是阿芒多很清楚,他在看著自己!阿芒多的嘴唇顫抖著,默然者來源于巫師的魔力與情緒,這個黑色的人影身上那猶如實質的悲哀,完完全全是自己的孫子曾經經受過的。
“阿芒多·迪佩特?”
超出在場所有人認知的事情發生了,這道黑影竟然張開了嘴,如同一個牙牙學語的嬰兒一般,叫出了面前老人的名字。
阿芒多愣住了,他正準備回應,黑影卻用比剛剛順暢許多的速度開口說道:
“我很久以前就想見你了,”黑影的大嘴咧開的弧度更大了,他語氣愉悅地大聲說道,“我叫巴里·迪佩特,很高興認識你!”
黑影在巴里的手背上用力一撐,把自己從他的身上剝離下來,他在巴里的身上匍匐著,爬到籠邊,抓住欄桿望向迪佩特,“我親愛的爺爺,我來拜謁您啦!”
他的發音和吐字并不標準,如同一個牙牙學語的孩童一般,但凡是聽到聲音的人都感受到了聲音中強烈的、人一般的情緒。
“爺爺,爺爺!你為什么不理我?”黑影用力搖晃著欄桿,帶著哭腔大喊,“我已經變成了您想要的樣子,你為什么還不回家?”
阿芒多全身顫抖,沒有說話。
“爺爺!爸爸媽媽都死了,他們抓住我想要威脅你,但是你讓他們直接殺了我”黑影歡快地說道,一邊說,一邊拍手,“他們用鉆心咒折磨我,但是我記著你的教誨,沒有哭,我棒嗎?你怎么不夸我呀!”
“爺爺,爺爺,今天我從貝克曼那個煩人精心里跑出來,你為什么要打我?”黑影很快從笑聲轉為哭腔,疑惑地問道,“你不喜歡我嗎?你不是想要我變成那樣嗎?”
“爺爺,爺爺,我打敗了這個懦夫,你一直讓我做一個男子漢……”
“爺爺,爺爺,他們天天欺負我,把我丟到小便池里,但是我是男子漢,我不能違反保密法……”
“爺爺,爺爺,我好想你呀,你能回來看看我嗎?他們說我沒有爸爸媽媽,是個野孩子……”
“爺爺,爺爺……”
“爺爺……”
船艙中的其他人鴉雀無聲,只有巴里背后的黑影在對著阿芒多不斷訴說,阿芒多僵在原地,已經很久沒有動彈了,他的強權只對自己的孫子有效,而作為默然者的巴里,他心中的投影卻完全是迪佩特希望他成為的樣子——那些東西似乎在他孩提時期就早已變成了夢魘,黑影身下的巴里氣若游絲的趴在地上,他已經沒有力氣支撐起自己了,任由那些安裝在底部的刀刃穿透了他的身體,殷紅的血液從籠壁的縫隙中溢出,流了一地。
黑影依舊在喋喋不休,不,他不叫黑影,這家伙有自己的名字——巴里·迪佩特,他和巴里公用一個名字,但卻真正活成了阿芒多想要他成為的樣子。
濃稠的鮮血流得很慢,當它逼近阿芒多腳下時,這個渾身顫抖的老人不知道又從哪里榨出了一絲力氣,抬起魔杖,指向巴里,一道金色的光束擊中黑影的頭部,動作異常熟練,它顫抖著,很快縮回巴里的身體里。阿芒多用魔法為他止住了血,閉上眼睛,表情凝重地將黑布重新蓋上。
“不想面對哈,”達蓋爾的聲音在背后幽幽響起,“迪佩特大人,不得不說,我還是很佩服你的。”
“佩服我什么?”阿芒多轉過身,似乎剛剛什么都沒有發生一般,表情平靜到可怕。
“我見過很多默然者,他們魔力爆發時誕生的怪物往往只是一團沒有形體的狂躁魔力,”達蓋爾用阿諛奉承的語氣說著最為嘲諷的話,“您卻把自己的孫子硬生生打造成了這種會說話的默然者,實在是佩服。”
“是你們把巴里弄成這樣的?”阿芒多似乎沒聽到或者沒聽懂達蓋爾說了什么,只是自顧自地問道,他搖搖頭,繼續說道,“不,你們不行,麻瓜和幾個沒念過書的巫師怎么有這種本事,這一定是格林德沃干的!這個天殺的雜碎,為了逼我妥協,迫害了我的家人!”
“你……”達蓋爾注意到阿芒多的精神狀態有些問題,他趕忙止住話頭,不再言語。
“我要殺了那群自以為是的麻瓜!我要殺了格林德沃!我要殺了他!”阿芒多已經喪失了理智,他沒有想到,苦苦尋找孫子多年,竟然找到了這樣的場面!他緊緊握著魔杖,強大的魔力不受控制地從身體四周迸發出來,顯現出一道道駭人的電光,逸散的魔力導致貨艙內的擺件被推向周圍,甚至產生不小的爆炸,整艘船都在他的憤怒下戰栗起來。
他轉過頭,沖著巴里的籠子大聲吼道:“我放任你出門,放任你待在格林德沃那里,我以為他會是一個強大的巫師,沒想到……沒想到!我要讓他付出代價,付出代價!”
阿芒多喊了幾句,沒了力氣,無力地靠在巴里的籠子上,卻沒有從里面感受到任何動靜,他始終不敢撩開簾子看看里面的樣子,甚至不敢轉頭,阿芒多滑落下去,背靠著孫子坐在地上,無力地捂住臉,“這難道就是我的代價嗎?”
“祖父大人,咳咳,”紊亂魔力得到略微壓制的巴里恢復了一些,他用虛弱的聲音說道,“您還是和以前一樣,中氣十足,哈哈……”
就在一堆爺孫進行著一場感人的久別重逢戲碼時,一隊巫師從波士頓灣一眾停泊的船中找到了這條因阿芒多的魔力不住晃動的郵輪。
“巴里,我們來撈你了!不得不說,你用爆炸求救真是一個好辦法!”甲板上很快發生了一陣劇烈的爆炸連環,通向上層的木門向內崩開,一個滿臉傷疤、面目猙獰的老頭伴著硝煙從門中走出,他氣喘吁吁地踢開一塊落在樓梯上的木板,嚷嚷道,“你是怎么回事?我剛把你贖出來,你怎么又被抓了,你知道這次又是誰嗎?連贖人的機會都不給我。”
安德烈嘴上不留情面,腳下動作可不慢,他邁著和年齡不相符的步子快步走下樓梯,突然看見了站在達蓋爾籠子旁邊的迪佩特,猛地舉起魔杖,繃著臉打招呼,“真熱鬧呢,迪佩特校長。”
阿芒多沒有說話,只是抬起頭,默默地盯著來人。
就在安德烈快要繃不住的時候,阿芒多忽然轉過頭,向達蓋爾問道,“一個成年巫師夠嗎?你需不需要一個成年巫師頂替你?”
“不……不用,”達蓋爾的目光在安德烈和阿芒多只見來回切換,咽了口唾沫,說道,“我還剩一些魔力,可以在外面破開魔力機關。”
他又咽了口唾沫,喉結滾動道,“其實不著急的,巴里·貝克曼先生可以頂很久。”
“不用,”阿芒多擺開架勢,不理會安德烈想要攀談的訴求,抬手就是一道當頭射去的紅光,他側對著達蓋爾說,“等我救出巴里,再決定要不要留你的命。”
“誰給你的勇氣說這種話?迪佩特,你這個老不死的教書匠,”安德烈被阿芒多的魔咒追擊地有些灰頭土臉,堪堪抵御住沖擊,抬起魔杖支起屏障,嘲諷道,“上次沒讓你吃夠苦頭嗎?”
阿芒多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一道道凌厲的魔咒向安德烈射去,但都被他一一化解。
“而且,能不能離巴里遠一點,你這個虐待狂。”
“他是我孫子。”阿芒多的瞳孔動了動,反駁道。
“他是格林德沃大人養女的未婚夫。”安德烈針鋒相對,“你這人是不是有病?把你孫子折磨成這樣,格林德沃大人還得每天想辦法給他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