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審判室里靜悄悄的,只有高跟鞋撞擊地面的聲音。
那聲音來自艾達,她沒有催促審理此案的眾人,而是在哈利身前緩緩踱步。雖然沒有說話,但她的每一步都彷佛踩在眾人心上。
攝魂怪,小惠金區,這怎么可能?
在場的魔法部官員、威森加摩成員,他們都不相信攝魂怪會跑到小惠金區,更不相信攝魂怪會襲擊哈利·波特。
攝魂怪不在阿茲卡班待著,反而跑到麻瓜聚集區,還恰好遇到了這片區域唯一的一名巫師!這個幾率能有多大,即便是爛賭鬼盧多·巴格曼都不會下注的。
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發生!
眾人終于不再保持緘默了,兩邊的威森加摩成員開始竊竊私語,討論著這件不可能的事。
艾達停下了踱步,她認真觀察著福吉的臉色。在得知哈利被攝魂怪襲擊的那天,艾達就認定這件事是福吉的手筆,至少也是個知情人。
今天從福吉的表情來看,部長先生似乎并不知情,不然他臉上不該是這種表情,那一閃而過的震驚,艾達絕不會看錯的。
受魔法部管轄的攝魂怪無故襲擊哈利·波特,而部長本人卻毫不知情,那這兩個攝魂怪聽命于誰?
是伏地魔在魔法部的內應嗎?可是,伏地魔不是一向執著于親自了結哈利嗎,他又為什么突然間假手于人呢?
這件事越發有意思了。
“攝魂怪?”博恩斯女士說,她兩條濃眉揚得高高的,單片眼鏡似乎快要滑下來了,“你這是什么意思,孩子?”
“我是說,當時小巷里冒出了兩個攝魂怪,直朝我和我表哥逼來!”
審判室里突然響起了福吉刺耳的嘲笑聲,接著一些人也跟著嘲笑起來。
福吉說道:“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如果你覺得這些鬼話能讓逃脫處罰,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攝魂怪聽命于魔法部,怎么會出現在小惠金區?”博恩斯女士說道,“我還是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孩子。”
聽上去博恩斯女士是站在魔法部的角度質疑哈利,認為他在撒謊。可實際上博恩斯女士卻是讓他說的具體一點,而且還將矛頭指向了福吉及其黨羽。
沒有福吉的命令,誰能批準攝魂怪進行攻擊呢?或者說,誰敢這么做呢?
可哈利卻沒有聽懂博恩斯女士的暗示,把她的問話當成了逼問。在場的所有人,哈利只信任艾達。
“我沒有說謊!”哈利大聲說,他的憤怒讓這句話顯得更加蒼白無力,還助長了其他人的嘲笑聲。
“有兩個,分別從小巷兩頭堵了過來,所有的東西都變得那么黑那么冷,我表哥摸到了它們,拼命想逃跑——”
“夠了!”福吉大聲怒斥哈利,“不要再說你提前編好的謊言了!那只會侮辱我們的耳朵!”
福吉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帶著傲慢的神情高高在上地俯視著艾達和哈利,就好像是在看兩只弱小的蟲子一樣。
“聽起來確實很荒謬,讓人難以置信。”艾達說道,“可實際上我們有證人,她不是麻瓜,她可以證明哈利·波特所說的話都是真實發生的。”
“小惠金區只有哈利·波特一位登記在冊的巫師!而麻瓜是看不見攝魂怪的。”福吉說道,他的眼睛逼視著艾達,似乎這樣做了就可以讓艾達知難而退似的。
聞言,艾達做了一個非常難過的表情,她說道:“我們的證人可以看見攝魂怪。不幸的是這位太太并沒能成為一名巫師。”
不是麻瓜,也沒能成為巫師,那就只有一個可能。
福吉傲慢地說:“這么說證人是啞炮?一個啞炮的證詞很難讓人信服。”他望向左右的人,問道:“啞炮能看見攝魂怪嗎?”
一聽說證人是位啞炮,在場的威森加摩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他們同樣不信任啞炮的證詞。
在魔法界一直是有血統鄙視鏈存在的,啞炮也在其中,地位和麻瓜出身的巫師、麻瓜差不多。即便是這位啞炮的血統很尊貴,也是如此。
有些巫師甚至將啞炮當作是魔法界的恥辱,是比泥巴種和麻瓜更該消滅的存在。
“事實上,他們能看見!”艾達上前一步,高聲說道,“部長先生,你剛才那句話實在是太讓人失望了!即便不能做到對他們一視同仁,身為魔法界領袖的你也不該這般直接侮辱、歧視他們。”
啞炮這個詞本身就是個侮辱性詞匯,可能沒有“泥巴種”那般惡毒,但它就是一種蔑稱。
魔法部部長近乎公開地歧視、侮辱這類人,足以見得在魔法界歧視現象有多嚴重。
艾達的話沒能在審判室眾人中引起任何波瀾,他們覺得部長說的沒錯,啞炮的證詞無法讓人信服。至于艾達所說的歧視和侮辱……
就歧視,就侮辱,怎么了?
“在場的每個人時間都很寶貴,我們沒有時間聽一個啞炮胡言亂語,崔斯特。如果你沒有別的要提交,我想可以宣判了……”福吉不懷好意地說道。
艾達又開始在福吉面前走來走去,走得部長先生心煩意亂的。
“不,根據《威森加摩權利憲章》,被告有權利請證人出庭作證。”艾達看向博恩斯女士,“是這樣的吧,司長?”
“不錯,”博恩斯女士說,“確實如此。”
“我們不想聽一個啞炮胡扯!”福吉惡狠狠地說道,“哈利·波特在麻瓜面前施法,這件事證據確鑿,不要再試圖狡辯了!”
艾達又往前一步,她站的位置離福吉更近了,近到可以邦邦給福吉兩拳。
她說道:“我不知道部長先生為何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給哈利·波特定罪,甚至跳過該有的審理流程。審理不應該是公正無私的嗎?為了確保公正就應該按照正常的審理流程走。有必要的話,還需要向大眾公開部分、或者全部審理過程。”
“你們只是為了一樁校外施法的小事,卻啟用了這間審理重犯才會用到的審判室,現在卻和我說你們的時間寶貴……我不是很懂你們對時間的概念。還有,你們明明只是想將哈利·波特直接丟進阿茲卡班,讓他在那里自生自滅,就像小天狼星·布萊克一樣。既然如此,那還召開庭審做什么?”
艾達不再看著福吉,她的目光在兩邊高高在上的板凳掃了一圈,接著說道:“現在,我向魔法部、魔法部法律執行司、威森加摩提出訴訟,控告康奈利·奧斯瓦爾德·福吉蓄意謀殺。他浪費了我寶貴的時間,揮霍了我可貴的生命。”
擲地有聲,在場的魔法部官員,以及威森加摩成員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他們原以為今天鄧布利多會來為哈利·波特作辯護,結果來的只是鄧布利多的一位學生;他們原以為這位年輕的小姐會被嚇得尿褲子,是老糊涂鄧布利多的一個昏招;他們原以為這名年輕的小姐只是比較能打,沒想到不光能打,還很能說,說的還有理有據。
從進入審判室開始,艾達的表現一直很好,沒有半點逾矩,既沒有藐視威森加摩,也沒有沖撞公堂。面對福吉的咄咄逼人,她也沒有任何失禮的地方,她贏得了不少威森加摩的好感。
畢竟這樣優秀的孩子,誰不希望是自己家的。如果不涉及鄧布利多,那就完美了……
就在大家對艾達抱有好感的時候,她卻張開了血盆大口、露出了森森的獠牙。
狀告魔法部部長蓄意謀殺,就是因為康奈利·福吉浪費了她的時間……這……我們聽錯了吧!
在這一刻,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鄧布利多為什么會讓她來作辯護了。她根本就不是來辯護的,她就是來帶走哈利·波特,順帶打魔法部臉。
鄧布利多,其心可誅!
“哎呀呀……我忘了,這里是英倫,只手遮天啊……”艾達的聲音再次在審判室中響起,這話沒來由的讓眾人心里一冷。
可艾達卻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她用所有人都能聽見的聲音,自顧自地說道:“如果我今天僥幸活著走出魔法部,我一定要向他國魔法部、國際巫師聯合會提出訴訟。這事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