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有時候就真的很奇妙,你越擔心什么,它就越是會發生什么。
就比如馬思藝,離結婚日期越來越近,一向沉穩鎮定的她,卻莫名的有幾分不安,她也說不上哪里不對,但就是覺得心里不安,可她卻又不知道該怎么跟周辰說,所以只能自己悶在心里。
但沒過多久,她就知道了自己的不安源自何處,這天她上完課,中午回家吃飯,剛走到家門口,就看到了一個自己不想看到的女人。
只見屋里有三個人,馬奶奶坐在椅子上,葛思維站在奶奶房間門口,還有一個女人就坐在馬奶奶旁邊,正是她最不想看到的人,她的親媽,那個已經有五年多沒有消息,沒有露面的女人。
自從當初她讓馬奶奶去接葛思維后,她就沒再出現過,甚至就連送葛思維的時候,她都沒親自送來,就把葛思維一個人送上了大巴車,當時葛思維才十歲,當真是心狠。
所以再次見面,當初哭著喊著要找媽媽的葛思維,看到親媽,卻生不出親近感,反而是離的遠遠,他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已經十五歲的他,在這溫暖的花街大院,他懂得了許多,也知道了自己媽媽是個什么樣的人。
一看到馬思藝回來,葛思維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兩步作一步的走到了馬思藝旁邊。
“姐。”
想要說些什么,可他一時間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因為他連媽都叫不出來。
馬思藝只是面色平淡的點點頭,然后踏過了門檻,走進了屋。
“奶奶,我回來了。”
馬奶奶頓時喜洋洋的站了起來:“思藝回來啦,奶奶這就去做飯。”
這時,思藝媽忽然也站了起來,說道:“媽,別做飯了,今天我回來看到思藝和思維,心里高興,我在外面幾年,也賺了點錢,等會我們去外面吃,院里老周家不就是開飯店的嘛,他們家的那個運河人家我看開的不錯,中午我們就去他們家飯店吃,還能給優惠呢。”
馬奶奶面露遲疑,可馬思藝卻很果斷的說:“奶奶,我們就在家吃,您坐著,我跟思維去做飯。”
說完,她看都沒看她媽一眼,更別提說話了,直接就走向了廚房。
葛思維一看這情況,立即附和:“對,奶奶,您坐著,我跟姐姐去做飯。”然后就跟了上去。
思藝媽的臉色變了變,她回來之前就已經猜到了,自己消失了這么多年,兩個孩子肯定對她有怨言,可她卻沒想到,兩個孩子看到她后,竟然連一聲媽都不愿意叫,看到了就當沒看到,一句話都不說,這讓她很心塞。
馬奶奶看到了思藝媽難看的臉色,但跟當年不一樣,她沒有安慰,思藝媽的所作所為,她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是心善,心疼孩子,所以從沒有說過她什么,但不代表她喜歡這個前兒媳。
不止是馬思藝擔心,她這個做奶奶的,也擔心這個前兒媳會在孫女的婚姻大事上亂來,周辰是她認可的孫女婿,也是她認為一定會給孫女幸福的人,所以她堅決不能容忍有人破壞自己孫女的婚姻大事。
雖然她想過要通知思藝媽,但因為馬思藝的堅持不讓,她并沒有給思藝媽打電話,可不知道這個女人從哪里知道了消息,在他們都沒有準備的時候,突然就回來了,而且見面聊了幾句后,就說起了馬思藝結婚的事情,弄得她都有點措手不及。
不過思藝媽這次回來有著自己的目的,雖然對于這一雙兒女的無視心生不滿,但她很快就收斂好了心情。
“媽,我真的要特別特別的感謝您,多虧了您,思藝和思維才能長這么大,還長得那么優秀,思藝上了北師大,現在又在一中當老師,思維雖然成績差了點,但看著很懂事,這都是您的功勞,我真的感激您。”
馬奶奶只是微笑著點頭:“我就一老婆子,只能管他們一口吃喝,其他的事情都是他們自己,思藝這孩子爭氣懂事,是靠著自己的本事考上的大學,也是靠自己的本事當上的老師,我可是沒起到半點作用。”
“不能這么說,媽,您絕對是居功至偉,我很感謝您幫我把這兩個孩子教的那么好,我……”
思藝媽,也就是劉艷,感激涕零的沖著馬奶奶道謝,那感恩戴德的模樣,不知道的人,還真會以為她多愛自己的孩子呢。
可這么多年了,馬奶奶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是個什么樣的人,臉上始終如一的慈祥,只是微笑,也不怎么回應。
馬思藝說是去做飯,但過了一會兒,卻只是端來了幾碗面條,馬奶奶看到后都愣了一下,劉艷望著面前清湯寡水的水面,更是一臉愕然。
“家里沒別的吃的了嗎?”
馬思藝冷聲道:“只有陽春面,你要是吃不慣的話,可以自己去飯店吃。”
劉艷表情一滯,從女兒的語氣中,她聽出了濃濃的怨念和不滿,她眼珠子轉了轉,露出了一副可憐和心疼的模樣。
“思藝,媽媽怎么可能吃不慣,我是在心疼你們,你工作了,要結婚了,思維也在長身體,都應該吃點好的,只吃陽春面,對你們的身體不好。”
“那你想多了,陽春面雖然營養不夠,但還不至于對身體不好,你也知道思維在長身體,那為什么這些年從來沒有給思維匯過生活費?別告訴我,你在外面生活的有多么困難,連幾百塊錢生活費都給不起了?”
馬思藝完全無視了劉艷的扮可憐,裝心疼,很不客氣的質問。
劉艷面露苦澀:“思藝,你不理解媽,媽不怪你,你剛步入社會,所以并不清楚社會的殘酷,媽媽跟你不一樣,你是名牌大學畢業,而我就只是初中生,沒有文憑,根本找不到好的工作,沒有好工作就賺不到大錢。”
“在我剛去南方的時候,好不容易賺了點錢,還遇到了騙子,被人騙的身無分文,當時就差乞討生活了,可我一想到你和思維還在家,我就咬牙堅持,在這期間,吃了太多苦,遭了太多罪,連住的地方都沒有,只能跟別人擠橋洞,吃人家的剩飯,那樣的日子你們是沒經歷過,所以根本無法理解我的艱難。”
聽到劉艷這么自爆過往,馬奶奶沒什么表情,也沒什么反應,倒是年幼的葛思維心生不忍,眼神波動。
可馬思藝卻面露冷笑,毫不留情的揭穿了她的謊言。
“擠橋洞?吃剩飯?那這橋洞和剩飯還真不錯,居然把你養的這么白,看著比幾年前更白了,你這手也白白胖胖的,還有你這衣服,材質真不錯,沒大幾百塊錢買不到吧。”
劉艷沒有半點被揭穿的難堪,反而是依舊楚楚可憐的說:“思藝,你真的誤會媽了,媽也是這一年才稍稍轉運,跟著一個好心的老板一起賺錢,賺到了錢之后努力保養,這才恢復了一些,媽媽剛剛跟你說的那些,真沒有騙你,全都是實話。”
“我又沒說你說謊,你這么心虛的解釋做什么?”
馬思藝還是那么平靜,她的智商可不低,劉艷撒沒撒謊,她一眼就能看出來,就跟當年她來奶奶面前裝可憐,她也是一眼看穿了她的目的,最后也就是不想她煩奶奶,外加顧念那僅剩不多的母女情,這才幫了她,給了她錢。
可結果很顯然,她是一顆真心喂了狗,這么說是過分,但就是這個理,反正她給了錢,但她這個媽是一點回應都沒有。
這個女人是真的能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人,并且什么事都做得出來,扮可憐,裝柔軟,賣弄情感,只要能幫她弄來錢,她是一點底線都沒有。
“思藝,你對媽媽的誤會太深了,媽也是沒辦法,媽媽想要活下去,只能不要臉,媽這一生跟你沒法比,你是大學生,還有個愛你的青梅竹馬,他還是個很有本事的人;可媽媽呢,跟了你爸,你爸卻早早就不在了,后來又跟了老葛,你也知道老葛是個什么樣的人,我……”
“閉嘴吧你。”
馬思藝實在是忍不住,暴怒的喝道:“你有什么資格提我爸,我爸去世才多久啊,你就改嫁了,嫁了人也不好好過,連兒子都不要了,自己跑去打工,你真的是去打工了嗎?一去就幾年沒有音訊,現在回來扮可憐,裝好母親,真的,我勸你真的別裝了,你根本就不是那塊料。”
劉艷低著頭,一句話都不說,仿佛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她越是這樣,馬思藝就越覺得她惡心。
就連半大的葛思維都是眉頭緊蹙,如果是當年小時候,他肯定毫不猶豫的偏向自己的媽媽,可這么多年過去,他已經不再是當初的十歲小孩。
他知道自己實際上就是被媽媽拋棄的,好在這些年他有奶奶和姐姐,以及一大群鄰居哥哥姐姐,所以這幾年雖然沒有爸媽,但他反而是生活的非常幸福。
姐姐和奶奶對他好不好,他是切身感受到的,而媽媽,他已經不抱希望了,她要是真愛他的話,會幾年都不聞不問?
馬奶奶這個時候說話了:“思藝,別發那么大火,你是大姑娘了,她怎么說也是你媽媽,她也確實不容易。”
“她不容易是她自己造的,不是我們害的,她憑什么每次有事就來找我們?這次回來,又是沒安什么好心吧。”
“思藝,你不能這么想媽媽,媽媽是聽說你要結婚了,你這么大喜的日子,媽媽當然要來給你撐場面。”
“我不需要你撐場面,我有奶奶和思維就足夠了,你還是忙你自己的去吧。”
馬思藝三兩口將面條吃完,然后端著碗就去了廚房,葛思維見此,也是迅速扒拉,吃完之后也趕緊跑,他反正就是堅持維護自己的姐姐。
他是小,但不傻,誰對他好,他能分辨出來,姐姐對他那么好,即便他對媽媽還有念想,但現在肯定比不上姐姐在他心中的地位。
一看兒女都是這個態度,在他們走后,劉艷頓時哭喪著臉。
“都怪我,都怪我,媽,都是我的錯,孩子們才跟我不親,當初我就不應該改嫁,如果我不改嫁,我們一家人好好生活的話,思藝就不會這么怪我了,都是我的錯。”
馬奶奶只是淡淡的說:“吃面,先吃飯,吃完再說。”
劉艷神色一尬,以往無往不利的招式,這次回來,怎么一點用都沒了,老的老的騙不了,小的小的也糊弄不了。
馬思藝可不管劉艷,在吃完飯,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就直接離開了大院,她實在是不想面對這個女人。
周辰從售樓處出來,剛剛他買了一套別墅,就在距離花街運河不遠的河畔花城小區,這個小區是去年剛開盤的,要明年才能交付,所以還有別墅沒有賣出去。
他和馬思藝馬上就要結婚了,雖然馬思藝更喜歡花街這邊的大院居住,但新房還是得有的,所以他才在附近買了一套別墅,靠得近,總共也就幾公里距離,以后想住在哪兒都行。
現在洪淮的房價是真的便宜,即便是別墅,也才幾千塊一平,一套帶院子的大別墅談下來總共也才一百萬出頭。
拿著購房合同回到車上,物流公司已經走上了正軌,他這老板自然不能拉低檔次,所以開的車都是一百多萬的大奔。
一路回到花街,并沒有回家,而是來到了母親的服裝店,剛走進店里,就看到母親黃秀萍正跟一個女人坐著聊天。
“媽。”
黃秀萍抬頭看到兒子,頓時露出了笑容,而跟她聊天的女人這時也是轉過身體。
周辰看到這個女人的瞬間,眉頭就皺了起來,他認出了這個中年女人就是馬思藝和葛思維的親媽,那個自私自利的媽媽,她果然還是來了。
黃秀萍主動給周辰說道:“小辰,這是思藝媽媽,她今天剛回來,過來找我,是,是為了商量你和思藝的婚事。”
周辰對自己母親十分了解,一聽這遲鈍的語氣,就知道事情沒那么簡單,不過他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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