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考古之手札第六百五十三章 叛逆者的頌歌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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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三章 叛逆者的頌歌


更新時間:2024年01月22日  作者:風中一一  分類: 現代 | 現代言情 | 異國情緣 | 風中一一 | 九零考古之手札 

:18恢復默認

作者:風中一一

夏瑤匆匆趕來又匆匆離開,她本為一場生死而來,這天又為另外兩場生死而去,死亡就像突然打出的一梭子彈,簡直彈無虛發地將內心的一個又一個生的希望全部擊落……

而這突然空下來的病房里充滿了濃郁的消毒水的氣味,醫院的空氣里似乎連灰塵都被消殺了個干凈,真的不似人間!

他說過要重新審視死亡,可思緒卻是一輛倒行的列車……

那年九月,蘇筱晚剛來馮村不久,對什么都新鮮,有空沒空拉著他去林子里散步,天上地下無所不聊,一次,聊著聊著就說到了“死亡”。

當然,沈魏風是后來才知道蘇筱晚是加繆的信徒,可他一直不這么認為也不肯承認,就算她枕邊明明放著一本翻得都掉了頁的《局外人》他還是不愿接受這個事實,算得上是他這輩子所剩不多的主動的自我麻痹。

對這一點他很清楚,可他就是不愿意去想原因,只把那時的情景留在了腦海里:

那天,滿地的落葉干爽清脆,枯葉在腳下利索地被粉碎著,發出陣陣好聽地“沙沙”聲,蘇筱晚看向林子深處有感而發起來:

“我覺得加繆說得對,消滅肉體是沒什么用的,最好的辦法是堅持下去,不如此不足以對抗人生的荒謬!”

可這觀點怎么可能讓沈魏風接受,他立刻反對道:“那是你沒經歷過身體之苦,沒有人能提前知道他這一生的苦痛有多重多久,他有自由選擇消滅肉體或者堅持到底,那個痛苦的臨界點只有他本人才清楚,我們在生死面前總該留有余地。”

蘇筱晚搖搖頭,神色有些凝重:“消滅自己就和荒謬同墮塵埃了,不,我不要這樣!生命本就短暫,死亡才是永恒,我寧肯反抗到最后一刻!除非它把我的精神和肉體一同湮滅!”

因為這個話題太過沉重,兩人其實也沒談幾句,但就是這微不足道的幾句話讓沈魏風控制不住地煩悶不已,他知道蘇筱晚在歐洲出生長大,她的青少年正撞上了加繆大行其道的輝煌時期,一個正需要精神導師的年輕姑娘迷上這位英俊的文學與哲學大師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更何況加繆思想的先驗性太有魅力了,這比暮氣沉沉的薩特不知要光芒萬丈多少倍,可即便如此,他仍是不快的。

“有人說,哲學很可愛,女人也很可愛,但是哲學和女人在一起就不可愛了。”

“狹隘!”蘇筱晚笑著扔下這句,不過仍是那個嬌俏的她,沈魏風看著她心里一軟,便沒有回嘴,可他這一停頓又給了蘇筱晚空子:“告訴我,你這老氣橫秋的思想是從哪兒來的?薩特嗎?你讀過他的書?”

“你憑什么說我的思想老氣橫秋,存在主義自由論是老人牌的專利?”沈魏風本不打算和蘇筱晚一較高下,可她剛才的這一問多少還是有點觸怒了他,只不過他仍是面色溫和,語氣如常。

蘇筱晚輕巧地轉身站到他面前,臉上掛著淺笑,可眼睛里凝聚著嚴肅,若有所指道:“我想,你是紅色的!薩特就是社會主義堅定的支持者,你讓我想到了他。”

這時的蘇筱晚對他沈魏風的了解只有他這個人和他的考古隊,其余一概不知,而沈魏風又是個嘴最嚴的,他也站住了看著她,半天才回答:“我為國家工作,而且工作的時候從不談主義!”

蘇筱晚一路走來的心氣兒仿佛瞬間被這句話給消弭殆盡了似的,她眼里的神色一黯,無奈道:“我知道,”然后她仿佛忍住了一些就要脫口而出的話,躲避什么似的走開了幾步,等到離得遠了點才高聲對沈魏風道:“愿上帝保佑我們這些叛逆者們!不管是為了國家還是為了自己!”

關于這個小細節認識他們倆的都不怎么清楚,那些亂七八糟的哲學問題隊里也沒人搞得懂或者插得進嘴,只是后來有一回沈魏風跟宋軼一塊兒喝酒的時候說了起來,一句一字,講得相當詳細,當時蔣宇也在,他是聽不懂的,不知道加繆薩特都是些什么人,醉醺醺地嚷嚷著,知識分子就是酸,來來來,講人話,說點兒人能聽懂的!

可這事宋軼是真聽進去了,他年齡又和沈魏風相仿,雖說專業不是文科,但當年的大學環境讀書就是最大的娛樂,這些他聽著一點也不陌生。沈魏風說完覺得自己腔子里積攢了那么多年的難受又泛了上來,后悔不該把這舊事拿來重提,但宋軼把杯子里的酒喝干,倒感嘆了起來:要這么說,蘇副隊長的付出簡直可以稱之為偉大,你說有誰能像她這樣跨越了信仰的鴻溝去全力以赴?換你你能嗎?她這可真是身與心俱滅!加繆死了不是得了座碑,我看她也應該得!所有踐行者都值得歌頌!

沈魏風的酒已經多了,神經什么的也不怎么靈敏了,但宋軼這番話跟炸雷似的在他耳邊轟的一響,心里的一道墻一下就塌了。

這個堵在他心里多年跨不過的坎兒就這樣被宋軼解決了!

這就是宋軼,一個平心靜氣的好人,一個對一切洞若觀火的智者,一個不肯用一丁點謊言去應付人情的耿直的人!

這個縣的火車站是新建的,遠離縣城中心,因為經停的列車少乘客自然也不多,一座不大的候車室里等車的人稀稀落落地散在各處,進站口上的電子板轉來轉去半天都是同一條列車信息,而送站的親友大概面相說得過去都可以放進去,嚴查的只有行李和隨身物品。

但管得再松也只能送到這個地方,去站臺上就只能是乘客自己了,好在夏瑤來時只帶了一個小尺寸的行李箱。

候車室正對著站臺,從玻璃幕墻看過去,外面的一切都清清楚楚的,離得又近,chris眼看著夏瑤上了車在靠窗的座位上坐下。

“那是一種在中國被叫做快速列車的火車,看起來很干凈,車窗上掛著白色的窗簾,在其中一節某個撩起來的鏤空窗簾下,我發現靠著車窗的夏主任滿臉是淚,我記得紀伯倫說死亡是一場秘密的盛宴,但我此時只覺得這對死者的親友是多么地慘烈!”

“返程的路上寂靜無聲,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根本找不到出口,等快到醫院才突然擔憂起沈所長,天知道在我去送夏主任的這段時間里他會不會無影無蹤!”

“恐懼是一種可以快速膨脹發芽的種子,這想法不過在我腦子里一閃而過,就立刻生個根似的牢牢抓住了我的神經,電梯太慢了,我一秒鐘也等不得,在爬樓的喘息里我把最糟的情況通通假想了一遍!”

“果然,我沒猜錯,病房里噩夢般地空著,床上放著病員服,床頭柜子的門開著,里面原本放著的沈所長入院時的一身衣服已經沒了,除了那衣服之外,剩下的東西都原封不動的還在那里,病床上方掛著的藥水打了不到一半,強行拔掉的針管里緩緩流出的藥液浸濕了一片枕頭,一位護士先我一步在病房里,手里拿著一盤針藥相關的東西,瞠目結舌地看著那張空了的病床,見我進來一下就認出了我:19床家屬?病人呢?他怎么能出去?不要命了?!他這針一天都不能停,你們照顧人能不能上點兒心!……,護士說的我當然明白,但我這時無暇跟她解釋什么,腦子里拼命琢磨著該去哪里找人,正沒有頭緒,忽然我發現在東西放得滿滿當當地床頭柜上,在兩只盛著水果的塑料袋之間,沈所長的手機就丟在那里!這一刻我簡直如獲至寶,兩步沖了過去,一把拿起手機打開,發現他走前在看一張過去的照片,照片里有他、宋研究員和蔣先生,旁邊沒有其他人,背景應該是一頂極大極厚重的綠色軍用帳篷,四周掛滿了各種文物圖片和地形圖,像是他們工作時的合照……,我瞬間猜到了他大概的去向,連忙一陣風似的又從病房飛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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