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考古之手札第五百九十六章 多少恨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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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六章 多少恨


更新時間:2024年01月22日  作者:風中一一  分類: 現代 | 現代言情 | 異國情緣 | 風中一一 | 九零考古之手札 

:18恢復默認

作者:風中一一

部委大院里的樓說起來年頭都不短了,雖然那些房子的房齡不至于有四五十年這么夸張,但二三十年總是有的。

以前的房子都有個特點,就是層高不低。像這院里的普通單元樓的層高說是將近三米,講話都有回音,而位于院子另一邊的單獨小樓,那層高更是可想而知。

像74號這棟老樓年頭比沈家小樓歷史還早,那時候蓋房子仿佛不惜成本,如今進去看看會覺得簡直高得離譜,所以盡管說起來它也只有兩層,但卻有現在一般房子三層樓的模樣。

這種層高會導致兩種情況,一是樓里兩層之間的樓梯更多,上上下下要多費點力氣,二是從二樓往下看還是有點驚心的,畢竟這高度真的不低。

當然,這房子的構造問題也是后話了,而就在嚴學東發覺大事不好后他幾乎是三步并作兩步往二樓沖去,可他一口氣只爬了四分之一的樓梯又停下來了,因為他意識到如果沈魏風出了事,真不是他一個人能扛得下來,沒槍倒不是最要緊的。

如此一想,他立刻轉身快步下樓,回到他的車前,用呼叫設備和轄區內分局的刑偵支隊取得了聯系,這才又重新折返回74號樓。

其實,這棟樓的二層鮮少有人來過,東子前幾天是因為勘察現場才第一次上了樓,當時的情景真是讓他驚掉了下巴。

因為這層和一層相比簡直就是兩個世界,而除了連接這兩個世界的樓梯還保持著一層奢華低迷的調性,它的盡頭,也就是這個二層則一直保持了這棟房子最初的模樣。破敗、空蕩、陰冷,沒有壁紙,沒有木地板,也沒有走廊燈,地是凸凹不平的水泥地,就像三十年前所有的單位宿舍一樣,因為從不打掃,遍地的灰塵、紙片和零碎垃圾,墻上刷了半人高的綠漆,也沒了光澤,污糟一片,而每個房間的門卻油的那種最老舊的棗紅色的漆,大概是從沒補過,早已用得斑駁不堪,有的房門上的小玻璃窗也刷著這種密不透光的紅漆,從昏暗的走廊看去更像是幾十年前的看守所。當然,破敗歸破敗,這層的房間并不少,只不過除了最里面的一間是林姓房主的臥室,其他的屋子就都那么荒著敞著,這些房間里基本上都是一張床,一般沒有其他家具,聯想到前不久在這兒發生的惡性案件,只讓人覺得這是這樓里最見不得人的所在!

東子幾乎查看了每一個房間,包括那骯臟得沒法下腳的廁所,但都沒有沈魏風的影子。

東子在心里暗暗叫苦不迭,不知道自己剛才話里面出了什么紕漏,讓沈魏風能那么快速而準確地找到了最關鍵的房間。

他似乎是早已經猜到了這房子的隱秘,大概是一路上樓,直奔那林姓房主的臥室去了。

是的,姓林的不能正常收押,沒有那個分局敢接他的案子,在沈家忱去匯報完案情之前,唯一能監管他的只有他自己的這棟樓,而他現在正被關在樓上自己的臥室內,等著下面進一步的處理意見,生死禍福難以預料。

這本來這并不是什么秘密,畢竟知道內情的就那么幾個人,但誰也沒想到沈魏風最后竟意外弄清了真相。

這才是最令人憂心的。

因為他知道了很多,又有很多還不知道,信息差導致的判斷失誤會葬送很多人,東子覺得自己一身冷汗,可感覺和掉進了冰窟窿里似的,心里焦躁,身子發顫。

果然,林姓房主的臥室門敞著,東子一看門鎖,上面有一個不規則的孔洞。

那是一枚槍眼兒。

東子抬眼一看,沈魏風背朝門口,正舉槍對著林姓房主,兩人大概有過簡短的對話,林姓房主后背緊靠著椅背,臉上少有的帶著一層驚恐之色,八成也是剛剛弄清了闖入者的來歷,他身后的一張很小的舊木桌上放著一疊過去某機關的格式稿紙,上面滿是字,那是交代他必須要完成的交代材料,他一直在房間里寫這個東西,已經兩三天了。

“魏風!把槍放下!”雖說是制止,但東子還是在努力把聲音放低,免得刺激沈魏風。

沈魏風扭過頭來,鐵青著一張臉,看著東子道:“嚴學東,你謊話連篇都成習慣了,你以為把他藏這兒就能把我糊弄過去?”

“我沒糊弄你,這個人怎么處理我無權過問,再說他情況特殊,我們現在必須保證他的安全,你先冷靜冷靜,把槍放下。”

“他在這樓上開淫窩,你們不抓還要留著他?”沈魏風厲聲質問。

“他是涉嫌聚眾淫亂,該抓該判不會放過的,關鍵是他的主要罪行不是這個,而是文物走私問題,只不過我們要并案處理,而且楚凝的事和他無關!因為這層樓里發生的罪行他都沒參與過,我昨晚審了一夜,今早剛拿到口供,四個主犯都交代了,這人頂多是提供了場所,況且……”說到這里東子頓住了,看了一眼臉色愈加難看的林姓房主,很是尷尬地低聲道:“他也沒這方面的能力……”

這層隱秘讓沈魏風手里的槍放低了,他一下陷入了沉默,而就在此時,外面突然響起一聲尖利的警笛,在這寧靜的清晨好似要猛地劃破長空,接著那聲音便逼近了這屋子附近。

支援已到,東子又有了點底氣,接著勸道:“其實,是他第一個沖進房間救了楚凝,那天要不是他有事出門,我也沒來得及趕來,楚凝按理說是不可能出事的。”

東子的話讓沈魏風的表情有了些許變化,但他很快又恢復到剛才那六親不認的樣子,兩步上前揪住這房主的衣領,異常冷靜道:“嚴學東,你知道我現在最想要的是什么,要么你告訴我,要么……”說著沈魏風把槍口用力頂死在林姓房主的太陽穴上。

東子看著那已經拉開了保險的槍,嚇得趕忙承諾道:“好好好,你別沖動!周楚凝她在,你放了這個人,我這就帶你去見她。”嚴學東在萬般無奈中做了一個艱難的選擇,可他自己覺得這都不能叫選,只不過是被逼上了梁山。

“她現在在哪兒?說清楚。”沈魏風對嚴學東現在沒有信任,他必須要把每一個答案都落實下來。

東子在短暫的糾結后無奈道:“在總醫院,加護病房。”

這么具體的地點沈魏風知道是不好信口胡謅的,他緩緩地放下了槍,卻在他一晃神的瞬間被東子一個箭步上前猛地扣住了他握槍的手,同時對著這房主低喝:“走啊!”

可不知為何,到了這個時候這林姓房主竟然無動于衷,之前面對槍口還有點驚懼,此時都沒了蹤影,他的臉上更多的是一種凄涼和淡漠,沈魏風雖然被東子扣住了手腕,但看了眼這人的表情,直覺他已經陷入了絕望,而外面正越來越多的嘈雜聲音里還混著警燈和警笛的低鳴,應該是正在加重他的心理崩潰,果然,他轉身看了看桌上自己寫了一多半的交代材料,無奈凄涼地笑了笑,然后站起身。

東子原以為他要出門離開,卻不想他一瘸一拐地站了起來,走到書桌邊的老舊鐵門前,用力一拉,打開了陽臺的門,然后慢慢走到了外面。

那時的陽臺還都是不封的,水泥砌的臺子也不高,頂多就到人腰的位置,上面光禿禿的,什么護欄也沒有。

然后,東子和沈魏風都松了手,茫然中眼看著他強撐著那條斷腿,另一只腳用力一蹬,整個人就那么直挺挺地翻下了二樓……

緊接著就是一聲沉悶的重物落地聲,感覺這個人的每一寸肉體都砸在了地上,結結實實,沒有一點生還的可能……

沒人覺得這林姓房主跳下去是為了逃,嚴學東和沈魏風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單純地就是想尋死,也可能他早在十幾年前就有這主意了,只不過缺少實施的動力和機會,今天恰巧萬事俱備,跳下去不過是一場宿命。

當然,他也沒能當場咽氣,嚴學東之前跟分局聯系的時候叮囑了要叫救護車,所以姓林的一落地就有醫護人員沖了上來,簡單查看后便三下五除二給抬走了,而他死也是在三天之后。

因為這突然離世,林姓房主的交代材料最終也沒能寫完,據他臨終前所說,這是他這輩子寫的最后一份交代材料,也是唯一一份沒能完成的交代材料,但張秘書拿到這幾頁寫得密密麻麻的稿紙詳看了一番后感嘆:他的誠實和他的罪行一樣令人震撼!

不過被震撼到的又何止張秘書一人,眼看這人跳樓的東子和沈魏風那時都沉浸在巨大的愕然里,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而東子反應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沖到陽臺上,心里存著那么一絲的僥幸往樓下看去:地上倒是真沒什么血跡,但人是將死的模樣,迅速變做蒼灰色的臉當時就已經透出了死亡的氣息,東子感到一種徹底的絕望。

可沈魏風是平靜的,他面無表情地在那把林姓房主坐過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拿起桌上他寫了大半的材料,第一個通讀了一遍,越看越覺得人生如夢!

老話說得好:冤有頭,債有主。

可這筆人命官司到底誰才是債主?沈魏風覺得這道題沒有人能解。

去往總醫院的路上嚴學東一言不發,他開著車,可握著方向盤的手在微微顫抖,前后查了十幾年的國際文物走私大案的主犯剛才就這么輕飄飄地折了,他都不知道這案子的后續該如何收尾,一想到此,嚴學東連抽煙的力氣都沒有了,幾乎是苦著一張臉加速往總醫院趕。

而沈魏風看著車窗外逐漸多起來的車流和人流,滿腦子轉著的都是那幾個字:加護病房。

對嚴學東嘴里的實情能逼問出來的都差不多了,詳細的只能到了醫院再了解,可憂心是不因為不清楚就不存在的,甚至離總醫院越近這份擔心越壓抑不下去,到進了電梯,看著開電梯的工作人員按下樓層鍵時,沈魏風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就懸在嗓子眼里。

“你在這里等等,我去問一問。”東子囑咐了一下沈魏風,說完又給在外面值班的兩個刑警使了個眼色,人推開病房門進去了。

外面值守的刑警不知道這來人是誰,仍是一臉的警覺,兩個人四只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沈魏風,而沈魏風向來低調,并不打算亮明身份,便走到這間病房旁邊的窗子前遠眺。

很快,東子出來示意沈魏風進去。

原來這病房是個里外兩層的套間,一進門的這個外間里有大夫和護士,還有一些監護儀器,而病床則在里間,說是為安全考慮才找了這么間病房。

東子沒有領著沈魏風繼續往里走,而是攔住他,遞給他一個病歷。

“你先看看再進去,免得說了什么不該說的。”東子說完嘆了口氣。

沈魏風拿著這病歷看了一眼,馬上皺眉要遞還給東子,東子會意告訴他:“這就是周楚凝的病歷,不要管上面的名字。”

聯想到昨晚的那張死亡證明,沈魏風一下明白了東子的言下之意,只好咽下這口氣緩緩打開了病歷看了看。

醫生潦草的筆跡并不影響沈魏風的理解力,他越看眉頭越緊,以至于在猛地合上這薄薄的小冊子時,脖子上的青筋都在暴起。

“……”沈魏風無言地看向嚴學東,而東子也是滿含無奈道:

“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要知道不是那位林先生出手相救,昨晚躺在那停尸間里的就是她了。”

憤怒和悲痛接踵而來,沈魏風難以平復的心情讓他無法不焦躁難安,他在房間里來回走著,但他知道馬上要進去,要平靜下來,看到房間里有張單人沙發便坐了下來,想借助一點外物來幫助自己冷靜。

“雖然搶救和手術都做了,可她因為昏迷還不知道這結果,你一會兒進去,千萬千萬別責怪她,她也是剛醒不久,我們在等她媽來跟她說明情況,你就別開這個口了,這種事從你嘴里說出來對她打擊太大了。”

東子的這番解釋沈魏風都聽進去了,只是他這時什么也顧不上,想著的全是手里的病歷和馬上就能見到的周楚凝,還有許多他和她的愛恨與執手之情,也許是恨,也許是悔,沈魏風感到瞬間眼里漫上來一層淚,模糊了跟前的一切,幸好他稍一思索還能撐得住,于是低頭擦了把眼睛站起身,獨自一人走到了里間的房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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