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考古之手札第四百九十一章 如果……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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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一章 如果……


更新時間:2022年12月23日  作者:風中一一  分類: 現代 | 現代言情 | 異國情緣 | 風中一一 | 九零考古之手札 


1號院的大門鎖著,推不開。

沈魏風用力搖了兩下,門還是紋絲不動,他有日子沒把心放在隊里,甚至不記得他自己是有鑰匙的,而且就在他此刻身上這件外套口袋里。

他頭腦發蒙,轉身就要去找蔣宇,恰巧看見宋軼和蔣宇兩人一起急匆匆走了來。

“為什么鎖了?”沈魏風幾天沒吃沒喝,連嗓子也是沙啞的。

“小雯說一個人住這院兒害怕,搬去4號院了,我就暫時把門鎖了。”蔣宇一番話說得有點結巴,邊說邊趕忙從口袋里掏出一大串鑰匙來。

“害怕?有什么可怕的?小雯怎么會是一個人?周楚凝呢?”想不起來鑰匙不代表徹底糊涂,蔣宇有些為難地看著沈魏風,先把門推開了。

“周楚凝在蘇副隊長出事的第二天就走了,她家不是有輛車在這邊兒嘛,小雯也受了驚嚇,鬧著要回去,可我這邊沒忙完,就先把她挪出來了。”蔣宇解釋得極簡單,實際當時情況很亂,只不過他已經不愿再拿這些來煩沈魏風,反正都過去了,何必再提。

院子里還是舊貌,三間屋子,門都關著,外面的院子里的手壓井里水早沒了,壓桿的一頭掉了進去,旁邊臨時砌的石頭水池子里也是干的,水池子邊有只鐵皮桶,里面剩了小半桶水,一只水瓢在里面漂著。

手壓井上方的鐵絲上以前常掛著小雯和蘇筱晚的衣服,現在空蕩蕩的,只有栓鐵絲的一頭還有一件黑色的圓領細線毛衣還在那里,一陣風吹過在迎風擺蕩著,竟也沒被吹落下來。

那是蘇筱晚的頭一天中午洗了晾出去的,于是這件衣服便一直在那里,再沒有被拿下來過。

沈魏風走進院子,掃視了一周,就向那件衣服走了過去。

他個子很高,一抬手就把衣服拿了下來。

幾天了,衣服早就干了,就是摸上去冰冷,沒有一點溫度。

其實蘇筱晚的房間里也是,爐子幾天前就滅了,連著數日屋里一直沒有火,冷得跟冰窖似的,東西也有些雜亂,一看就是被人翻動過。

沈魏風拿著那件黑色的毛衣走了進來,把衣服放在蘇筱晚的床邊,緩緩坐了下來,在窗外照進來的毫無溫度的陽光里,這張單人床還保持著蘇筱晚那天出門前整理好的樣子。

她和中國人的習慣不一樣的一點是不愛疊被子,隊里的人包括小雯都是一早起身就把被子疊得整整齊齊才算內務結束,特別是上過大學的疊被大概都被寫進了基因,起床疊被刷牙洗臉是一整套不用走腦子的機械動作,可蘇筱晚就喜歡把被子鋪在床上,為這事小雯和沈魏風都說過她,可她堅持被子鋪開也沒什么不好,整理入睡都簡單方便。

如今人去屋空,這床鋪好的被褥也成了切割人心的利器,沈魏風看著這些,覺得心臟像針扎似的疼著,一下又一下,痛得天昏地暗。

正難受得一顆心要碎掉,蔣宇和宋軼都走了進來,看著悲傷到聲音都要發不出來的沈魏風不知勸點什么才好。

結果,反倒是沈魏風先開了口。

“這屋里有人來過?”

“嗯,是,嚴警官第二天帶人取證來了,翻了翻屋里的東西。”

“他們拿走了什么?”

“這……,我們不好在跟前,還真不清楚,要不我把小雯叫來,讓她清點一下,她對這兒熟。”

一聽是東子來過,沈魏風就沒說什么,他緩緩地一一拉開桌子的抽屜,從里面找到不少蘇筱晚隨手寫下的或長或短的日記,只不過輕輕掃了一眼便能感受到她字里行間的感傷,沈魏風此時還沒辦法承受她這樣極個人化的文字,就先放到了一邊,又看了看枕邊和窗臺,她的衣箱倒是整整齊齊,沒有一點被翻動過的跡象,最后沈魏風打開了那個放在床邊極簡陋的衣柜。

這柜子里的衣服早已收拾完,只剩一套換洗用的床單和被套疊得整整齊齊放在里面,沈魏風將這些拿出來,沒發現里面還有別的其他什么東西,倒是一張原本可能夾在那床單中的紙片被抖得掉了出來。

沈魏風放下手里的東西,彎腰撿起了這張紙,來到窗前看了起來。

那是一張鎮醫院的化驗單,單子看起來仿佛歷經過重重磨難,被折得許多的字都看不清楚了,但化驗出的數值和醫生的手寫結論還清晰可辨。

沈魏風初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待到穩住了心神把那結果再看了一遍又一遍,才感到自己眼前一片模糊。

時間是八月中下旬,他記得,就在蘇筱晚從美國回來后不久,也是幾個月前,蘇筱晚就已經知道這件事了,是的,那是她的身體,任何的不適與異樣她心中是有數的,只是她就這么一個人生生吞下了本該屬于兩個人的秘密,一直隱忍著,承受著,隱藏著,沒有讓這個消息離開她半步,沒有讓任何人掌握哪怕一丁點兒實據。

要知道她畢竟是個女人,瞞住這樣的事情,特別是在她日日相見的愛人面前,她這樣的守口如瓶該是怎樣的折磨和痛苦!而那之后的每一個她孤身一人的夜晚,她又是如何苦熬著直到最后?

屋里太冷,沈魏風覺得眼里的淚像結了冰似的,落不下來,也收不回去,像是他從心里發出的最徹骨的內疚積攢在心的最深處,一點點剜著他的精神和感情,可哪有出口!

他何止沒能在那風雪交加的夜晚握住她的手,他才是那個真正的把蘇筱晚推下懸崖的人。

難怪她常眼含悲戚,難怪她總欲言又止,就在這次檢查后不久,隊里“倒沈”的鬧劇就轟轟烈烈地蔓延開了,他的全付精力除了應付隊里各種大事小情和林林總總的麻煩,根本沒有多余的精力放在她身上,而蘇筱晚眼看他周圍一絲安寧和安穩也沒有,又如何開口再讓他為了件私事腹背受敵,最后真正一敗涂地!

之后的外出考察,顛簸的日常是那樣艱苦,她都一路堅持,從無怨言,也沒有因為苦而向他吐露一絲一毫,只有他重傷昏迷的時候他恍惚記得耳邊有她輕柔的語調,可內容模糊到根本不可考,只是現在想起來隱約覺得是她在說出這秘密。

但他在高燒半昏迷中,那些具體的字和句都像天上的飛鳥,遠遠地看起來不過是一個又一個的黑點,哪能辨得清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行動前的那天晚上,在村西頭的土路上,蘇筱晚那樣突然纏上他,一副鼓足勇氣要開口的樣子,最后還是被他占了先機,如果,如果那晚是她先說出了心底的秘密了呢?那么現在一切就是另外一個樣子了吧,這世界該是怎樣的不同!

還有許許多多這數月來生活里的小細節點點滴滴在沈魏風的腦海里閃現著,蘇筱晚總是時不時拉著他的手輕放在自己的小腹上,然后沉默地依偎在他懷里,她雖然不能言,但現在想來她那不過是在假想沈魏風知曉一切后對她最毫無顧及的溫柔和照顧,沒有工作的壓力,沒有人言的可畏,他們是最普通也是最幸福的一對,在平靜中等待一個新生命的降臨,在之后悠長的歲月里一起攜手度過……,蘇筱晚該是多么地渴望,才會在小湖邊說出那樣的話:我們會有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家!這些話哪里是心血來潮的哭訴,而是真真正正地渴求!可這些不過是她自己的一廂情愿和假想,她從未實現過,也再無機會實現,他至此都沒能帶給她生的喜悅,卻在最后一刻毫不容情地將這個愛他到骨子里的女人推向了萬劫不復的深淵。

這數日以來的輾轉反側的絕望真的遠沒有此刻來得痛心和徹底,沈魏風甚至在一時間都不知道他還有沒有力量去面對今后的生活,臨死前的吳霜竹一點也沒有說錯:他才是造成蘇筱晚命喪懸崖的兇手,她吳霜竹作惡再多在這件事上不過枉擔了殺人的罪名。

其實,不管沈魏風此刻的精神有多崩潰,他對自己的自責有多深重,這種逃不掉又無法化解的悲痛遲早會化作一種力量向他奔殺而來,不在今日就在以后,也許他此時理智地明白這一刻是不該想得太深太遠,但那么痛的感悟沒有什么能化得開,它沉重地仿佛一塊巨石,穩穩當當壓在了他的心頭許多許多年。

當然,也是在此時,東子為他帶來過一絲渺茫的希望和出口,盡管他倆一時口角到幾乎大動干戈。

東子帶來的不是消息,而是蘇筱晚掉落在山間的物品,還有幾張現場拍攝的照片。

照片里,在那半人高的雜草之中有一條不太明顯的拖痕隱匿其間,而就在這拖痕附近搜救人員找到了蘇筱晚遺失皮包和圍巾。

東子由于對東西沒有十足的把握,所以特地趕來讓沈魏風或考古隊的人確認。

毋庸置疑,這就是蘇筱晚那天隨身斜跨的那只皮包,而她脖子圍著的也正是東子帶來的這條寬羊毛圍巾。

“然后呢?人呢?”沈魏風紅著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東子,東子眼含同情地搖了搖頭。

“只能說,在找不到遺骸的情況下,我們不能判定她已經死亡,這條拖痕或者說是腳印都很難說是誰留下的,但專業的搜救人員說這條痕跡很新,是最近這幾天留下的,應該不是動物所為,在沒有更好的消息的情況下,大家都希望她是真的有能力全身而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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