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宇幾乎是和沈魏風同時發覺了那車子在逃。
他扔下眾人,發足狂奔,一邊跑一邊沖東子的車打著手勢喊著:“那邊!快!跑了……”
東子瞬間領會了蔣宇的意思,沖他一擺手,方向盤猛地一打,調轉方向,加了一腳油沖了出去。
正當所有人都緊張地看向東子的車的時候,
一個隊員眼尖,指著另一條黑暗小路里喊了起來:“那兒,還有一輛!”
蘇筱晚回過頭去看,發現夏秋楊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握著槍從那車上下來,車門開著,他站在車邊,目瞪口呆看著剛才的一幕,吳霜竹一臉不屑地冷笑里帶著淡淡的怒氣,
還在駕駛位上一動不動。
夏秋楊那張先是被痛苦折磨到變形的臉,此時完全浸在巨大的內疚之中,將邁而未邁出的腳步里纏著多少愛恨糾結,仿佛前路就是一場綿長的苦役。
他的膝蓋從未如此之軟,幾乎要跪在地上。
他想安娜此時應該恨毒了他,或者走上來給他一記響亮的耳光。
可這一切又是怎么發生的!
他握著槍的那只手扶在車門上,不斷深呼吸讓自己不要做出蠢事來。
是的,如果不顧一切的話,瘋狂的夏秋楊可能會一槍打死吳霜竹,然后從對面把蘇筱晚搶過來,帶著她立刻離開這個他媽該死的馮村!
但是,可惜,他不敢。
蘇筱晚傷心地閉上眼睛,搖搖頭道:“不,那不是他們的車。”
已經被制服的那三個盜墓賊也看了過去,根本毫無反應,極其漠然。
只有沈魏風眼神極好,看到那條黑暗的小路里隱藏著是誰,
但他什么也沒說,
不過是下意識地把蘇筱晚抱得更緊了些。
“警察已經來了,上車!”吳霜竹偏過頭來,沖著夏秋楊低聲喊道。
夏秋楊什么也說不出來,他在努力看蘇筱晚最后一眼。
“快點兒,警察找上我們就麻煩了!聽見沒有!”吳霜竹就要失去耐力,開始呵斥起來。
忍已經忍到這個份兒上了,夏秋楊只能接受現狀,他默默地上了車,帶上車門,吳霜竹立刻拉了倒擋,車子在瞬間完全隱入了黑暗之中。
不能聽命于自己者,就必然要受命于他人!
這天夜里的一切對于蘇筱晚來說是一場身體與心靈的雙重打擊,她在沈魏風懷里的時候,聽著他急促的呼吸和快速的心跳,覺得自己已經是一塊殘破不堪的綢緞。
她帶著點絕望去掙扎,想從他懷里掙脫下地,但越是這樣沈魏風越是抱得不肯撒手,
他走得太急,連解釋的氣力都勻不出來。
蘇筱晚知道,因為剛才和那三個男人的扭打,她的腳踝受傷了,腫得一步也走不了,臉頰上也有輕微的擦傷,手腕因為被強行反剪到背后也有挫傷,用力捆綁的塑料袋在她纖細的手腕上留下了一道紅到泛紫的勒痕,這些都很痛,不過她現在覺得很無所謂,甚至替沈魏風如此辛苦地懷抱著自己往回走而感到不值!
連和她相處了近五年的夏秋楊和吳霜竹都可以至她于危險于不顧,那么她和沈魏風這短短不足一年的情分又能價值幾何?
別忘了,就在不久前,夏秋楊可是那個拿著婚戒單膝下跪求她嫁給自己的人吶!
多么地諷刺!
難怪說人心和太陽一樣,都不可以直視!
而沈魏風呢,他只不過是在同情,同情她這短短二十多年人生里的悲歡離合,同情她失去父親,同情她母親精神失常,同情她遭人嫉恨,同情她被朋友遺棄,他不過是與她有著相同的工作思路,他有才華,所以也愛惜如他一般的人才,與其說他是在愛她,不如說是他在全身心的愛自己的事業,而她不過是他事業上的一個獎勵,或者說最多算一個助力,可這和她這個人是誰,又有什么關系?
蘇筱晚有些震驚自己現在才明白到這一點,覺得自己怎么會如此愚鈍!又如此自戀!
所以,和這些相比,身上的傷痛當真是不值一提的。
她下意識地用手去輕撫自己的小腹,在一陣陣絕望中感到一切都終將逝去。
那么,要不要和沈魏風談一談?
他需要知道嗎?
這會是一件喜事嗎?會讓他感到幸福嗎?
不用任何人來回答,蘇筱晚心里寫滿了否定。
知道了也許就是下一場痛苦的源頭。
痛苦已經夠多了,不必了,真的不必了。
蘇筱晚覺得自己好像已經被掏空了,她無力地靠在沈魏風的懷里,準備把所有都緘默到底。
之后的事情就像狂風掃落葉似的快速收了尾,但也跌跌宕宕并不順利。
耳巴子的車技本來很爛,可大概因為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刻,這家伙竟然一路發揮超常,讓向來以車技自負的東子一路追了很遠才好容易要將他逼入死角。但這貨實在是殺人越貨方面的奇才,他一看前方道路變窄,他那車技再牛此時也開不過去了,而旁邊就是灌木叢生的懸崖峭壁,后面的警察眼看就要將自己的車別停,這耳巴子在瞬間做了個驚人的決定,只見他猛地推開車門,毫不猶豫地棄了車,然后往山下跳去。
一看這情況,東子趕忙狠命踩剎車才終于把瘋跑的車停了下來。
而被耳巴子遺棄的車還是沖了出去,最后一頭撞上旁邊的山體,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接著不過一眨眼的功夫,車子就燒了起來,瞬間火光沖天。
三人沖下車,簡直目瞪口呆。
回過神來,東子讓老金馬上在崖邊打著手電找人,自己則帶著那個年輕的刑警沖向那輛著火的車,手里拿著自己車上的滅火瓶,想盡量把火撲滅。
但車這東西一旦著起來,怎么可能滅得下去,又是油,又是塑料,再加上些其他易燃的東西奇多,不是消防過來,沒人能壓得住這樣的火勢。
東子使出全身的解數也無法撲滅那越燒越旺的大火,便只好帶著這個新警往遠處撤,眼看著一輛車在短短十幾分鐘內燒成了一副骨架。
這邊車已經徹底沒戲,而老金也是無功而返。
他拿著手電在崖邊來回搜尋,期間為了把可能躲藏在灌木里的耳巴子逼出來,還特意連開了兩槍,但還是一點人影沒有,只不過驚起了一些落荒而逃的小動物,三人也就只好就此作罷。
相關
就在你最值得收藏的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