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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一章 哪有什么輸贏和對錯


更新時間:2022年05月16日  作者:風中一一  分類: 現代 | 現代言情 | 異國情緣 | 風中一一 | 九零考古之手札 
蘇筱晚的照片沈家忱早已在辦公室看過了,印象頗深,其神采和風姿與沈魏風母親年輕時很有些相似,只是這是他的看法,他覺得兒子對他母親的印象總還是停留在童年時的印象,只怕和他的相去甚遠。

不過,這一點他沒打算在沈魏風面前提及,因為生怕又要加重這個姑娘在兒子心中的砝碼,所以,即便現在擺在他眼前的這兩張照片更加印證了他的判斷,他仍是絕口不提此事。

“孩子,十年前,你那會兒還在讀大學,可面對當時那么大的形勢風潮一直堅持了自己的立場,這不很好嘛!你當時的這份理智和覺悟甚至超過了多少有著十多年黨齡的老黨員,爸爸當時是很佩服你的,要知道那個時候我根本沒有時間去聯系你,我幾乎是坐在火爐上啊!可到了現在,在這么件小事情上,你怎么就犯了糊涂!不應該啊!”沈家忱說得痛心疾首,看著沈魏風沒有表情的樣子,心痛地拍了拍孩子。

沈家忱肺腑之言一點沒能感動到兒子,此時反倒像一柄刀子似的生生插在沈魏風的心里最痛的地方,他腦子里閃現出十年前的許多場景,許多人,越想越覺得呼吸艱難,他的手微微有些顫抖著端起了杯子,把還殘留在杯底的酒一口喝干,然后他轉過頭來,雙眼微紅地看向沈家忱。

“爸爸,你錯了!我不是因為什么覺悟,你忘了我是研究生時才入的黨,作為你的兒子,你不覺得我入黨入得有點晚嗎?而且我大學選專業時特意選了歷史,可我最想讀的是哲學和馬列,你知道為什么嗎?還有我高考那年,媽媽臨出國前來看我,說要帶我走,說她會來和你談,我沒同意,可你知不知道,我很想和她走,那幾年我很想媽媽,但我還是拒絕了,你知道為什么嗎?”

沈家忱今晚確實喝得比兒子多,可他的腦子是很清醒的,兒子一連串問題這個時候拋了出來讓他感到一股徹骨的寒涼從后背爬了上來,這么多年這個位置上的工作早就造就了他特殊的思維模式,這些話讓他覺得腦海里像是掀起了一片風浪,讓原本他自覺前后邏輯通順的事理一下子轟然倒塌。

“魏風,你,你這是什么意思?”沈家忱面色開始變得有些蒼白,臉上掛著不易讓人察覺的驚恐。

“爸爸,因為你,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沈魏風今晚就那么一杯酒,不可能醉,但說完這些他只覺得痛苦不堪,那句話說得好,贈人玫瑰,手留余香,那么持刀行兇,對方還是至親的話,傷害也是雙向的,因為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這些事若都沉入過去也就過去了,如今為著今后,為著新的日子,只好又翻出來,醫治不醫治得好不好說,好歹大家總要心里明白,沈魏風這會兒心很硬。

“還有,蘇筱晚,乃至他們整個蘇家都是我們目前這個項目的功臣,甚至是我們國家的功臣,上至小晚的爺爺蘇元昌,包括她的父親蘇長風,亦或者是她的二伯蘇長庸,再加上她,三代人,前仆后繼地為了紅井東文化遺址的尋找、發掘和保護付出了畢生的經歷,甚至小晚的父親很有可能是為了保護這個文化遺址而英年早逝,我覺得我們的這點付出和犧牲和他們相比真的是不值一提,所以,留下小晚,給她一個家這件事我不會放棄。您一生奮斗付出這么多才有了今天,我也一樣,只不過,我可以為了事業付出所有,但這不包括我愛的人,我不會把愛人拿去交換,不能!”

沈魏風站起身,收起照片和工作證,看了看他頭發花白的父親,等了等,沒有得到回復,便嘆了口氣道:“爸爸,我明天就要走了,和東子一起回歲黃,再回來時應該就快過年了,希望到時候小晚來這個家時能得到您對她最起碼的尊重。”

到這時,沈家忱已經完完全全敗下陣來,而且以這樣一種他自己都沒料想到的理由輸給了終是長大了的兒子,他也知道沒有父母能在感情這一關贏得過兒女,沈魏風的母親當年也是沖破了多少阻攔才能和他廝守,可這樣的事情有一天真到了自己這里就不一樣了,接受不了了,只能在百般反抗后落得兒子一句單方面通知。再說不出什么來的沈家忱也一言不發地站起了身,他緩慢地踱著步子離開了餐桌,步履沉重地上樓去了,徒留下兒子在他身后悵然地望著他的背影,心里比打翻了五味瓶還要痛苦和糾結。

沒有輸贏,也沒有對錯,愛是存在的,那么明晃晃地擺在那里,誰又能真的視而不見呢?不管是獨自一人在書房里暗暗流淚的沈家忱,還是步子沉重在院門口摸索著車鑰匙的沈魏風,他們都付出了父子間能給與對方最大的感情,只不過場感情的交互里缺少時間,缺少橋梁,甚至連語言也是稀缺的,所以才弄得如今這般模樣。

沈魏風自覺得這樣一場談話下來,他的酒也沉了,外面的寒風一陣陣吹過,帶來的不是什么清醒,而是一陣陣尖銳的頭痛,他站在車前想穩定穩定情緒,身后卻傳來他阿姨于雅琴的聲音。

“魏風啊,等等!你啊,別走了!喝了酒就不要開車了,多危險!房間我和阿媽都替你收拾好了,睡一覺明天再走,你爸爸這會兒可傷心呢,我剛上去看了,眼睛紅紅的。他這輩子你說為誰難過過,還不就是你這唯一的兒子。”

沈魏風聽到這里心里也覺得堵得難受,他抬起頭,看了看二樓書房窗戶里透出的燈光,終是搖了搖頭。

“家里去車站不方便,我的行李還在自己那邊,我爸晚上喝了兩杯,心情也不好,拜托您好好照顧照顧他吧。”

“你放心吧,”于雅琴說完想起另一件事,從口袋里掏出一張診斷書交到了沈魏風手里,稍稍壓低了聲音道“我找了大夫看了,從你帶回來的化驗單上看倒也得不出什么結論來,主要是這是小地方的結果,我們這個級別的醫院一般不承認這種檢驗結果,按理說應該來我們醫院重新做再給診斷,但是她現在不是來不了嗎,所以大夫權且按這個結果給了個最保守的建議,倒也不必吃藥,就是平時多保養著點,正常飲食作息,不要受涼,減少心情郁悶,多開心些,應該就沒什么大問題,到底她還很年輕。等到你們年前回來,我再陪她來醫院檢查吧。看情形這姑娘就是天生體弱吧,真是不該干考古這么辛苦的工作。”

本來和父親的這場談話勾起了沈魏風許多傷心,倒是他阿姨帶來的關于蘇筱晚的病情的診斷稍稍寬慰了一下他許久以來的焦慮。

返回的路上,沈魏風一直開著車窗,用冷風不斷清醒著自己的頭腦,他心里的思緒萬千,但那句話又在他頭腦里縈繞著:不管怎么說,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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