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惡魔的眼神本就有著凍結萬物的能力,狹窄房間中的數萬道注視迭加在一起的效果相當可怕。但好在“初火余燼”狀態在這一刻顯現,夏德抽出了口袋里的左手,然后猛地將醫生贈予的對抗惡魔的黑色匕首劃去。
這匕首雖然是為了對付噩夢的惡魔而準備的,但醫生說過它對其他惡魔同樣有著傷害效果。
匕首上附著上了赤紅色的火焰,刀痕在空中留下赤紅色的痕跡久久不散,遮擋住了那道來自于“惡魔本體”方向的最危險的注視。咔嚓咔嚓的粉碎聲隨著刀痕劃過不斷響起,冰粒一顆顆的炸碎,夏德也立刻后退。
他已經知道這東西恐怕不是輕易可以對付的,但惡魔此刻已經無聲的從他身后的冰粒中走出。對方看起來分明是一個黑發黑瞳的年輕女性,面色蒼白的像是死人,但除此之外無論是服飾還是裝束都不像是邪靈惡魔。
“惡魔附著在了活人的體內!原來如此,它依靠這種方式最大程度的減少這座旅館的環境影響!”
夏德明白了過來,立刻又向著惡魔揮舞那把附著著火焰的匕首,惡魔果然下意識的向著側面躲閃,于是夏德撞向房門沖入了走廊。
不知為何,房間里的寒意沒有任何一絲的流入到了走廊中,走廊中并非完全無光,發光的“安全房”1024的房門就在左手邊第二間。
夏德出門后立刻想要關門,然后看到那惡魔直愣愣的站在房門內部看著他。而在房門幾乎要關上的最后一刻,在窸窸窣窣的結冰聲響中,他看到了惡魔黑色的瞳孔中忽然出現了一抹冰藍色身影。
那道身影在惡魔的瞳孔中向著夏德張開了嘴巴,口型顯然是用這個時代的語言在說“救救我”。
但嘭的一聲房門還是關閉,面色蒼白的身影站在房門后直勾勾的看著房門,許久才轉身走向房間的角落。
嘭的一聲,房門又從外部被撞開,手持圣劍破曉黎明的夏德對準那惡魔的背影便劈出一劍。但耀眼的黎明之光撲空,只是劈開了一層淡淡的冰霧,而那惡魔則是在夏德面前的霜氣中現身,并在現身的下一秒,被早已預判的夏德用匕首一下刺穿了心臟:
“虛假的不死!”
刺耳的尖嘯聲傳遍了整條走廊,走廊黑暗的深處數道飽含惡意的眼神向著這里窺探而來。
但夏德沒時間去注意這些,那蒼白的面孔噴出的極寒氣流直接命中了他的腦袋,他甚至因此失去了兩秒的意識。
而當意識回歸,面色蒼白的年輕女性已經閉上雙眼向前歪倒,在她的身后一道半透明的黑色影子正在拼命掙扎著想要返回她的身軀,而刺入那具身體的黑色匕首則在快速變得腐朽。
“月火!”
抱住那身體冷的嚇人的姑娘的夏德張嘴便向前噴吐,耀眼的銀色火焰沖散了姑娘背后的黑影,將惡魔徹底從她的軀體中驅趕了出去。
那惡魔甚至因為被月火正面命中,在尖嘯聲中撲向了房間深處,與此同時又是一股帶著黑色氣息的霜氣迎面向夏德撲來。
感覺腦袋依然僵硬的夏德便直接將那姑娘抱出了房門,然后用腳一踢將房門緊閉。不過不知道是否是因為那惡魔原本就在房間里,所以并沒有鑰匙出現。
被他抱住的姑娘此時迷茫的睜開雙眼,然后只感覺天旋地轉。因為夏德直接將她按壓在走廊的地板上,想來幫忙的吸血種諾瓦雷小姐嚇了一跳,然后才注意到夏德將借來的狩魔印章按在了她的額頭上。
他是如此的用力,那紅發的吸血種魔女甚至懷疑他僅靠力氣就能將印章的圖案印在陌生姑娘的額頭上。
而在發現狩魔印章對對方沒有反應后,夏德又相當粗暴的將圣水的塞子拔開,然后強迫對方喝了下去。
虛弱的姑娘還沒搞懂發生了什么事情,因此直接被嗆到了。但夏德可不管這些,強迫她喝下了那些液體后,才如同抱著一個人形玩偶一樣抱著她返回了1024號房間。
諾瓦雷小姐也緊跟著返回,將走廊上的黑暗與危險關在外面。房間壁爐的火光照耀在身上,夏德這才松了一口氣。
不過他沒有向前來尋找母親的中年魔女格爾德女士以及獵人科恩斯小姐解釋,而是用手中的破曉黎明又指向了還在虛弱的咳嗽著的陌生姑娘。
后者黑發黑瞳,和剛才夏德看到的模樣一樣,只是面色沒有剛才那么蒼白。
看她姣好的模樣便知道她是魔女,只是等級應該不是很高。惡魔雖然被驅逐了,但惡魔的力量依然殘存在她的身體上,讓她體內的要素非常混亂,因此夏德也無法很準確的確定她的具體等級。
她坐在壁爐前的地板上,右手按在地板上支撐身體,左手不停的拍打自己胸前讓自己不要再咳嗽,夏德手中的劍指向的是她的心臟位置。
剛才在惡魔房間里的時候她的頭上懸浮著邪靈惡魔的污穢標記,而如今她頭上的標記相當模糊,像是多種標記迭加在了一起。
夏德知道命運手冊辨別種族的能力并非萬能,科恩斯小姐頭上就沒有顯現出惡魔的標記,所以他不會掉以輕心,因為要救人就把危險帶入到大家的安全屋。
“你要詳細說明自己的”
但他才剛一開口,那黑發姑娘便雙眼一閉,歪倒在了地板上。夏德還想問“你是不是裝的”,但格爾德女士和科恩斯小姐已經前去檢查她的狀況了。
“你是不是太謹慎了?”
吸血種魔女在一旁問向夏德,夏德面色嚴肅的依然提著劍注視著昏迷的姑娘,防止她暴起傷人:
“我不能因為我的善心,把危險帶給大家。而且她被惡魔附身了多久誰也不知道,她甚至可能來自第四紀。那些上古邪靈的手段有多么詭異危險,我實在是太清楚了,再加上這旅館本就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謹慎一些還是有必要的。”
科恩斯小姐很快就完成了初步檢查:
“雖然不知道你使用了什么手段,但她現在應該沒有被惡魔操控。我們要信任這間安全屋的力量,如果她真有問題,根本進不來這里。”
如果這安全屋是萬能的,這三位可能都有問題的同伴應該也進不來。
“那么現在她怎么樣了?”
諾瓦雷小姐又問,格爾德女士雖然不懂惡魔,但她在三位魔女中最擅長治療手段,她之前自我介紹的時候也說過自己本就是扎拉斯學社的研究人員:
“靈魂受創嚴重,和靈魂凋零只差一步。而且她雖然看上去像是人類,但她實際上的種族應該不是人類。只是維持現在模樣的時間太久,身體在本能的保持現在的姿態。”
“那么她能成為我們的幫手嗎?”
吸血種魔女又問道,格爾德女士搖頭:
“至少目前來看是不行,她現在最需要的是休息。我手中還有些材料,可以先調配出一些用以治愈靈魂傷勢的魔藥。但就算有魔藥,她的狀況也依然非常危險。
如果這里不是旅館而是正常的世界,我其實建議她去找擅長靈魂力量的十三階魔女甚至半神去治療自己。她不是靈魂受傷,而是靈魂在枯萎。讓她暫時留在這里吧,她就算醒了,恐怕連普通人也打不過。”
“也許她知道些旅館的秘密,不能成為幫手,提供些信息也是好的。”
吸血種姑娘這樣說道,也贊成將她暫時留下。
夏德于是說道:
“她畢竟曾經長期被惡魔附身,我們還是謹慎一些比較好,我這里有魔藥,格爾德小姐,請再喂給她一些。還有,我們所有人也都喝一些這種魔藥,這可以防止被惡魔的力量浸染靈魂。”
夏德說著便取出了醫生提供的那種可以讓夢境與現實短暫交融的特殊藥劑,藍色的藥劑有些像是天空的色彩,它當然沒有防止惡魔力量浸染靈魂的力量,但正常人喝了也不會出現其他問題。
他將藥劑分成了五份,又摻了些圣水后,先讓格爾德女士將其喂給了那個不知名的黑發姑娘,然后他自己也將魔藥一飲而盡。
魔藥的味道略顯苦澀,但并不是特別難喝。吸血種諾瓦雷小姐和格爾德女士并沒有懷疑這魔藥有問題,也都將其喝了下去。
夏德已經說得很明白了,這藥劑可以防止惡魔的力量浸染靈魂,但科恩斯小姐也沒有遲疑的將藥水喝了下去,看起來夢中的惡魔對自己相當的自信。
之后什么也沒發生,畢竟醫生也說了藥水要配合匕首才能發揮作用。夏德沒著急動手,而是將狩魔印章和破曉黎明都還給了女獵人,進一步的降低惡魔的戒心,然后才在壁爐前坐下,問起了自己離開期間的事情。
剛才他匆忙按照上次離開時說好的方式敲門后闖了進來,借走了劍與戒指又匆忙返回了走廊,因此還沒問魔女們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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