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氛圍和環境異常的壓抑,但在醫生完全被黑繭包裹住以后,除了整個儀式散發出的黑光和周遭的細碎低語以外,這里便不再有任何的異常了。夏德一開始還相當警惕的等待著變故的發生,但足足半小時后這里的一切都沒有改變,他的思緒便也稍稍分散了一些。
看了一眼手中那把長劍,他在心中詢問道:
“你說所謂惡魔之王到底算是什么呢?”
從目前接觸到的信息來看,并非神明。
“她”輕聲回答,夏德也贊成這個答案:
“但如果不是神明,那么這個存在不就類似于目前在月灣的美人魚嗎?”
他其實很早之前就在想這個問題了:
“那條美人魚目前表現出的力量極其強大,但在我遇到它之前,它不是被一滴神性直接封印在了冷水港幾百年嗎?也就是說,神之下的存在即使再怎么強,只要我還有神性,所謂惡魔之王亦或者欲望,其實并不是無法解決的可怕敵人。”
“她”溫柔的笑著:
那么,你知道如何用神性去封印某物嗎?
“嗯神性燃燒狀態下,使用迷鎖樹之吻不就可以了嗎?”
夏德的眼睛繼續盯著那只一動不動的繭。
那么下一個問題,為什么在月灣之戰時,根據魔女們的說法,在你“死去”期間,那條美人魚可以直面邪龍神一擊,而且事后完全沒表現出受傷的跡象呢?
“這”
這問題夏德還真是回答不了,但“欲望”被封印又確實是發生過的事情。也就是說,神性的力量要通過合適的方法,才能針對這類詭異強大的存在發揮作用,但具體怎么做夏德并不清楚。
當然,“欲望”和“惡魔之王”是否可以放在一起進行對比,也只是夏德的猜測。也許兩者的力量差距就像是夏德和小米婭一樣大,但這并不妨礙此時的夏德將它們都視為同類。
在寂靜無聲中,突兀出現的聲響變得格外的明顯。夏德立刻看向周圍,但聲音并不來自于空地上的儀式,而是來自于空地之外。
隨著腳步聲和撥開草叢的聲音越來越近,背著兩把長劍、一身獵裝打扮、臉上還有一道明顯傷疤的男人從林子里走了出來。但這不是活人,他的身體呈現出散發藍光的透明感。而即使是隔了將近三十米,夏德也能感覺到對方身上強烈的低語要素。
男人出現后沒有進入到儀式范圍中,而是皺著眉看著眼前的這一幕。隨后視線轉移向了夏德,便邁步走向了他:
“年輕人,接受試練的是這個魔人?”(德拉瑞昂通用語)
他這樣詢問夏德,夏德又看到他手上同樣透明的狩魔印章以及紐扣上那些明晃晃的狩魔人印記,便一下明白了:
“你是《獵魔人手記》中召喚出來的古代獵魔人?”
“不是召喚。”
男人糾正道:
“你所看到的我,只是那本手記中留存著的來自于過去的回響,每當有人要接受傳承,那些回響就會被觸動。也許這張臉真的存在過,但我并非他,我是所有留在書本中的回響的總和你手里拿著的是守夜人?”
“你也認識這個?”
夏德揮了揮劍,發現獵人并不懼怕。對方應該也不是故事里那種寄宿在書本中的靈體,那本書能夠被夏德拿著來回穿過“空間迷宮”,便已經證明這一點了。
面無表情的獵人點了下頭,看起來比起醫生,他對夏德更加感興趣:
“沒有任何獵魔人不認識這把劍。為了對抗那些邪靈,我們總共鑄造出了三把最強大的武器——
守夜人,我們是守護世界夜晚的獵人,我們需要鋒利的長劍;
獵魔人百科大全,邪魔們都是長生不死的,所以我們需要收容和封印它們的方法,這本書能夠封印那些力量完全衰竭、接近于再次重生狀態的邪魔,這是最為牢靠的監獄;
無光之路,這是用于追蹤邪魔的羅盤,只要知曉邪魔的身份與力量特性,羅盤可以精準為獵人們指明方向。”
他說話的時候并沒有看著夏德,而是繼續看著他拿著的那把劍:
“這三把武器的誕生,讓智慧生靈們在可怕的第三紀勉強能夠維持族群不會消亡。而在那個時代結束后,我們借用紀元更迭時歷史與時間的混亂,埋葬了它們的名字和意義,希望它們能夠和邪靈們一同消亡,這些武器的存在本身,已經和太多可怕的東西聯系在一起了。”
說完便抬頭問向了夏德:
“既然你被它承認,為何不去消滅這個魔人?”
陌生的獵人又指向儀式中央的那只大繭,夏德立刻搖頭:
“你應該能夠感覺到不是嗎?開啟《獵魔人手記》試練的,就是你所說的那個魔人。”
“能夠感受到,但顯然你比他更適合。所以,他想要同時擁有惡魔和獵人的力量?”
“他想讓獵人的力量,幫助他平衡他被迫擁有的惡魔的力量。”
夏德糾正道:
“這其中有很多的故事,有些故事即使是我說出來,也感覺我在幫助他走向注定毀滅的結局。但他是我的朋友,而且我會承擔起確保最壞結果不會發生的責任,所以我可不會去消滅他。”
獵人面無表情:
“我能感受到他曾獵殺過諸多惡魔,他的確和魔人不同。但我也感受到了那個最危險的力量,他是容器對吧?”
夏德也只能猜測他的意思:
“如果你說的是那個最初的惡魔,是的。”
“不要輕易提及它的存在。”
獵人又對夏德警告道,但他并沒有因此反對將力量傳授出去:
“獵人的力量的確可以壓制他所容納的力量,如果是因為這個,我會幫助他完成儀式。但年輕的獵人啊,你又是否明白,你握住這把劍時便已經接受了的命運?”
“翻開那本書的不是我,我暫時還不想成為獵人,抱歉。”
夏德繼續推脫,身邊的姑娘們都反對他這樣做,所以他絕對不會接受這份“第二職業”。
本以為這個面無表情的獵人還會繼續勸說,沒想到他一下就放棄了:
“但守夜人在你手中,你終歸會明白的。”
他轉身就要踏入面前的儀式,身上藍瑩瑩的光此刻像是被風吹動的火焰一樣搖晃著。
夏德卻忽的在此時又問道:
“我想請教一個問題。那個不能提及的存在,它在誕生之初,是不是曾經被一個沒有愿望的男人封印了?”
獵人轉身對他搖頭:
“沒人知道那個存在到底是如何誕生的,目前所有流傳出的故事也只是故事。年輕的獵人,不要過度探究那個存在的起源,如果它在你的時代從未有過復蘇,那么就認為它不存在就好。”
說著又要轉身離去,但夏德卻又不好意思的叫住了他:
“真是抱歉,其實還有一件事,好不容易才碰到你這樣什么都知道的人你知道名為‘欲望’的美人魚嗎?它們兩個到底誰更強一些?”
這一次獵人雖然依然駐足轉身,但卻沒有立刻開口回答,正當夏德認為自己這樣去刁難一個過去的回響是不是太過分時,他才終于說道:
“對于人類來說,它們其實是一樣的。”
“但它們終歸不是同一存在不是嗎?雖然都很可怕很強大,但應該還是有些區別的。”
獵人的眼睛再次看向了夏德拿著的劍,這讓夏德認為如果守夜人不在這里,這個問題獵人是絕對不會回答的:
“曾有凡人在第三紀元向神明請教過同樣的問題。神說——
它們因世界而誕生,然大罪烙印破碎,雖接近至高,卻終不成至高。(第三紀元未知古老語言)”
“嗯?”
夏德眨眨眼,但獵人這次可不給夏德再提問的機會了,他轉身便化作一道藍光,一下便鉆進了那只黑色的大繭中。大繭猛地像是心臟泵血一樣的擴張收縮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他這樣飛快離開的做法其實是很正確的,因為夏德的確還想詢問一下書與羅盤的事情。如果能夠找到那兩件東西,也許醫生以后就可以更加高效的去獵殺和追捕惡魔了。
“接近至高.大罪烙印這個名詞,我是不是去年就聽說過?”
他在心中詢問道,“她”也依然溫柔的給出了答案:
去年夏末,第一次在阿芙羅拉莊園地底見到“欲望”時,她曾說“如果你能誕生在第一紀,你有資格去爭奪大罪烙印”。(413)
“第三紀元時那位神明回答的意思是不是說,如果大罪烙印沒有破碎,那么欲望和惡魔還是有可能.”
但這次的問題沒人能夠回答他,距離那個文明昌盛的上古紀元結束已經過去了太久太久。就算舞臺下的觀眾偶爾能夠從演出的角落看到一些斷句殘章,但終歸還是無法拼湊出歷史的所有真相。
“我在金色音樂大廳的密室里殺死了古代寶箱怪后,倒是弄到了一枚貪婪烙印,不知道這其中是否有什么關系.希望接下來一切順利。”
他微微嘆著氣,看著那枚黑色的大繭上藍色的紋路正在緩慢勾勒出狩魔獵人的符號,便拿著劍繼續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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