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漸暗下來。
南城門雙方的戰斗一直持續到半個時辰之前。
程處默和秦懷玉雙目疲憊的望著前方虎視眈眈的倭國軍隊。
“吃點東西吧，今天晚上估計還有一場大戰。”秦懷玉從懷里掏出一塊餅丟給程處默。
程處默接過，一口咬下。
“他們攔截徐軍師的人估計剩不下多少，今天晚上估計得破釜沉舟。”程處默面色平靜。
這么些年的戰場生活也讓他斂去了往日的青澀。
即便是面對魚死網破的敵人，也多了一份從容。
“我也是這個意思，今天晚上將會是我們與倭國大軍的最后一戰，這一戰肯定會十分兇險，你可要小心些。”秦懷玉笑著說道。
“你才應該小心一些，你都沒了一條胳膊，別給另一條也弄沒了，到時候吃飯還得老子喂。”程處默大笑。
“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子就算用腳吃飯，也不用你這惡心的家伙喂好嗎？”秦懷玉可是一點也不退讓。
程處默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秦懷玉。
回想起當初與秦懷玉被李若霜追殺到趙辰酒館的時候，程處默的眼里也滿是懷念。
不知不覺，時間竟然已經過去了這么久。
他們兩人也從當初玩世不恭的勛貴二代，變成如今率軍抵擋敵人千軍萬馬的戰將。
“秦三，這輩子真的挺值，遇到你和趙大兩個。”程處默突然感慨道。
“好端端的說這個干什么？”秦懷玉愣住。
“今晚這一戰雖然我們人數占優，但倭國軍隊是拼死一戰，我們并不能保證一定能贏。”
“總是難免會有些擔心的。”程處默微笑的看著秦懷玉。
“沒什么好擔心的，等這場戰斗結束之后，我們跟著趙大直搗倭國老巢，然后回去長安，解甲歸田，每天去趙大的酒館里喝他個酩酊大醉。”
“你不是一直都說趙大酒釀的好嗎，回頭讓他專門給我們釀酒喝。”秦懷玉笑道，丟給程處默一個水壺。
程處默捏著手里的水壺，笑著點了點頭。
夜色完全暗了下來。
空中卻不見半點星光，隱隱之間似有雷鳴之聲。
看樣子是要下大雨。
“殺！”
遠處突然傳來的震天嘶吼聲，打破了暴雨前的寧靜。
“程二，對面發動攻擊了，你去右軍指揮，我來指揮前軍。”秦懷玉沖進程處默的營帳。
程處默此刻已經穿戴好甲胄，手里拿著一柄長長的唐橫刀。
“你去右軍，前軍我來指揮。”程處默走到秦懷玉面前，面無表情道。
“什么？”秦懷玉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
“我說我在前軍指揮，你去右軍，擋住企圖從右側逃竄的倭國人。”程處默大聲說道。
“太危險了，你只有三萬人馬……”
“我三萬人馬沒問題，你只管攔住逃竄的倭國人。”程處默說完，轉身就出了營帳，眨眼間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秦懷玉大急：“程二，你跑哪去了，快回來！”
可夜色之中哪還有程處默的影子。
“將軍，趕緊去右軍吧，有不少倭國人已經沖出來了。”旁邊的偏將勸著秦懷玉。
“唉。”秦懷玉長嘆一聲，又立刻對身邊的偏將說道：“你立刻帶領五千人馬支援前軍，我不管戰況如何，你的目的只有一個，一定保護好程將軍。”
“是！”偏將領命而去。
秦懷玉看著南城門的方向，扭頭朝右軍方向奔去。
倭國軍隊現在走投無路，肯定會想著魚死網破，前軍擋在倭國軍隊的正前方，受到的沖擊肯定最大，也必定會更加危險。
雖然說他們是軍中大將，一般不直接參與戰斗，但戰場上危險重重，誰知道會發生什么事情。
只是現在他也來不及阻攔程處默。
“軍師，殿下傳來命令，讓我軍務必在今夜消滅擋在前面的倭國殘軍，從背后攻擊企圖要度過河岸的倭國軍隊。”徐世績聽到遠處傳來的喊殺聲。
身后又傳來趙辰派人傳來的命令。
“傳我命令，全軍立即對倭國殘軍發動攻擊，天亮之前，一定要徹底消滅他們，與秦懷玉他們前后形成前后夾擊之勢。”
“是！”
壤城城內突然傳出震天的喊殺聲，山本等人此刻已經是筋疲力竭，損失慘重。
但山本也清楚，唐軍這個時候發動攻擊，肯定是想與城外的唐軍形成內外夾擊。
他不能讓唐軍如愿。
“所有人，最后一戰。”山本大聲喊道。
又是一場慘不忍睹的廝殺。
雷聲轟鳴之后，大雨滂沱而來。
倒灌在整個壤城。
雨水、血水混成一團，在壕溝中積蓄。
到處都是兵器碰撞的聲音，無數的尸體倒在地上，濺起一地泥水。
后方的尸體踩著同胞的尸體，沒有絲毫停留的朝敵人殺去。
城外，雙方戰場更是慘烈。
僅僅是一個不足兩米大小的小土坡，堆積了至少百具尸體。
尸體上到處都是箭矢和被踩過的痕跡。
血水慢慢的滲進泥土里，流向不遠處的河水中。
“將軍，對面好像瘋了一樣，我們損失慘重。”程處默身邊，秦懷玉派來保護他的偏將匯報著前方的戰況。
“這樣不行，對面人數比我們多，劉將軍，你帶人去支援。”程處默目光凝視著前方戰場。
“將軍，我們是保護你……”
“保護個屁，要是被對面突破跑了，我們罪不可赦，快去！”程處默打斷偏將的話。
“可是……”
“再有拖延，我現在就砍了你！”程處默大怒，眼看著前面就擋不住了，這家伙竟然還在跟自己猶豫。
“是，將軍自己小心。”偏將無奈，只能帶著五千人馬支援前方。
程處默立于馬上，眼神凌厲的望著前方火光之才的戰場。
“將軍，往后退一些吧，對面的流矢太多，這里太危險了。”一旁的親兵勸著程處默。
此刻他們距離前方戰場不過一百多米的距離。
倭國士兵的弓箭已經能落到這里了。
“將士們還在戰斗，我作為將軍，躲到一旁嗎？”
“你們也上前去支援。”程處默冷著臉喊道。
咻咻咻——
程處默話音剛落下，無數的箭矢突然從空中雨點般落下。
“將軍小心！”親兵大驚，慌忙朝程處默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