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那年春
卷一那年春
御書房中,姜上游說完了那番話之后取了茶盞來給唐無妄斟了一杯茶。
對于這席話,唐無妄并沒有立刻給出他的回應。
他端起了茶盞來看向了御書房外,忽然笑著說了一句模棱兩可的話:“你瞧,京都陰霾多日,繁之入城,這陽光就灑落了下來。”
“甚是明媚……朕心甚慰!”
“皇上……”
“帶兵入城終究是不太好的,等朕見到他將云水別苑賜給他之后,讓他將帶來的這些兵安放在云水別苑吧。”
“臣,代繁之,謝皇上!”
“你說,他還會不會做出什么驚人之舉?”
“臣尋思,繁之與陛下心意相通,他會按照陛下所想去走下一步的!”
與此同時,京兆府府衙后院里,聽聞了捕快報來的消息之后,京兆府府尹廖巋然愣了片刻然后開懷大笑:
“哈哈哈哈哈……之涯,這小子當真是個妙人兒!這長安城就如一灘死水,還是污濁的死水!”
“許小閑這小子來了總算是攪動了這一灘死水,雖然他僅僅是劈了一個正五品官兒的府邸,但這一刀卻有著極好的效果!”
姜之涯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笑問道:“大人,小人倒是覺得這小子做事有些莽撞了,倒不知道大人這極好二字是個怎樣的說法?”
廖巋然一撩衣袖,“在朝中,許多人都知道徐大人和長安梅氏家的那位梅少臣是同窗,二人也借著這個名頭走得很近。徐瑞這廝是梅氏家的常客……中書舍人這官兒在京都雖然不算太大,但他掌管的可是誥敕、制詔、自然能夠第一時間知曉國家大政。”
“梅氏這些年能夠那么準確的抓住機會,能夠成為六大世家之首,這里面恐怕多少也有徐大人的一些功勞。”
“徐大人對于梅氏而言可是一顆重要的棋子,你說許小閑這小卒子一家伙將梅氏的這枚棋子給吃了……梅氏會不會感覺得到痛?”
“大人,梅氏若是沒感覺到痛到還好,無論如何梅氏看在許小閑那未來駙馬的身份上,恐怕對此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去了。”
姜之涯俯過了身子,神色變得嚴肅了起來,“若是梅氏真覺得痛……大人覺得梅氏會顧及皇上的怒火么?”
“梅舒然當然會顧及,但如果許小閑莫名其妙的死了,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表明是他梅氏做的……大人啊,小人以為皇上總不能給梅氏安上一個莫須有的罪名辦了這最大的一個世家吧?”
“畢竟六大世家之間盤根錯節,和朝中諸多官員也有利亞往來,投鼠忌器啊……這也是皇上意圖削弱六大世家可這么多年卻無處著手的緣由!”
廖巋然揚了揚那雙濃眉,搖了搖頭:“之涯,許小閑入京都,在本官看來,就是皇上的一著妙棋!”
“這灘死水都在發臭了,若是再不加以清理,可是會動搖國本的!”
“死水要從內而變這幾乎不可能,唯有注入外來的干凈的水!”
“在本官看來,許小閑就是那一股清流……他是皇上的人,和六大世家任何一家都沒有牽扯,所以有皇上為后盾,他可以大張旗鼓的砍下去,說不定就能砍出個朗朗乾坤來!”
廖巋然端起了酒杯,望了望有些刺眼的太陽,又說了一句:“這就得看許小閑有沒有那膽量了!”
姜之涯沒有去辯駁廖巋然的這個觀點,因為這個觀點并沒有問題,也是父親曾經有提起過一嘴的。
但是……!
無論是父親或者面前的這位廖大人似乎都忽略了許小閑的另一重身份——
他是大辰開國元帥許云樓的兒子!
他所代表的,自然就是大辰五大侯府的中某些人利益!
夏重山北境大敗的真實內幕姜之涯是少數知道的人之一,許小閑捅了夏重山兩刀,放在官場上的說法就是許小閑這兩刀鏟除了一個異己。
只不過那兩刀下去正好合了皇上的心意,所以皇上將這件事給定了調,許小閑搖身一變反成了大辰的功臣。
但北都候羅浣溪是擺明了車馬站在許小閑身后的。
那么南都候葉長空既然和羅浣溪是兒女親家,南都候也極有可能會站在許小閑的身后。
其余兩大侯府態度不明,但并不重要,因為皇上還意圖削減侯府,這自然會和許小閑發生利益上的沖突。
此刻或許皇上能夠借著許小閑將削減六大世家這件事撕開一道口子,可若是當皇上真的某一天要對羅浣溪或者葉長空下手的時候,許小閑還能和他如此毫無隔閡的配合么?
再說這些都不是一件短時間能夠辦成的事,可陛下剩下的歲月真的只有一兩年了,到時候新皇登基……朝中四個皇子,每一個的身后都和某個世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無論那個皇子登基為帝,變數都會大增,而唯一不變的是許小閑這枚過河的卒子,恐怕就要從棋盤上消失。
所以在姜之涯看來,許小閑就算是一股清流,這股清流恐怕也流淌不了多少時日,新皇登基之日,便是這清流斷流之時。
這些話,他當然不能說出來。
“這小子的膽子……”或許是想到了許小閑捅夏重山的那兩刀,姜之涯搖頭一笑:“這小子的膽子恐怕會大的出乎了大人您的預料!”
“若他真敢去砍第三刀……等他安定之后,本官當親去拜訪!”
天底下傳得最快的通常是兩件事——
一是軍情,二是八卦。
軍情知道的人極少,但八卦這個東西知道的人就會很多。
許小閑在北城門劈了一刀,緊接著在三井坊劈出了第二刀,這個消息便如秋風掃落葉一樣迅速的在長安城里擴散開來。
聽到這一消息的長安城的居民們就驚呆了。
無論是市井小民還是高門大閥!
不一樣的是市井小民們聽說了之后掀起了新一輪的八卦:
“莫非是徐大人得罪了許爵爺?”
“肯定的了,許爵爺聽說兩年前確實瘋過,但后來成為了華神醫的弟子之后那瘋病就已經痊愈,他誰都不找為何獨獨找上了徐府?”
“你們恐怕不知道,許爵爺來上京,未出涼州地界就在那、那好像叫畫屏關的地方被人給襲擊了!這事兒恐怕就是徐大人派人干的!”
“……徐大人殺許爵爺是為了啥?”
“還能為啥?梅氏梅舒然那長孫梅景榮早就傾慕三公主多年,聽聞梅舒然正欲請人入宮向皇上自薦,沒料到皇上卻將三公主許配給了許爵爺,京都六少之首的梅景榮咽得下這口氣么?”
“原來是這樣……!”
和吃瓜群眾的反響截然不同的是六大世家的態度。
京都有土著長安梅氏,京都也有其余五大世家派駐在長安城里的家族里的精英弟子。
六大世家在知曉了這些消息之后卻盡皆沉默,哪怕是長安梅氏,在此時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而此刻,三井坊里,許小閑帶著唐若曦登上了馬車,他交給羅三變的是下一個任務——
“去長安梅氏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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