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那年春
卷一那年春
月隱星散,有秋風忽起,有寒霧初降。
何歡打了個冷顫,他緊了緊衣襟,一屁股坐在了馬車上。
“哎呦……!”
他大叫了一聲,從馬車上跳了下來,伸手往坐墊上一摸,又“哎呦”的低呼了一聲,這特么的,怎么運氣這么差,剛剛屁股被蟄了一下,這下手指頭又被刺破了。
他將手指頭放在嘴里吮吸了一下,這才又小心翼翼的摸去,然后他摸到了那東西,拔出來一瞧,一根皂角刺。
“真特么晦氣,哪里來的這東西?”
他沒有多想,甩手將這釘刺扔了,又仔細的摸了摸坐墊,沒有了,他再次坐了上去,轉頭望向了依舊燈火輝煌的蘭瑰坊,少爺也該出來了。
周作這時候在幾個狗腿子的護衛下確實出來了,不過他還摟著一個小娘子,正是這蘭瑰坊的魁首蕭思思。
“小娘子,少爺我過兩天就要走了,此去京都,前程似錦,待我錦衣還鄉才能再來給你捧場了!”
站在這蘭瑰坊的大門口,周作一伸手熟練的勾起了蕭思思的下巴,一臉壞笑又道:“所以今兒晚上……你、就是本少爺的人,這以后……你都是本少爺的人了!”
“記住,從今兒晚上開始,你僅可唱曲兒,不可再接客!”
“本少爺不是個刻薄的人,等本少爺榮歸,會納你為妾,此后余生,你會有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
蕭思思一聽,心里頓時大喜——像她這樣的藝伎,終究有紅顏老去的那一天,她們必須在最合適的年齡去尋到一個未來的靠山。
這周作年少、帥氣、多金,有強大的靠山,而今還要入朝為官,這樣的人顯然是她的最佳人選!
此前多次獻身于他,所求不就是他此刻的這番承諾么?
她的臉上頓時洋溢起了春水般的笑意,她的腰肢兒扭動了一下,無限嬌媚的低聲說道:“若公子不棄,奴家、奴家定生死相依!”
她這媚眼兒一飛,有著七分酒意的周作的魂兒頓時被飛到了天外,他從內到外都忽然一陣舒爽,“好好好,我的美人兒,春宵苦短,來日……來日方長,咱們這就回家!”
“嗯。”蕭思思輕咬著嘴唇,這個嗯字的尾音有些長還有些婉轉,周作一把摟緊了她的腰肢,抬步就向前院的馬車走去。
腳下有些漂浮,被齊文杰那群人一恭維,他喝得實在有些多。
聽聞外公今兒晚上也在這蘭瑰坊宴請那位府臺大人……他原本想要去敬一杯酒,卻沒料到他們的席已經散場。
無妨,和那姓齊的本就是面子上的事,毫無交情,甚至還是敵人,少爺我是要去京都的人了,無須和這樣的人虛與委蛇。
來到了馬車前,他忽然回頭望了望依舊燈火輝煌的蘭瑰坊,聽聞許小閑也來了此間。
他冷冷一笑,摸了摸屁股,老子的屁股是你許小閑能白砍一刀的么?
就算是當初那姓齊的和外公打了招呼又如何?
該死還是得去死!
那姓齊的若是明兒聽說你死在了涼州,他那表情恐怕會很精彩。
他又能如何?
他根本不知道你是誰殺的,他恐怕會很憤怒,卻又無可奈何。
許小閑,早死早投胎吧,可別讓本少爺知道你投胎在了誰家,否則本少爺還要讓你再死一次!
這算是告別,也算是為許小閑悼念。
“怎么,莫非周郎還想著樓里的某個姑娘?”蕭思思有些等不急了,不是說好的春宵苦短么?
周作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這樓里的姑娘,除了你本少爺可沒看中一個。”
說著這話,他指了指那樓,“里面有個舊人,走吧,回去之后你幫我洗洗。”
他轉身牽著蕭思思就上了馬車。
然后二人并排坐下……
“啊……!”
一聲驚呼陡然從馬車里傳來,接著是“哎呦”一聲。
周閻王一家伙從馬車里蹦了起來撞到了車頂,他又摸著屁股,臉上滿是憤怒,“釘子?這特么老子的坐墊上怎么會有釘子!”
“何歡……給老子滾過來!”
何歡慌忙跳了下來,兩步來到了這車廂的門口,這時候同樣被扎了一下的蕭思思摸到了那釘刺。
“不是釘子,打個火折子看看。”
何歡連忙打燃了火折子,周閻王一怔:“皂角刺,怎么會有這個東西?”
蕭思思也摸了摸屁股,還好,這東西扎的不深,沒啥大礙。
周閻王卻被扎得很深,甚至那兩顆釘刺現在還釘在他的屁股上。
他撅起了屁股,“快幫本少爺拔出來!”
何歡這就有些懷疑了,他也被這釘刺扎了一下,看來是有人對這馬車動了手腳,不過他此刻并沒有講出來,因為他知道周閻王的脾氣,這是自己犯了錯,沒有守好馬車,恐怕會被周閻王給毒打一頓。
“也不是什么大事,走吧。”蕭思思想的是今兒晚上服侍好了周閻王,讓他牢牢記住自己帶給他的歡愉,回來之后能夠納她為妾。
周閻王再次坐下,緊蹙著眉頭看著何歡:“可有人上過本少爺的馬車?”
何歡連忙搖頭:“沒有,小人一直守著,根本就沒人來過!”
這特么就奇怪了,難道是被風從外面吹進來的?
周閻王心里依舊有些懷疑,可緊接著一陣香風撲來,蕭思思依偎在了他的懷里,媚眼兒一挑,低聲說道:“不就兩處小傷么,呆會……呆會奴家給你好生治治,保證它非但不會痛,還會帶給公子快樂!”
“當真?”
“不瞞公子,奴家口技也是一絕,卻未曾施展過。”
“那趕緊的,回家!”
何歡如蒙大赦,他連忙登上了馬車,手里的鞭子一揚,馬車緩緩的駛了出去。
過了蘭瑰坊的牌樓,周閻王通過車窗看見了二道橋橋頭的快手李三,他忘記了屁股上的痛,他收回了視線,雙眼火熱的看向了蕭思思。
“來,讓本少爺品品你的口技如何?”
許小閑站在窗口,他目送著那輛馬車離去,忽然哼起了一首歌來:
“我送你離開,天涯之外,你是否還在。琴聲何來,生死難猜……”
周若林回頭,“你這曲兒挺有意思,沒聽過,叫啥名字?”
許小閑轉身,笑道:“千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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