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那年春
卷一那年春
玉香樓是蘭瑰坊二樓最大的雅間。
許小閑一行在淡水樓用過晚飯之后,徑直來到了這里,他們已經入座,有侍女送來了酒水瓜果。
“大哥二哥,我早就給胡嬤嬤打過招呼了,請新來的頭牌云十三娘來為我們助興!”
顯然,朱家大少爺對這里很是熟悉,也有幾分薄面,因為就連胡嬤嬤也親自來了。
“哎呦,朱公子,您可是足足數月未曾來這里了,小荷兒可想念得緊,前些日子還說朱公子在忙著大生意,她還想去看看您呢。朱公子啊,要不要把小荷兒也叫來給您的朋友們敬一杯酒呢?”
朱重舉在胡嬤嬤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忽然覺得有些不妥,因為旁邊還有個小姑娘。
“別,今兒晚咱們兄弟幾個就喝喝雅酒,請十三娘來助個興……再說十三娘都來蘭瑰坊有一些日子了,本公子可還真忙,沒來捧場,這是本公子的不對。”
朱重舉在這樣的場合簡直是游刃有余,這令許小閑對他刮目相看。當然,這樣的場合,其實他許小閑也頗為熟悉。
房間里只有安荷花比較拘束,因為他真的從未曾上過青樓——他也想啊,但口袋里沒銀子,這地方自然和他沒啥緣分。
簡秋香坐在凳子上晃蕩著那雙小短腿,左右打量了片刻,待胡嬤嬤走了之后,才用胳膊肘撞了撞許小閑:“這地方的裝潢不行,檔次趕蘭陵的蘭瑰坊差遠了。”
許小閑也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還好啊,就是略顯陳舊,但也古樸風雅,不是,這小姨怎么對這蘭瑰坊挺熟悉的?
他轉頭狐疑的看了看簡春夏,莫非這小丫頭還經常出入這種地方不成?
“這蘭瑰坊還是連鎖經營的?”
“啥叫連鎖經營?”小姑娘轉頭望向了許小閑。
“啊,就是它在許多地方用同一店名開店?”
“是啊,咱們大辰大一些的州府都有蘭瑰坊,只是我也沒想到這小小的涼浥縣居然也有一處……”小姑娘撇了撇嘴搖了搖頭,“這里估摸著賺不到多少銀子。”
“這是何人的產業?”
許小閑又好奇的問了一句,因為在他看來,能夠開這種場子,還能開遍整個大辰,這老板可就極不簡單了。
簡春夏搖了搖頭一雙小手兒一攤:“我哪知道。”
許小閑轉頭看向了蘇平安,蘇平安聳了聳肩:“我也不知道!”
也是,這樣的大老板通常神秘,許小閑得不到答案,那就喝酒。
這酒的味道同樣不好,太淡,水味兒太重,若是細細品嘗,還有淡淡的酸味。
這是生產工藝的問題,這酒,一來是酒曲太差,二來是沒有經過蒸餾。
對于酒這個東西許小閑要弄極為簡單,只是他現在并沒有想去弄個釀酒作坊,不是工藝設備的問題,而是這個世界嚴重缺糧,而釀酒可是個耗糧大戶。
要想大規模的釀酒,首先要解決的就是糧食問題,這個問題在土豆大量培育出來之前是沒可能解決的,但不妨礙他小打小鬧的弄一點來自己喝……等鄉試結束,不,得等瞿河水庫建成之后,就在自己家里搞個小酒坊。
眾人聊著天喝著酒,多說著蘇平安去京都的事,沒多久那門嘎吱一聲開了,所有人的視線投向了門口,便見一妙齡女子穿著一襲白裙走了進來。
她的身后還跟著一個綠衣女子,也頗為俊美。
這白衣女子進來之后向眾人道了一個萬福,然后似乎是因為看見了一個才七八歲的小姑娘,她愣了一下,然后笑盈盈的說道:“奴家云十三娘,多謝各位爺的捧場,敢問哪一位是朱公子?”
她一顰一笑間充滿著萬種風情,朱重舉的眼都看直了,他咽了一口唾沫,連忙起身,拱手一禮說道:“在下朱重舉,久聞云十三娘大名,卻因在下俗事纏身來得晚了一些,還請十三娘原諒則個。”
“在下向十三娘介紹一下我的這幾位至交好友……這位,就是我們涼浥縣大名鼎鼎的大才子許小閑許公子,這位……”
云十三娘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她的視線瞬間落在了許小閑的臉上——
雖然來到這涼浥縣也一個多月了,雖然聽了許多關于許小閑的事,但見到許小閑真人,這還真的是第一次。
所以,她不禁多看了許小閑兩眼,這少年生得唇紅齒白頗為清秀,倒是個文人的模樣,只是……呆會就殺了他吧!
“這位是蘇平安蘇公子……”
朱重舉指著蘇平安,可云十三娘的視線卻沒有跟上啊,這就有點尷尬了,蘇平安都站起來了,可人家云十三娘所看的依舊是許小閑。
“啊,對不起,奴家失態了,只是因為許公子的大名奴家早已如雷貫耳,一直在尋思這樣的大才子該是個怎樣風流倜儻的少年。”
許小閑咧嘴一笑,“是不是有些失望?”
“不,許公子果然生得英俊瀟灑風流倜儻,十三娘見了可歡喜得緊!”
坐在許小閑身邊的簡春夏就不樂意了,她小臉兒一繃,“咋的,莫非你還看上了我家的許公子?”
“……這倒不至于,才子,像我們這樣的風塵女子總是傾慕的,何況是像許公子這樣好看的大才子。”
云十三娘沒有問這小丫頭是誰,在她看來估計是這里某一位的晚輩,她犯不著和這樣的小丫頭一般見識,于是說完這句話她便看向了蘇平安。
“蘇公子,奴家有禮了!”
“在下也久仰十三娘大名!”
接著安荷花有些緊張的站了起來,面對衣著華麗容顏傾城的云十三娘,他更加窘迫。
還好,云十三娘似乎也看出了他是個初哥,一番言語令安荷花極為受用。
這彈琴唱歌之前,當然得喝酒。
云十三娘將琴放在了琴臺上,也坐了下來,就坐在了許小閑的左手。
簡秋香的視線瞬間移了那張琴上,那是一張古舊的琴,并不華美,可她看了許久,才又意味深長的看向了云十三娘。
云十三娘懸壺斟酒,“今兒個借著朱公子的酒,奴家想敬許公子三杯,奴家有個不請之請,還望許公子答應。”
“姑娘請講!”
云十三娘身上淡淡的玫瑰香味兒彌散,她放下了酒壺,伸出手來不經意的捋了捋額上的劉海,那雙仿佛會說話的眼睛看向了許小閑,視線柔軟,聲音軟糯:
“奴家久仰公子大名,想求公子為奴家作一首詞!”
“公子請莫忙拒絕,奴家是個清倌人,靠的就是你這樣的大才子所作的詞來演唱。想來若能得了許公子的一首詞,奴家這名聲又會響亮一些。”
“像奴家這樣的人,身在風月紅塵,一生所求……也就是個名聲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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