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白婕開車遠去，林白藥摸出手機打給了葉素商。
也不知道昨晚兩女怎么相處的，到底喝醉了沒有，聽筒里傳來嘟嘟聲，卻沒人接聽。
他掛了電話，獨自站在街頭，冬寒料峭，突然有些意興闌珊。
雖說與人斗其樂無窮，可又怎么比得過和小美女們喝酒扯淡有趣呢？
要不是何銘那王八蛋，說不定昨晚會發生些喜聞樂見的故事……
瀾庭小區的臥室里，葉素商從昏睡中睜開眼睛，迷迷糊糊的看到身邊躺著人，瞬間嚇得醒了酒，翻身坐起，一巴掌就要扇過去。
手到空中，攸忽停下。
是隗竹！
隗竹側躺著，薄薄的被子遮不住玲瓏起伏的曲線，長發垂在白皙發光的玉肩，修長的脖頸和好看的鎖骨散發著驚人的誘惑力，點漆如墨的眼睛正凝視著葉素商，微微一笑，道：“醒了？我可不是要打擾你的美夢，剛才手機響了，或許有什么急事……”
她先被手機吵醒，出于禮貌和素養，自然不能去拿葉素商的手機看，可又擔心真的有什么急事，只好伸出手指隔著被子捅了捅。
捅到哪里隗竹不知道，她只知道被子的彈性似乎比平時要軟綿很多。
葉素商雙手抱頭，發出痛苦的低吟，好半天才終于回想起來。
昨晚兩人喝到半夜，隗竹先醉，她把人搬到床上，跟著也醉了過去。
之后的事，就不記得了！
“啊……”
葉素商突然尖叫一聲，身子比兔子還快，嗖的鉆進被里，怒道：“隗竹，我的衣服呢？”
“我醉的時候，你可是醒著的……”隗竹輕笑道：“還有，如果我沒記錯，昨晚你主動抱著我睡，推都推不開……”
葉素商茫然。
我……我這就不干凈了？
她也是狠人，事已至此，多想無益，猛的抓了抓頭發，扭過頭，看著近在咫尺的隗竹的俏臉，恐嚇道：“這件事你知我知，誰也不能說，尤其林白藥。”
隗竹眨了眨眼，突然問道：”你喜歡林白藥？
葉素商翻了個白眼，找到衣服，在被子里穿好，赤腳跳下床，道：”別以為咱們睡過，就可以成為閨蜜。這種私人的事，你還問不著吧？“
她從地上撿起手機，看了下是林白藥的來電，估計就是問問兩人的情況，沒打算現在回過去。
隗竹坐起，靠在床頭，用被子遮住上身，道：”葉子，我們不用作閨蜜，甚至也可以不做朋友，但是你沒必要把我當敵人。“
昨晚一場酒，喝的醉醺醺的她們聊了很多很多。
平時沒法宣諸于口的困惑，對大學規劃和未來的憧憬，少女的心緒如掛在檐角的風鈴，沒風的時候寂寞開無主，有風吹過，立刻叮當做響。
葉素商冷哼道：“凡是長的好看的，腦瓜子聰明的，氣質學識修養出眾的，都是我潛在的敵人。大仙，我也不想和你當敵人，但你這么優秀，我實在很難放心啊。”
這直白的委實有點可愛，隗竹目光柔和起來，語氣也透著幾分溫柔，道：”還記得昨晚喝酒前的事嗎？我故意和你針鋒相對，其實是幫你試試林白藥。很顯然，他也喜歡你，只是他自己還沒意識到。或者他意識到了，卻還沒想好怎么和你表白……“
”真的？“
葉素商心跳加速，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透了臉，可又死要面子，故作不屑的道：“你又沒談過戀愛，別裝知心大姐。林白藥是只修行百年的老狐貍，我都看不透他的真面目，你能瞧出什么來？”
“當局者迷！我猜你也沒談過戀愛，甚至在遇到林白藥之前，還沒遇到過能讓你心動的男生……”
隗竹坦然道：“我比你好一些，因為喜歡一個人的感覺，我應該……“她猶豫了幾秒鐘，”很早就知道了。”
她猶豫，是因為突然想起了在醫院聽大媽說林白藥為了他做那碗西紅柿雞蛋面時的心跳聲。
那是她第一次體會到胸口砰砰跳動不停的奇妙，羞赧，緊張，不知所措，似乎還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小甜蜜。
那和她以前以為的喜歡那個人的感覺完全不同！
葉素商耳朵動動，八卦心起，道：“你有喜歡的人？”
“對！”隗竹說出了自己的秘密，仿佛要接著語言的重復，堅定她多年的認知，沖淡腦海里關于林白藥的印記，道：”我高二轉校到東江，再考到蘇大，都是為了他，為了追逐他走過的路。”
說完不等葉素商追問，繼續道：”我明年會申請出國，去斯坦福大學，留在國內的時間不多……“
葉素商愕道：“出國？”
九十年代流行出國熱，后世的人很難想象那種情景，無數人削尖了腦袋往國外去，以為去的是人間天堂，不僅月亮圓，空氣甜，生活好，更能得到精神的凈化和升華。
“嗯！”隗竹道：“出國！”
葉素商略帶譏笑道：“大仙，我沒想到連你都不能免俗。國外有什么好？真當白皮們是天使呢？等出了國，真正見識到所謂的美麗新世界，有你后悔的時候。”
隗竹搖搖頭，道：“我不是為了出國拿綠卡，一方面斯坦福有最好的計算機專業，另一方面我也有必須去的理由。至于其他的，我為身上流淌的血脈自豪，畢業后必定會回來，這點毋庸置疑。”
葉素商不置可否，道：“那我支持你！人家的科學技術確實比咱們先進，固步自封永遠不能彎道超車，更不能后來者居上……只是希望你記住今天的話，不忘初心，記得回來……”
這倒不是針對隗竹，而是在西方機構和賣國公知的瘋狂宣傳下，太多人被洗腦，第一步想方設法先混出去，然后打定主意用任何手段留下。
而留學，正是這群天真單純最容易被忽悠的大學生們的主要途經。
“我一定會回來！”隗竹神色變得莊嚴且鄭重起來，道：“別的我不愿爭先，可愛國卻不敢稍落人后！”
葉素商能感受到她的真誠和決心，語氣也不再冷嘲熱諷，默然片刻，道：“國外的日子不好熬，真出去了，遇到煩心事記得找我……我們不是朋友，可不妨做個網友……”
“還早，希望在這有限的一年里，我們可以友好相處，我覺得我們不僅可以做網友，還會成為朋友。“
葉素商點點頭，這時才后知后覺的驚嘆道：“你去斯坦福，第一是學計算機，第二呢？是不是你喜歡的那個他在國外，也在斯坦福？好啊大仙，你這是不遠萬里去會情郎啊，好浪漫……以后有空介紹我認識下，我要看看，能把大仙拿捏的男人，到底有多厲害……”
隗竹低下頭，看不到她的眼神，可從蜷縮的嬌軀，能體會到無邊無際的悲哀，道：“他死了。”
上午九點，柴暮云出門買了份當天的青年報，在頭版發表評論員文章，痛斥經濟導報沒有新聞道德。
據本報記者從當地國稅部門得到的消息，此次純粹是例行檢查，卻被經濟導報當成既成事實，還把稅務人員的現場工作照刊發付梓，那位被曝光的工作人員準備提起訴訟，告經濟導報侵犯肖像權云云。
到了下午，蘇淮晚報也在頭條發表李編輯的文章，猜測星盛得罪了盜版商，被惡意舉報，打擊報復。
并挖掘出星盛在雪災里捐款三百萬的善舉，塑造出善人被人欺的弱者形象，博取輿論同情。
同時，南都周末報緊急調整，推出加刊的特別報道。
它的角度跳出青年報的真相論辯式的質詢，也不同于蘇淮晚報將社會新聞娛樂八卦化，而是套用林白藥的思路，從這起事件著手，把稅制改革上升到WTO談判的高度。
南都周末的地位擺在這，它的下場，立刻一錘定音，引發了全國范圍內的大規模討論。
由此形成了北有青年報，中有晚報，南有南都的三強聯手，和經濟導報隔空論戰的局面。
國內媒體最喜歡的就是追逐熱點，這樣的大場面怎能不來蹭一蹭？
很快，第二天就又有十數家主流報紙參與進來，當然有的支持南都方，有的支持經濟導報方。
而有的純屬瞎編電視劇，意淫著柴暮云和葉西兩位女老總的美貌，腦補了多角戀的商戰狗血劇情，推出后意外的大受歡迎。
星盛的名氣比之前更高，與之成正比的是，《學習的革命》再次掀起熱賣潮。
至此，何銘的第一個目的基本落空，他想借輿論擊垮星盛的口碑，讓《學習的革命》后續銷額售跳水，卻不料嚴肅化和娛樂化齊飛的時代，老百姓更喜歡娛樂化，順帶的還對星盛公司觀感大好。
不過，民間受娛樂化影響，業界和有關部門卻是真真正正的在就稅制問題進行思考和博弈。
殷長河進京找到總局的關系，查清了是某位副局長給蘇淮稅務部門下達的命令，面對求上門的殷副省，和日漸不利于總局的輿論風向，強硬的不肯松口。
這讓壓力轉移到林白藥這邊。
輿論占上風只是其次，總局不松口，蘇淮這邊就拼命的查賬找毛病，害的趙合德別說公開露面，甚至不敢在越州停留，直接飛去了明珠市暫避風頭。
這也是何銘布這個局的第二個目的！
眾人束手無策的時候，林白藥沉住氣，道：“別急，再等等，會有轉機的！”
轉機很快到來。
由于相關新聞多次聚焦WTO，正在籌備和米國談判的大領導終于看到南都周末的報道，派人去總局詢問具體情況。
接下來發生的事不為外界所知，但據殷長河日后向趙合德透露，應該是大領導說了句企業依法納稅，我們依法征收，誰故意整人，誰下臺走人。
然后，蘇淮稅務方面接到了總局的通知，連夜準備了材料報上去：經例行檢查，星盛和其他關聯公司賬目完備，沒有發現偷稅漏稅的違法行為。
這個結論，被蘇淮晚報同時登在了報刊最顯眼處。
這不是星盛的勝利，而是蘇淮本地媒體襄助本地企業對抗不公的團結精神的勝利。
蘇淮晚報編輯部，李編輯被歡呼的編輯記者們高高舉起，慶祝勝利，也慶祝這幾天的晚報銷量更上層樓。
星盛安全脫身，賺足了曝光度，賺瘋了銷售額，也把何銘的犀利反擊，用霸道又不講理的拳頭砸了回去。
贏麻了！
但關于稅制和WTO的話題還在繼續，只是，那是媒體報紙的狂歡，和星盛無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