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道友,我本誠意相邀,奈何兩位道友貪心不足,殺機畢露。這結界可是浪費了我不少心力,總不能讓我白忙活吧!恰好,兩位主動與我為敵,便請兩位在我這結界之中,充當一些農家肥吧!”
農家肥?
天元道長和劉姓男子雙眼中不禁閃過一絲絕望,更多的則是羞惱。
他們堂堂煉神境修道者,竟然被當做了農家肥?
可李子樹并沒有立刻痛下殺手,讓這兩人心中多少還有一絲希望。
黑暗之中不辨方位,靈識不能離體太遠,兩名煉神境高手,竟然連傳音入密都做不到。
想要暗中商量一下,都無能為力。
劉姓男子心思活泛,一見李子樹不可匹敵,他又已經開始求饒,立刻再次開口示好:“李道友,所謂不打不相識,我二人在外漂泊數百年。
來到這邪神的地盤耶立嘎都,本就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李道友突然出現,我二人一時情急,才與李道友發生了沖突!
李道友,還望看在大家同屬華夏一脈,高抬貴手,放過我和天元道兄,我二人必有厚報。”
天元道長大概平素里就是個沒有自己注意的老好人,實力雖然較強,卻事事聽從劉德的意見。
此時見劉德服軟求饒,他也立刻附和道:“李道友,劉兄弟說的句句屬實,還望道友看在都是華夏一脈,饒恕我們!”
兩人此時開口,再不敢暗藏心機,言語之中多了幾分誠摯,態度也放到了最低。
可黑暗之中寂寥無聲,如果不是剛剛聽到了彼此的聲音,兩人大概都會以為這天地之間只剩下自己而已。
自從踏上修道之路,他們還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
沉寂半晌,其實不過半分鐘的時間,兩人卻俱都有了窒息的緊張感,似乎已經過去了很長的時間。
這時,李子樹淡然的聲音才從四面八方響起:“說說你們的來及,以及你們為什么將天神耶比思認定為邪神?”
“如果你們能夠展示出比農家肥更高的價值,我可以考慮饒了你二人的性命!”
呃......
天元道長和劉德俱都郁悶異常,他們兩個可都是煉神境大能。
平常混于普通人之間,也是地位尊崇之人,從來沒有人敢于小看。
沒想到兩人會有一天,他們需要向別人證明自己的價值比“農家肥”更高才能活命。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是踐踏他們人格尊嚴的奇恥大辱。
如果放在千年之前,他們必然怒發沖冠,比將辱他們之人殺之而后快。
哪怕是幾百年前,他們也絕對戰斗到最后一刻,絕不會輕易低頭。
但經歷了漫長而又憋屈的歲月,一千年來不敢動用法力,只能混跡于普通人之間。
唯恐法力流失,壽元受損,還沒有等來天地靈氣復蘇,他們便面臨年老力衰,隕落在即。
短暫的沉默之后,劉德澀聲開口:“李道友,我乃是大漢皇族后裔,天元道長則是太平道后人......”
這兩人的關系,竟然非常狗血。
一個是漢靈帝的直系子孫后裔,一個是太平道傳人,曾經不死不休的敵人,后裔卻成了至交好友。
這不得不說是非常諷刺的一件事。
這兩人雙目無法視物,李子樹卻在這漆黑色霧氣當中沒有任何阻擋,盤坐在虛空當中,饒有興致的聽著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講著狗血的故事。
原來,劉德與天元道長也有一段不打不相識的經歷。
大漢覆滅,皇族星散,擁有皇族血脈的皇族子弟隱姓埋名,或出走海外,或隱于山林。
劉德的祖先便是隱于山林的一脈,并因此陰差陽錯闖入道門,機緣巧合之下成為了道門弟子。
自此之后,曾經的皇族搖身一變成了隱世道門家族,而劉德便是其中佼佼者。
千年前,劉德與天元道長都參加了華夏的北地神戰,那時候這兩人雖然相識,卻是水火不容的仇家。
若不是正好面臨外族邪神入侵,這兩人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大概便要以死相搏。
北地神戰,華夏修道者死傷無數,但卻并不是只有被葛月秋從死人堆中救出的馬紅玉一人生還。
激戰初中期,有些修道者見形勢危急,不但沒有傾力拼死而戰,反而打了退堂鼓。
在混戰之中,逃之夭夭。
劉德和天元道長便是其中之二。
兩人脫離戰場,各自隱匿了起來,待聽說華夏修道者雖然死傷無數,卻也重創了來犯邪神。
這兩人沒臉返回各自的道門,不約而同出海遠離華夏,從此漂泊在外。
大概是緣分使然,這兩人在海外遭遇在一起,大戰數十場之后,終于經不起消耗,握手言和。
最后,這兩人竟然沒羞沒臊的混到了一起,成了無話不說的“至交好友”。
故事很狗血,但李子樹還是抓住了重點,那就是天元道長和劉德經過這么多年的明察暗訪,綜合了各種蛛絲馬跡的線索,最終在心中確定了天神教會也曾經有半神境天使參與了華夏北地神戰。
這也是為什么這兩人張口就將天神耶比思定性為“邪神”。
多年未歸故土,這兩人倒也沒有完全喪失立場,對天神教會和天神教會信奉者信奉的天神耶比思保持著天然的厭惡感和敵對情緒。
不過,多年流落在外,這兩人沒有了道門規矩的約束,行為自然也不再循規蹈矩。
這些年,擊殺修道者或異能者不在少數,謀財只是其次,想要吞噬精血能量的才是最主要的目的。
也正是因為這種惡習,這兩人才會在見到李子樹之后,第一時間將李子樹當成了獵物。
而得到李子樹儲物戒指當中的物品,只是附加的目的。
漆黑的環境當中,兩人不敢耽擱時間,不等李子樹詢問,便將自己的出身和故事和盤托出。
實在是身在漆黑色霧氣的結界之中,時時刻刻的腐蝕之力太過厲害。
兩人雖然都是煉神境大能,卻也無法承受這種持續不斷的法力輸出。
他們本身便是貪生怕死之輩,不然也不會在當初北地神戰的時候畏戰而逃。
茍且逃生多年,自然而然形成了心理慣性,活的時間越長,越是懼怕死亡的來臨。
劉德最后情緒低落的說道:“李道友,我等所說句句屬實,此次前來耶立嘎都,也不過是想看看有沒有什么天堂能量外泄,我們好趁機恢復一下實力。”
這看似老實的話,李子樹在腦海當中卻直接翻譯出來劉德的本意。
“開啟天堂通路,無數修道者和異能者匯聚耶立嘎都,即便沒有天堂通路外泄出來的能量,這些修道者和異能者本身就是人形靈玉,照樣可以幫助這二人恢復實力。”
李子樹面沉似水,一揮手,漆黑如墨的霧氣就像開始陡然出現一樣,眨眼間便從整個結界空間消失。
天元道長和劉德下意識的捂住眼睛,隨即法力一轉,又迅捷睜眼,看向懸浮在半空中的李子樹。
此時的兩人,再也不敢如初見李子樹時那般囂張,眼底都是警惕之色,神態多少有些驚慌失措。
在漆黑的環境當中,看不到彼此的情況下,屈服低頭也好,求饒哀告也好,總覺得沒有太大的心理負擔。
可突然之間回到了正常的環境下,五感六識同時恢復,眼睛看到真實的世界,靈識可以自由離體......
羞恥感,屈辱感等等各種感覺也幾乎同時回歸,兩人同時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李子樹隨手一拋,將剛剛收入手中的幻滅飛劍和十三根飛針扔到兩人面前,淡淡說道。
“兩位,你們罪孽深重,唯有下定決心贖罪,才算是比農家肥的價值高那么一點點。”
“我給你們兩人最后一個機會,以自己的靈魂發下重誓,從此為華夏而戰,百死不悔,死戰不退,寧可隕落不退縮!”
“否則,趁著現在我還沒動手,再好好看看這個世界最后一眼吧!”
天元道長和劉德臉色同時變得蒼白,四只眼睛緊緊盯著李子樹,似乎想從李子樹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
剛剛,他們拿回屬于自己的法器,看到陪伴自己多年的法器已經被腐蝕的靈性大失,沒有幾十年的蘊養都不可能恢復如初。
心情激蕩之下,再次升起對李子樹的怨怒之氣,卻被李子樹簡簡單單幾句話一掃而空。
再也不敢有任何怨懟之心。
的的確確是簡簡單單的幾句話,李子樹既沒有釋放出驚天的氣勢,也沒有疾言厲色。
而是如一個普通人拉家常一般,平平淡淡的說出這幾句話。
可天元道長和劉德卻絲毫不敢再生出半點兒輕視之心,更不敢不將李子樹的話當做一回事。
但為華夏而戰,還要百死不悔,寧可隕落不退縮......這話說說可以,發下重誓的話,可就再無退路。
千年前發生在華夏北地的神戰場景再次浮現在眼前,兩人對視一眼,都發現了對方眼里的恐懼。
“唉!”
李子樹輕輕的嘆了口氣,一翻手掌,掌心之上瞬間凝聚一團漆黑如墨的濃郁霧氣團,淡淡開口。
“一千多年了,兩位真的是令人失望啊!看來還是化作農家肥,才是兩位的最大價值啊!”
天元道長和劉德立刻再次感應到了強烈的危機感。
他們對強大的敵人充滿恐懼,但眼前的李子樹卻似乎是讓他們更加恐懼的存在。
千年前的神戰,敵人之中有神靈參戰,他們都能僥幸逃出生天。
可在李子樹面前,他們竟然有束手無策之感,甚至覺得自己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勇氣再一次喪失,劉德大呼:“李道友,我愿意發下重誓!”
天元道長也不再遲疑:“李道友,我也愿意為華夏死戰不退!”
李子樹眉頭微皺,心中對這兩人充滿鄙夷,這兩個家伙,只是在恐懼與更恐懼之間做出了選擇。
若不是迫在眉睫的生死之危,恐怕依舊是兩個逃兵。
勇于私斗,怯于公戰,難當大任。
收服這兩個人,似乎價值并不是很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