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明一身修為幾乎散了個干凈，不過整個人神情倒是與往常無異。
或許只是暫時的，又或者這樣的事于他而言算不得什么。
素來話不多的人，此時面對云開的詢問，也只用最簡單的言辭概述了一下大致情況，縱然天大之事經他說出還真瞬間顯得無足輕重起來。
事實本身并不復雜，在跟著云開小飛升至靈界的瞬間，鏡明便察覺到了一道熟悉的滅殺之力，早早鎖定住了云開。
云開的實力，面對那道滅殺之力，別說反抗逃跑，就連提前察覺都察覺不了，但凡鏡明當時有一絲遲疑，云開都只有魂飛魄散一個結果。
所以等云開察覺到通天鏡不見時，鏡明早就已經出手將滅頂之災卷入虛空處理，匆忙得半字音信都來不及留下。
再之后，鏡明很快發現對方真正的目標并非云開，而是他，云開反倒不過是受他連累的引子。
這幾十年間，鏡明一直被困在特意為他設下的層層陷阱中，對方不僅想收服于他，而且明顯打算最終實在收服不了便毀掉。
如此做派，鏡明一點兒都不陌生，身為天生神器，在他開智后的漫長歲月中，不知道經歷了多少。
是以，最終逃生經驗豐富的鏡明還是成功脫身，雖然代價大了一些，不過他也沒讓對方撈到什么好，往后可沒那么容易再肆意而為。
“那人就是當初在鳳行大陸冒充我大師兄的？”
云開很快將一切串聯了起來：“所以，意圖操縱取代下界天道，還有將靈界的飛升通道弄出問題等諸如此類之事，都與他有關？”
鏡明點了點頭，并沒有替薄奕掩飾身份的打算：“此人法力無邊，至少已是一方仙王，于他而言，一切不過是無聊時隨意消遣時的樂子，算不得什么。”
“原來如此。”
云開心中早有某種猜測，如今得到了些證實，整個人反倒格外平靜。
強大到一定程度，便視一切為無物，完全不在意諸多下界、無數生靈的生死存亡。
這樣的仙王，于他們這些尋常生靈，就是恐怖無比的災難！
唯一慶幸的是，薄奕這樣的存在，壓根不屑于親自出手對付她這樣的小螻蟻。
正因為對那樣的人來說左右都不過是樂子，所以哪怕云開一次次以微弱之力動了薄奕的棋，人家從頭到尾也沒有放在心上。
可能是壓根不覺得她一個小小螻蟻能掀翻了棋局，也可能覺得翻了也無所謂，總歸不過是一盤找樂子的棋罷了。
畢竟對那樣的存在而言，比起親自介入碾死一只螻蟻，慢慢看這只螻蟻到底能掙扎出什么樣的花來，反倒更有意思。
看看鏡明完全不同的待遇，薄奕的心理就更是一清二楚。
唯有通天鏡這樣的天生神器，才值得薄奕親自下場子，早早專門設計下套，想要收服歸為己有。
可惜的是，薄奕到底還是低估了鏡明，也可能是受仙界規則限制，隔得太遠沒辦法施展太多。
“你這得修養多少年，才能完全恢復？”
很快，云開便收斂了心神，沒有再過多去想自己現在完全夠不著的薄奕。
敵人太過強大，差距太過遙遠，反倒連害怕都懶得害怕，一切慢慢來順期自然便是。
“多來點愿力體的話，二三十年盡夠。”
鏡明難得的回味了一下愿力體的美味，雖然剛剛那樣的吞噬方式著實浪費了些，不過總歸還在自己鏡身本體中，將來修復飛升通道也用得上。
“那你還是多休養個幾百年吧，咱不著急。”
云開直接擺手，如今她就剩下那么兩枚因著通天鏡的因果關聯僥幸得來的愿力體，哪里還有多余的供鏡明霍霍。
“急不急都一樣，反正等正式修復飛升通道時，需要的愿力體成千上萬都不止。”
鏡明不知道云開心疼什么，畢竟他總共才用了那么一點兒，想了想估計是以前忘了告訴云開這個事實，當下便好心道了出來。
“什么？修復飛升通道還需要成千上萬的愿力體？”
云開難得有些失態，自己這到底是一腳踏進了什么樣的天坑之中呀。
“不然呢？那你覺得為何旁人都無，偏偏你修為那般低下時便能生出愿力，得成愿力體？”
鏡明反問，意思不言而喻。
某種意義上來講，其實是愿力先主動選擇了云開這樣供需都有因果關聯的存在，而不是因為云開如何，才生成了愿力。
可即使如此，即使最終云開辛辛苦苦掙下的所有愿力體都用到了天坑之中，可愿力本身存在于她身上所帶來的間接好處與福澤，也已足夠之大。
“好吧，你說得都對。”
很快，云開便徹底冷靜了下來，同樣也明白了鏡明的深意：“其實我也不是舍不得，就是一想到至少還需要積攢成千上萬的愿力體，便有些頭皮發麻，感覺遙遙無期。”
說完，她索性將自己僅有的那兩枚愿力體主動扔給了鏡明。
反正差得遠著呢，倒也不在意再給鏡明先用兩枚療傷。
鏡明也不客氣，直接收了下來，而后反手遞給云開一枚玉簡。
“這是什么？”
云開不解，神識隨意探入看了看，卻發現玉簡中記載了一百六十八靈界地點及具體的方位坐標。
咦，其中一處她還去過，正是琳瑯秘境。
“這些地方都有那個人的手筆，作用基本類似于琳瑯秘境那處八卦臺，只是有些可能尚未開啟。”
不用云開告知，身為通天鏡，鏡明輕而易舉地便能知道想知之事，是以玉簡拋出來后，連多余的解釋都不必。
“真的？你這是從哪里弄來的？”
云開一聽，自然驚喜不已。
“困了我幾十年，總得付出些代價。”
鏡明澹澹說道：“這些地方毀得越多，此消彼長，將來修復飛升通道阻力便越小，而且，你能積攢到的愿力體也將越多。”
放在云開身上，才是一舉多得，而他到底與云開不同，過多親手介入反倒不妥。
若薄奕沒有算計他，他也不會主動幫云開弄出這份玉簡來，如今這么推上一把，算是有因有果合適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