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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河默默地坐在外院的小偏房內,難得十分耐心地聽著參長老說著,參長老已經說了許久,但事情太多,每一步都很關鍵,很難說那一步沒做好,就讓端王心生不滿。
“人手的事情已經開始打點,用的是南疆來都的紙墨富商的身份,因統試興起,整個鄭都興起童考之風,這讀書的人多了,生意才需擴展。”
銀河回頭,有些不滿意,怎么不弄個清官的身份。
參長老訕訕地報以一笑,少主子,弄的清官的身份倒不是難事,關鍵他們一個讀書人都沒有,通些筆墨,在端王跟前直接就露餡了呀。
“少主子,端王精通于此,我們容易出錯,只有從端王不熟悉之處下手,而且屬下聽聞端王喜歡墨硯,正是我們入手的好機會。”參長老循序漸進,“而且,從現在開始接觸的情況來看,事情進展也順利。”
銀河再看參長老一眼,雖然有些不耐煩,但也知道,這些都是必須的,要正大光明地與念如在一起,這些事情必須要做。
銀河第一次感覺到有一個身份是很重要的事情,這些日子以來,他也漸漸明白,參長老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在端王面前漂白他的身份。
這樣才能光明正大地求娶念如。
“少主子,還有一事,屬下覺得十分重要,畢竟是我們鬼靈壑的少主夫人,領主想要親自見一見……”
參長老的話還沒有說完,少年看向他的目光已經冰冷,頓時顧不得再醞釀情緒。
“畢竟那宗世子是由慶國公親自上門提親,我們作為商戶,誠意自然要更顯一些,領主來也是這個想法。”
銀河不語,也不知道眼前的這個老不死的說的是不是真的,但是如今有求于人,少年冷冷地僵著,卻也沒開口拒絕。
參長老頓時松了一口氣,這事算是過去了,接下來的事情只要認真辦妥,端王這邊不答應也好辦,他們也有辦法。
延平太后傳召,端王不想去,只是礙于如今在這節骨眼上,端王不得不前來。
至于延平太后召見他要問什么,端王心里已經知道了八九,無非就是他退婚的事情。
“糊涂,糊涂,哪有你這樣當爹的。”端王的人還未到興慶殿,延平太后及眼看到端王走進來的身影,一個杯盞已經摔了出去,瓷盞的碎片滾落在端王的腳邊。
“兒臣叩見母后——”端王對袍邊的茶水視而不見,總之,碰到念如的事情,他不能退縮。
杜麼麼立刻上前,擦著太后的手,太后,別生氣,氣壞了身子不值當,為了那么一個郡主更不值當,端王是您親兒子,好好說,好好說。
延平太后深吸一口氣,坐了下來,也不應聲,就讓端王跪在了那里。
杜麼麼見這樣不是個辦法,有些著急,又不敢自作主張讓端王起來,可是再跪下去傷的就是母女情分,這好不容易才有所緩解的情分啊。
“太后,這羽生法師講的經,太后還是賞臉讓端王跟著去聽一聽,端王才知道乾道寺的法力無邊,那些妖言惑眾的東西都是子虛烏有的。”杜麼麼開口說道,讓人收了地上的碎片。
鄭伯定跪著,跪著就跪著,杜麼麼這話一出來,他心里就有數了。
可是,不管他是真的假的,和念如不沾邊,他就不管。
“純伯,念如也不小了,這一退婚,只怕將來……”延平太后聲音軟了下來,他這個兒子在那個女人和這個女兒身上有多拎不清,她早已經領教過多回,只是這一次,這樣做的確有寫過了。
端王聞言,本來準備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姿勢,這時也生出幾分真情實感來,畢竟眼前的人是他的母親。
“母親,我明白你的擔憂,只是此時是我親眼所見,不是聽信他人之言,在廣場之事前,兒臣就已經發現了不對勁,但因為宗云騫乾道寺弟子的身份在,這才沒有下定決心。”端王說道,“母后,此事你也要留意一些,鬼影邪術之事,我等凡人并不……”
“純伯,此事我也有所了解,今日喊你進宮就是要消除你的疑慮。”延平太后心里嘆了口氣,就算是又如何,一個宗圣府對于他們南鄭皇族是很大的助力,就算是宗圣府開始提出這段婚約之時有私心,但是一個郡主換來宗圣府的勢力相助,也是十分明智的選擇。
端王一愣,抬頭看延平太后,延平太后看了一眼杜嬤嬤,杜嬤嬤心領神會。
“太后莫急,羽生法師已經到了宮中,我們現在去正好。”
“走吧——”延平太后看了端王一眼,能不能幫到這個蠢兒子,她就不知道了。
端王從宮中回來已經將近正午,鄭念如在自己的院子里用了飯,鄭淙元派人送來的話本子還堆在臺桌之上,并未收起來。
鄭念如瞧著畫出的花樣子,為冬日的薄襖想著圖案。
“郡主,這樣的花枝最好看,繡出來厚重華貴。”雪柳指著雪梅圖,朵朵紅梅在冬日里十分應景,這是宮里出的新樣子,隨著話本子一起送來的除了這些新樣子,還是幾匹厚軟的綢緞。
鄭念如搖搖頭,神情里比平日多了幾分認真,拿著花樣子照著光細細地看著,陽光透過薄薄的紙張,照在那薄如蟬翼,幾乎可見細細血管的肌膚上,晶瑩剔透,每一根絨毛上都沾著光芒,不經意間的一眼足以讓人呼吸停滯。
銀河放下繡架,就看到那揚起的手腕,寬大的衣袖已經滑倒了手臂上,露出一截白如冬雪的手腕來,每一根線條都美的極致。
“還有繡繃子。”念夏查點著繡架上的東西,見銀河亂看,手里的梭子直接敲在銀河的頭上,參長老拎著裝滿繡線的籃子進來,正巧看見這一幕,心疼的不行。
“念夏姑娘,我來吧——”參長老只能搶活干,“讓我們少爺歇一歇。”
“什么少爺,還亂叫——”念夏嗤之以鼻,雪柳看了一眼出去搬繡繃子的銀河和參長老兩人,回頭來問念夏。
“你沒聽參老頭說嗎?”
“說什么?”念夏看著雪柳,能有什么事。
“參老頭說,銀河可能真的是他們家的少爺,所以他才會留下,等他們家老爺查到了當初拐賣的販子,這事就差不多定下來了。”
念夏一愣,狐疑地看向雪柳。
“你又是從哪里聽說的?”
“是我發現的,前幾日,我見參老頭鬼鬼祟祟地見一個外人,本來抓了要他老實交待,卻沒想到,是這個事情。”
“就是說,那銀河還真是他們家的少爺?”念夏一愣,有些不自然地看了一眼自己郡主。
“聽說,他們老爺家里家底豐厚,銀河也是善有善報,救了這參老頭,而這個參老頭就是聽主家的命令來鄭都尋人的。還說,銀河那滿背的痣錯不了。”
云娘也一愣,她怎么沒聽說?
“這事情,我們怎不知道?”云娘說著,意思自然是為鄭念如問的。
鄭念如聞言也抬頭看了一眼,這是她沒印象,這個銀河也沒有在她前一世的人生中出現過,等等,鄭念如的腦海里出現過幾個畫面,可因為實在沒有太深刻的印象,只能作罷。
“云嬤嬤,參老頭的意思是,一切要等主家的人來了,當年的那個人販子也被他們抓著了,只等著一并帶都來確認,所以現在還沒有說。”
“到時候,王爺會放銀河離開的吧?”拂冬突然插了一句,不敢看自個郡主。
鄭念如神色平常,仿佛并沒有因為這個消息而有任何的反應,眾人終于松了一口氣,也是,郡主只是把銀河那小子當做奴才用,用的再好也只是一個趁手的奴才而已,奴才始終是個奴才。
“這事情,自然會放的,參老頭的主家尋了七八年,自然是要放的。”云娘跟著說道,心里卻像是一塊石頭落了地一般。
走了就好,巴不得那小子立刻就走。
“王爺,您怎么來了,用午飯了嗎?”云娘剛出去,就看到進來的端王,想要折回去又不能了,只能迎上去。
“郡主在?”端王問著。
“在,自然在,聽王爺吩咐,這兩日不太平,郡主一直都沒出來過。”云娘立刻說道,這倒不假,的確沒出來過。
端王一進門,就看到大廳里多了的兩張繡架,沒來得及開口,又看到一旁蹲著組裝的銀河和參長老,想要說什么,一想到今日有正事,索性就當沒看見。
“父王,用膳了嗎?”今日鄭伯定進宮去,延平太后自然會留飯,所以一到正午,鄭念如就自己吃了。
“用了,準備繡花?”端王看著,有些欣慰,別的東西不說,她這女兒在這上面的功夫卻是旁人都比不了的。
“嗯,天涼了,冬日的衣服該準備起來了。”
端王坐了下來,先是開口說了幾句閑話,又問了這幾日的詳情,慢慢地覺得可以開口了,這才慢慢地開口。
“念如,你是不是也覺得退婚這件事有些倉促了?”端王說著,“到底當初宗圣府也是誠意十足的,如今又誠意十足地說明了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