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霆琛緩步走到屋檐下，盯著院子中間跪著的舒婉，臉上的笑意淡漠而冷酷，有著看破一切的淡定：“你很清楚，你這樣舉報出去，不關我事是不是你所說的燕王世子，只要我頂著這張與燕王世子相似的臉，也一定會給你帶來立功的機會。
你完全可以利用這次機會，改變你現在的處境，甚至還可以領取一大筆賞金，換一個地方去過你自己想要的生活。
但是你有沒有考慮過，如果我出了事情，那剩下她們的下場是如何？”
顧霆琛說話間，抬手指了指素心那邊，扭頭問軟在地上的舒婉：“你可曾想過她們的死活？”
這話一出口，素心她們的臉色也都變得格外難看起來。
別人不清楚，可同時罪奴出身的舒婉應該是最清楚的，可偏偏就這種時候，她竟然想著要為了她一個人的幸福，而拉著現在所有人一起陪葬！
“舒婉，你還是不是人啊！”率先沖出來罵舒婉的，正是一向脾氣最為火爆的冰兒。冰兒蹬蹬蹬幾步沖到舒婉面前，顫抖著手指著她罵道：“我們這么多人，對你很差嗎？
你犯得著這樣對我們嗎？！”
“你們有資格說我嗎？”舒婉哆嗦著往后躲了躲，咬著牙反駁道：“如果有這樣的機會，你們會放棄嗎？
如果可以，誰愿意一輩子為奴為婢，有這樣改變命運的機會，你們會放棄嗎？”
舒婉并不覺得她這么做有什么不對。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她也不過是想改變一下她現在的生活環境而已！如果可以，誰愿意淪落到嫁給一個農戶都還要看主家的臉色？
“你們想想清楚，我們是被主家買回來干什么的？說什么是給我們好吃好住，可實際上呢，我們這輩子就算是賣給她了！
現在年輕，繡工要練不能停，再等些年，年紀大了，眼睛看不清了，失去了利用價值的我們，還不是會被主家當廢物一樣扔掉？
我想趁著現在能夠把握住的機會，改變一下有什么錯？”
“確實，你這么說倒也沒錯。”顧霆琛點頭，對舒婉的說法并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對，他十分平靜的點了點頭，然后繼續道：“那你有沒有想過，你可能根本拿不到賞金，就有可能被人滅口呢？！”
“舒婉，你還真是天真！你真以為，你這樣隨便去找官家舉報，那舉報的大功就能落到你頭上嗎？”舒婉還沒反應過來，一旁的素心已經忍不住的先一步開口，對著她痛心疾首的怒道：“你想一想，之前我們在府里的時候，一旦遇到了邀功領賞的事兒，輪得到那不入流的小丫頭小廝上前嗎？
你怕是前面把這個消息捅出去，后面你就得被人給找個由頭神不知鬼不覺得給除掉了！”
“何況，你又有什么證據能夠證明，我夫君就是燕王世子？”傅滿滿這時候也從房里走出來，順著素心的話補充道：“不過是因為長得像而已，這天下長得像的人太多了，你又有什么證據能夠證明，你所說的不是胡言亂語？”
舒婉有些撐不住的軟在院子的泥地上，她知道，從她這會兒暴露開始，便已經沒有了任何活命的機會。
不管眼前這位是不是燕王世子，都不可能給她再活下去的可能！
“她交給我來處置吧。”顧霆琛看了一眼地上已經失去了反抗之力的舒婉，扭頭對著傅滿滿提議道：“她已經不適合再繼續留在這里了。”
對于顧霆琛的這個提議，傅滿滿沒有反對，只輕輕的點了點頭。
就看著顧霆琛上前幾步，也不知道在舒婉的脖頸后用了什么巧勁兒，舒婉便連叫都沒叫出來一聲，整個人都軟倒在了地上，而后就被顧霆琛像是拖一條死狗一般的，從院子里拖了出去。
“我從來不曾苛待過你們什么，也對你們沒有什么其他過分的要求。你們現在作為繡娘，雖然簽的是死契，可是我也從來不曾想過，會讓你們一生都孤苦無依！
若是你們到時候能夠遇到合適的對象，想要成家我絕不會阻攔，甚至還會顧及著現在的主仆情分，給你們一份嫁妝送嫁。
可若是像舒婉這樣，居心不良，存著滅主之心的奴婢，我這里也實在是用不起！
剛剛的舒婉，就是你們的下場。”
傅滿滿難得的繃著小臉，對著那六位還剩下的繡娘訓話：“我這里是需要繡娘，你們有女紅的基礎，又是來自京城那樣的地方，見識是不錯！
可是，我卻也不是非你們不可！
若是從北境這邊買了小姑娘回來慢慢教，她們學起來未必會比你們慢！可是，相比較你們，她們至少少些心高氣傲，眼高手低的臭毛病！
我知道你們私下里是怎么議論我的，說我不過是一個孤女，因為運氣好，有了一個好夫君才翻了身！
可是你們得明白，我至少還有這份好運氣，你們有嗎？！
既然沒有這樣的好運氣，那就本本分分踏踏實實的活下去，別想著那些歪門邪道的混賬法子來討巧！
這次，我可以對你們之前種種小動作既往不咎，可若是以后再犯，我也不想再多廢話，一頓板子打了發賣出去，你們也可以看看，我這個主家到底是不是你們所說的那么涼薄不堪！”
傅滿滿的話說完，底下的幾個小姑娘皆不敢再多說什么，連帶著屋檐下的顧大掌柜和朱麗娘也皆是隨著跪了一院子。
“你們還真是不當家不知道財迷油鹽貴！你們以為，你們看不上眼的那些農婦，為什么會將目光投向你們，想要給你們說親？
不過是因為，知道你們手里掌握著繡技，娶回去可以賺錢補貼家用罷了！
可是這丟人嗎？不丟人！
若是連吃飯都成了問題，那什么臉面啊，身份啊，統統都是笑話！
我不敢說我是最寬厚仁慈的主家，可是至少在我這里，我不會讓你們去餓肚子，去凍傷凍壞！
我會盡我所能，護你們周全！但是前提是，你們得給與我忠誠與信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