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兒女已經成了這樣,眼看后半生無望,作為母親的陳婆子,現下眼淚幾乎都要流干了。
不忍再看女兒的慘樣,陳婆子獨自坐到了院中,呆呆的出神。
她在想,究竟自家人是造了什么孽啊?
她的一家子都過得這么慘。
正出神的想著,他忽然聽到外邊有人在討論江家,眼中現出了憤恨的神色。
聽到他們說江若暖回到了村子,更是恨得牙癢癢。
死丫頭,不肯借錢,都是她害的自家兒子只能當殘廢!
談論聲漸漸遠去。
陳婆子木然的繼續呆坐了許久。
忽然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梢微動。
下一刻,她猶如炮彈般,一下沖出了門口,朝著陳里正家的方向而去。
口中還大喊大叫,恍若瘋婆子般。
另一邊。
這段時間村里發生了這么多事,作為管理村中大小事務的人,陳里正感覺真的是糟心得要死。
此刻,他正坐在院中大樹底下,“啪嗒啪嗒”的抽著水煙筒,目光復雜。
陳家兄妹,的確是有點慘了,還是接連在幾天內發生的。
關鍵是……
與江若暖落水一世,前后因果,看起來怎么就那么的緊密。
是的,他懷疑陳家兄妹的事情是江家做的,但是他沒證據。
可直覺告訴他,就是有關聯。
太巧了。
沒想到江家手段竟然如此狠辣。
看來,日后江家大房,還是少惹為妙啊。
他正出著神,忽然,外邊一陣嘈雜,陳里正回過神來,微微蹙眉。
正在這時,院中沖進來一個披頭散發的婦人,嚇了他一跳,當即站了起來。
誰想那瘋癲婦人卻一下子撲倒在他腳下,扯著他的褲管大呼:“里正啊,你要為我做主啊!”
哭聲撕心裂肺,全然聽不出婦人正常時候的音色。
可陳里正卻知道,這是陳婆子。
因為陳婆子這種狀態,陳里正見過聽過太多次了。
不知道她現下又要鬧什么幺蛾子。
講真,現在他一聽到陳婆子的聲音,他就有些頭皮發麻。
可他能有什么辦法,這是村內的村民。
心內嘆了口氣,陳里正彎腰想將人扶起來,道:“嫂子有什么事好好說,你這樣我沒法處理。”
誰知陳婆子整個人沉得很,怎么都拉不起來。
“里政啊,我們家孩子被害得好慘啊。”
“我兩個孩子肯定是因為江若暖落水才會落得這般下場的。”
“是,我女兒是失手推了江若暖,可是我兒子不是要去救人補償了嗎?就這樣,江家居然記恨上,找人來害我兩個孩子,你要為我孩子做主啊!嗚嗚嗚……”
陳婆子邊涕泗橫流邊控訴,看起來惡心又可憐。
若是在以往,陳婆子早就自己找上門了。
可她家兩個孩子,因為推江若暖入河,下場這么慘。
嗯,雖說她沒有證據,但她兩個孩子剛設計江若暖讓她遭了罪,轉頭兄妹倆就出了事……
這么明顯的事情,哪里用證據?
用腳指頭都能想到好嗎?
只不過,兩個孩子的下場如此慘,她怕自己再鬧上門,家中其他人恐怕還要遭殃。
陳婆子是真的有點怕了。
可她又咽不下這口氣。
所以就只好過來找里正了。
而聽著陳婆子的控訴,陳里正卻是眼皮直跳,差點破口大罵。
這陳婆子以往有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先沖上去胡攪蠻纏一翻的。
現下感覺到江家不好惹,就來攛掇自己去鬧。
這不是在把他當傻子來算計嗎?
是,陳婆子是怕江家,可他也怕啊!
試想,一個心腸稍微軟一些的人,都不可能對同村人下這樣重的狠手!
當然,陳家兄妹能那樣設計江若暖,顯然也不是什么好貨。
總的來說,兩家人都不是什么善茬。
壓了壓心中的火氣,陳里正道:“嫂子啊,給人定罪是要講證據的,如果你能拿得出證據,我上江家給你做主去。”
證據?
陳婆子家肯定是拿不出來的。
陳家兄妹表面上就是因為賭錢借高利貸的事情,才遭的殃。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所以陳婆子家上哪里說都是沒理的。
他們自然也是找不出證據的。
這兩家人的愛恨情仇,簡直就跟裹腳布一樣,沒完沒了。
他已經不想再趟這趟渾水了。
他的話陳婆子一噎。
她的確沒有證據。
可是她不甘心。
想了想,她又嚎道:“可這么明顯的事情,就是江家找人設計我兒子跟女兒的,否則為什么我們家一直都好好的,江若暖一落水就出了事情,這還不夠明顯嗎?”
陳里正皺眉:“嫂子,紅口白牙可不能給人定罪,這事,我幫不了。”
倘若這事情真是江家做的……
開賭坊跟放高利的人是什么人?
是那么好相與的嗎?
可江家,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聯合賭坊的人給陳三郎下套,沒有點本事或錢財,還真做不來這事情。
無論是天意還是人為,江家擺明了就是不能惹的。
再說了,江家除了自己掙錢,還拉拔了一干村民一起掙錢,對村子貢獻可不小。
即便不能交好,也要保持面上的客氣,總之就是不能交惡。
陳婆子自然是拿不出證據的。
見陳里正鐵了心不會受她慫恿,她也沒辦法,只好一路罵著“官商勾結”“狼狽為奸”“利欲熏心”之類的字詞回了家。
差不多在同一時刻,村中也跟沸騰了的水一樣,躁動不安。
“你們說,陳家兄妹的下場,究竟跟江家有沒有關系啊?”二柱娘壓低聲音問道。
“難說……畢竟陳三郎賭錢不是一天兩天了……”大柱娘道,“常在河邊走,總有被濕了鞋的時候。”
“你也說了,賭的不是一天兩天了。”魏嬸子反駁道,“這么久都不出事,偏偏在動了江二丫后,就被打殘了,這也太巧了吧!”
“沒錯,如果只是陳三郎一個人出事,還能說巧合。”另外一個婦人道,“可緊接著沒兩天,陳小丫就被糟蹋了,再說巧合就說不過去了吧?”
“可是……江家人這些天都在家啊。”大柱娘分析道,“江二丫養病,錢氏張羅制衣廠,江松又整天埋頭在木工房,村子都沒出,怎么去跟人合伙設計陳家?”